“姐夫?”丁云毅有些惊讶,他对于自己的二姐夫叶原先忽然出现在澎湖并没有太多的心理准备。叶原先还是那笑嘻嘻的样子:“项文,澎湖一战,威动天下,我还没有进福建,便已经听说了。”丁云毅脑中灵光闪动:“难道姐夫已经谋得泉州知府的位置了吗?”“侥幸,侥幸。”叶原先“哈哈”笑着,得意非凡:“幸得今上恩宠,委派我出任泉州知府,叶某才疏学浅,怕是不能担当重任,有负圣上所托那。这次我直接先来澎湖,不去泉州,便是为的告诉你这个好消息。”说着朝边上看看,压低声音:“要不是项文你借我的银子,只怕这位置便给别人了。”丁云毅也是大喜,眼下正是自己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叶原先的到来,将无异给自己增加了一个很大的助力。急忙把叶原先请到了营帐,先问起家里的事。叶原先告诉他家里人都很惦记他。这次丁云毅的二姐,叶原先的夫人丁碧月也随着丈夫一同来了泉州,只是还没有到,想来这几日也能进福建了。“我这次一进福建便听说了澎湖大捷的事。”叶原先大略说了一下丁家,随即话锋一转:“我立刻写了一道折子,命快马飞奔京城向圣上报捷。”丁云毅有些不以为然:“姐夫,想来邹抚帅也已经上奏圣上了。”叶原先一笑:“项文那,你以为邹维琏会怎么写?你丁云毅一个人力战海盗吗?错了,错了。虽然我没有看到邹维琏的奏本,但猜也能猜得到。他邹抚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精心安排,这才有了澎湖大捷,你丁项文不过是个前锋罢了,功劳不及他的万一。”丁云毅恍然大悟。澎湖大捷完全是自己指挥,自己率领澎湖军民取得胜利的,但自己却没有直接给崇祯上奏本的权利。在邹维琏的奏本里,当然全都是他邹抚帅的功劳了,自己能够被他提下名字,也已经算是万幸的了。怪不得从澎湖大捷到现在,邹维琏除了来信嘉奖几句,送来一批药材补品之外便再也没有了下文。“当然郑芝龙有人有船,位高权重,邹维琏免不得也都在奏本里狠狠的为郑芝龙说上一通好话,可又关你丁项文何事?”叶原先继续说道:“刘香当海盗时间久了,连圣上也知道这个人的名字,你一凶名久著的大海盗,岂能被你小小澎湖灭了?圣上看了邹维琏的奏本,当然会信以为真了。所以我必须要让皇上知道真相。”自己借银子的好处已经初步显露出来了,丁云毅心中大是欣慰。若没有叶原先的话,只怕皇上真以为澎湖大捷的功劳全是邹维琏的了,这其实也是人的惯性思维所致。丁云毅才从京城回来,怎么会一转眼便立下了如此大的功劳?在崇祯的心里,必然认为是丁云毅不在澎湖的这段时间里,邹维琏和郑芝龙一起谋划,这才歼灭了海盗刘香。当然,丁云毅心里也清楚得很,叶原先之所以如此卖力帮自己抢功,也未必便是真心的了。他才刚刚被任命为泉州知府,还没有来得及上任,便有了澎湖大捷,这份功劳和他是半点关系也都没有的。既然这样,还不如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也算是报答了丁云毅借他给银子的恩情。看起来,叶原先虽然是“自己人”,但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还是得谨慎小心一些才好。“姐夫帮了我这样的忙,云毅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丁云毅想通了这些环节,微微笑道:“姐夫才在泉州知府位置上上任,还没有到任,便先来了我的澎湖,那是云毅的荣幸。云毅想送姐夫一份礼,还请姐夫笑纳。”“你我自己人何必如此客气。”叶原先笑着道。丁云毅却也不和他绕圈子:“前次在京城姐夫头寸调转不过来,问我借了一万两银子,这件事情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叶原先一怔,随即大喜。丁云毅话里意思,是不用自己还这银子了。一万两银子那,这可不是小数目。自己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却换来了这么大的好处,看来丁云毅这人可以深交。自己才在泉州上任,人生地疏,原是需要个能帮自己的人,眼下自己的这个小舅子丁云毅岂非是最好选择?他连番捷报,威震福建等地,再加上出手又如此阔绰,还有一层亲戚关系在内,这样好的盟友到哪里去找?当下连声客气,执意要还,丁云毅却一定不肯,叶原先这才作罢。这么一来,大家心知肚明,也不用多说什么,同盟关系便也这么建立了。这层窗户纸一捅破,下面说话便要轻松许多。丁云毅向他大略介绍了一下福建官场情况,又说了下泉州势力。泉州府势力错综复杂,那张位置原是不太好坐的。在那里既有郑芝龙的泉州帮武装集团,也有以蔡启珍为首的商人集团。这两股势力相互倾扎,互相排挤,但却又必须要相互依附。除此之外,天主教在那也有一定的势力,这完全是因为郑芝龙的缘故。郑芝龙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在与葡萄牙人打交道中,受其影响,接受天主教洗礼,取教名贾斯帕,另名尼古拉,外国人称他尼古拉·一官。所幸的是倒没有听说过那些传教士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不过他们的建议往往会对郑芝龙产生一定的影响。说话的分量在郑芝龙的心里也比那些地方官员要重得多了。叶原先听的非常仔细,频频点头。他也非常清楚,郑芝龙盯着泉州知府的位置很久了,一心想要安排个自己人上去。但先是来了个丁远肇,从京城带来了个泉州知府。好容易等丁远肇带着那个知府离任了,眼看着郑芝龙有了希望,却又委派了个叶原先来接替这张位置。其实这也是大明朝廷用来遏制郑芝龙的一个办法,绝不把所有的权利都交到郑芝龙的手上。权利都集中在了一个人的手里,这永远都是朝廷最忌讳的事情。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