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还没说完,熬封突然拔出地上的利剑,一剑捅了过去,剑尖带着泥土贯穿文官的喉咙,熬封拔出佩剑,文官“啊”了一小声,踉跄倒地,满堂车师文武惊惧。熬封用衣服擦干佩剑的血泥,冷冷扫视满堂文武一遍,沉声问道:“谁还要劝?”众文武低头,叶龙站在一旁,一直不发一言,他知道这时的熬封就是一头暴怒的熊,谁劝谁被一爪子抓死,眼中的光芒不断闪烁,在想着自己的事情。“异徒高。”熬封再次喊了一声。异徒高再也顾不得,一下子站了出来,软掉的腿差点摔一跤,努力让自己站稳,异徒高作为一员勇将,现在却觉得连站直都是一件困难的事了。“你敢不敢带兵攻击刘璝府邸?”熬封沉声道。“敢,敢。”异徒高连忙应承,可是眼光却投向叶龙,希望这个一向明智的军师能出来劝劝熬封,挽自己一场大难。熬封循着异徒高的目光,瞥向叶龙,“军师有什么异议吗?”话中没有半点感情,因为自己的屈辱都是汉军带来的,现在对叶龙这个汉人也生出反感,要不是看叶龙帮着自己这么多年,早就下令杀了。叶龙站出来,向熬封行了一礼,平静地道:“属下也觉得陛下的方案可行,汉军虽强,但是汉军已经撒出去了,刘璝府邸只有一千护卫队,如果出其不意,有八成把握袭杀刘璝。只要杀了刘璝,汉军就是一盘散沙,今日汉军宣布的政策,我相信除了东夜,其他国家没有一个国家心里没有怨言,刘璝一死,必定大乱,我们不会遭到报复。只是属下希望陛下将计策略作修改,黎明前是所有人防备最弱的时候,希望陛下能够在黎明前进攻,这样的把握更大一些。”异徒高心里一沉,怎么也没想到叶龙竟然也建议进攻,听了叶龙的分析,异徒高还真觉得有点希望,可是还是心里无比害怕,这可是与无敌的汉军作战,搞不好自己就得死啊。“恩。”熬封点点头,显然对叶龙的回话很满意,这时看这个汉人,反感稍微小了点:“那好,就依叶军师所说,黎明前半个时辰,攻袭刘璝府邸,还是那句话,不管是谁杀了刘璝,我车师与他平分。”熬封说完一挥袍袖离去,叶龙也仿若浑然无事地跟着离去,众文武各怀心思离开,只有异徒高一个人走,还在怨怼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平生也打过一些仗了,可没有一次像这次这样恐惧。半夜二更,异徒高睡不着,在屋中擦拭佩剑,现在的异徒高是真的不知道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了,想起家中的妻儿子女,异徒高黯然神伤。就在这时,一个戴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径直走了进来,异徒高惊的站起,那人斗篷掀开,异徒高大吃一惊,竟然是叶龙。…………川军众将散去,刘璋拿起册子查看,他已经布置了府邸的防御,料定以熬封那样的毛脾气,自己这样气他,不反才怪。而车师一旦造反,肯定是攻击自己府邸,那自己就来一个瓮中捉鳖。刘璋岂不知道天山南脉的国家对自己的政策不满,那就拿一个国家的王室来立威,车师前国的王室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出头鸟。刘璋在帐中静候车师军到来,可是车师军还没到来,门外的亲兵前来禀报:“主公,外面有人要见你,不肯亮明身份。”“见我?”刘璋眉头一沉,左右无事,对士兵道:“叫进来。”来人带着斗篷,进了屋后,斗篷掀开,刘璋微微皱眉,竟然是车师的军师叶龙。“流落异国助纣为虐的草民叶龙,拜见刘将军。”叶龙拿开斗篷,立即四肢着地,向刘璋伏拜下去。“有话起来说。”刘璋沉声道。“是。”叶龙站起来,再对刘璋拜了一个大礼,脸色悲伤:“将军,草民就是车师前国国王熬封的军师叶龙,叶龙知道车师前国目无天朝,已经惹怒将军,也惹怒了蜀王殿下,而叶龙助纣为虐,罪无可恕。但是请将军明鉴,请蜀王明鉴,请母国明鉴,叶龙投于车师,迫不得已,当初张阔来到高昌,盘剥赋税,任用亲信,叶龙空有一身才学,却因为家室寒微,报国无门,可是即使如此,叶龙还是在高昌过活,毕竟高昌是大汉直属土地。可是后来高昌渐渐与大汉失去联系,叶龙已经知道现在的高昌不再是曾经的高昌,而且那时高昌闹饥荒,干旱的土地寸草不生,叶龙全家饿死,剩下叶龙一人,可是张阔把持着府库,不愿接济灾民。在这种情况下,叶龙才被迫离开车师,本来是想去大汉,可是身无分文,又身体羸弱,难以穿越中间的沙漠,所以迫不得已投于熬封部下。这些年来,叶龙一直为熬封出谋划策,不怕将军罪罚,熬封虽然暴戾,但是对叶龙还算信任,也算知遇之恩,而且车师前国当时也没与大汉作对的举动,叶龙便待在了车师。可是如今,熬封屡次冒犯天颜,企图与大汉对抗,已经是大汉的敌人,叶龙再做熬封军师,就是背叛大汉,背叛祖宗。可是即使如此,熬封也对叶龙有知遇之恩,要不是熬封,叶龙早已饿死,所以叶龙本是不打算背叛熬封,独自离开车师,过田园生活的。但是现在,叶龙却不得不背叛了熬封,再也无法忍受熬封的行为,熬封竟然决定今夜黎明之前,派兵攻打将军府邸,企图杀了将军。将军身系蜀王委托重任,岂能死于宵小之手,将军若死,西域一片散沙,莎车女王拉提亚将愈发猖獗,这是关系大汉国运和皇威之事,叶龙再也顾不得个人私情,冒死来禀将军,将军一定要做好准备,不能让熬封得逞。”刘璋紧皱眉头看着叶龙,从自己到了东夜,车师的一连串举动,刘璋看不像出自熬封之手,肯定是叶龙之手,这个叶龙应该有才。可是没想到叶龙还有这大义的一面,从车师的那些举动,刘璋甚至觉得这个叶龙是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一个人,难道自己看错了?想了想,刘璋似乎觉得就算是为自己,叶龙现在的举动也正常,毕竟是车师弱,汉军强,叶龙不管为大义,还是为自己,都该来投靠自己。只是看叶龙的神色和话语,却不像作伪,实在有点让刘璋难以分辨是真是假。“叶军师……”“叶龙不再是熬封军师,将军直呼叶龙即可。”“恩,叶龙,你深夜来报信,真是让本将感动,这样吧,本将看你言行,应该很有才华,若你说的是真的,让本将转危为安,本将任你做戊己校尉部长史如何?”长史是校尉部最高的文官,而且扩大后的戊己校尉部,相当于将天山南脉的国家权力全部集中,作为戊己校尉部最高文官,地位显赫。“谢将军,不过不论如何,叶龙已经背叛故主,故主对我有活命之恩,知遇之恩,叶龙却对故主背叛,哪怕千般理由也罪不容赦,叶龙不死已经是愧对苍天了,此后只想归于田园,高官厚禄,叶龙虽然以前追求,但是现在却没资格了。”叶龙诚恳说完,刘璋微微动容,他想起了庞统,庞统当初也是因为背叛刘备,虽然庞统从来没效忠过刘备,但是还是觉得无脸参与国内征战,退居田园,这次征伐西域才再次出山。听了叶龙这样说,刘璋对叶龙的疑虑消除了许多,让叶龙先下去休息。黎明前的黑夜,车师军在熬封和异徒高率领下,悄悄接近刘璋的府邸,远远看到门口两个士兵在打哈欠,熬封一挥手,异徒高立刻带领全军钻了出来,猛地杀向府邸。“啊,敌袭。”川军哨兵大吃一惊,急忙向里面跑去,异徒高立刻率军追进了大院。可是等进了大院,熬封才觉得异常,竟然院中一个人也没有,开始跑掉那两个哨兵也不见了,正自疑惑不安,突然四周火把并举。左边沙摩柯,右边宝儿,院外杜远带着人守住门口,刘璋带着亲兵对从府里走了出来,车师军被团团围在中央,四周的箭头寒光逼人。“熬封陛下,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啊?”刘璋在亲兵簇拥下走下台阶,车师将士人人惊惧。熬封嘴唇颤抖,浑身战栗,“你,你,你……你竟然提前知道……”“是你的军师叶龙深夜来禀告本将军的。”刘璋淡淡地说道,本来是要说“你这点伎俩想瞒过谁?”,但是这样将叶龙说出来,刘璋可以从熬封这里看出叶龙来投的真伪,虽然对叶龙的疑虑消除了许多,但是多测试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可。“啊,叶龙,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汉人没一个靠得住……啊……”熬封气的面皮直抖,哇哇大叫,利剑立刻拔出鞘:“车师勇士们,刘璝就在面前,给我杀,给我杀,不管谁杀了刘璝,车师的一切都是你的。”熬封已经失去理智,仇恨和怒火熊熊燃烧,挥起利剑就要杀出去,可是突然感觉后心一凉,一截铜殳(类似长柄十字剑的铜质武器)从心口冒出来,鲜红的血液在火光照耀下从尖端滴落。熬封痛苦地回头看了一眼车师猛将异徒高:“你,你,你……”没说出第二个字,身体软到在铜殳上,再没一点生气。“车师将领异徒高参见大汉将军。”异徒高拔出铜殳,向刘璋参拜,二更的时候,异徒高就与叶龙定下了秘技,阵杀熬封。异徒高参拜了下去,其余车师将领和士兵哪里还有战心,全部向刘璋跪倒。刘璋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么顺利,不过也没有什么意外,在如此强势的包围下,力量悬殊如此之大,车师武将背反实在是正常。“将车师士兵全部缴械关押,立即拿下高昌城内所有车师王室,明日集体处决。”刘璋沉声下令。“是。”诸将一齐应诺。在异徒高等车师将领带路下,川军出动一千人,深夜抓捕了所有在高昌的王室,全部羁押。第二日天明,车师王室成员全部被当着所有国家王室的面处死,熬封的尸体被车裂,川军并且宣布要抓捕所有车师王室,一个不留。换句话说就是,车师的王室要被斩草除根。王室绝种,那已经意味着一个国家的性质完全改变,这一点是每一个国家王室最惧怕的,所有小国王室,包括焉耆的王室在内,人人惊惧,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再也没有反抗之心。戊己校尉部在所有王室畏惧的心理下顺利成立,杜威担任戊己校尉,下面设置十个都尉,一百多个百夫长。收编军队包括高昌的四千人,车师一万人,焉耆一万三千人,东夜两千人,其余小国总兵力三千人,共计两万二千人,其中一万五千人做屯田兵,屯田收入归校尉部所有,七千人做常备军,分驻各国,其中以高昌戊己校尉部为主。不管是屯田兵和驻防军,都划分成几块,和天水都护府一样,都尉必须频繁调换,百夫长不得在本国任职。这样做会严重影响军队战斗力,但是刘璋不需要这些军队有战斗力,只要能拿来控制辖下国家就可以了,最重要的是军权必须掌握在大汉手上。十个都尉,焉耆两人,车师一人,高昌三人,其余小国两人,东夜国两人,分别是焕瑶和一名国中长老,既然不需要有战斗力,那刘璋乐得任命焕瑶这样的丫头片子,也算是报答焕梦冒着灭国危险来援助汉军。戊己校尉部成立,宣告天山东南脉一带国家安定,但是校尉部成立了,却还有一件事没解决,没了王室的车师前国,谁来做主?车师后国,达哈木和王室绝种后,刘璋直接把天水都护府设在了车师后国,可是戊己校尉部的驻地在高昌,车师前国总需要管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