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清高之人,投靠氐人?帮异族进攻中原?难道真的是跟着吴俊堕落了?还是在长安受的侮辱太深?据诸葛亮所知,那次投靠过来的汉军,士兵很多都心理埋怨投降的,据那些士兵说的,是武将坚持投降的。武将坚持投降?奇怪了,他们的家人都在川军辖地呢。就这么一致的投靠氐人了?一万两万好说,足足投靠了五万,这也太多了吧?就算陷入绝境,也不该这么多人投降啊。而且那些将领一个个都封闭的紧,只因为自己没有调兵的权力,无从查起,要不然诸葛亮真得查查。这么多的疑惑,看似都有解释,可是汇聚在一起,诸葛亮觉得很不对。但是诸葛亮无论如何不能想到折兰英是刘璋的人,北宫止死在川军手上可是人所共知的,而且折兰英还是曹操的女儿,逃过刘璋两次婚,两人应该不共戴天。正因为想不通这一点,诸葛亮所有的疑惑都解不开。“听说先生就要得偿夙愿,获得调兵之权,与川军军师黄月英相见日近,却为何一副愁容?”一旁抚琴的蔡琰慢声道。“蔡小姐。”诸葛亮吐出胸中压抑很久的浊气:“多谢你这一年里,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为我抚琴解闷,我在草原没有朋友,你知道,大王也不信任我,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可是……我可能不能完成你的愿望,带你回中原了。”琴声戛然而止,蔡琰抬起头看向诸葛亮:“先生是对战事担心吗?先生足智多谋,如果先生都觉得战争不可能胜利,先生应该劝劝女王的,女王虽然没有给先生带兵之权,不是那么信任先生,但是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军队去送死吧。”诸葛亮缓缓摇头:“没有,这次战略计划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有一种预感,很不好的预感,我可能回不来了。”诸葛亮低着头,蔡琰皱着眉头,不是因为自己不能回中原,而是这一年多,慢慢和诸葛亮熟悉,诸葛亮给他的印象很多智,但这却不是最深刻的印象,更多的印象却是多愁善感。一个很脆弱的人,而且心里受过伤,蔡琰听诸葛亮说过,前半生被家族操控,自己的未婚妻站在了自己敌对面,情场战场,一败涂地。诸葛亮后半生只有一个想法,轰轰烈烈一次,希望与自己的未婚妻一次决战,哪怕战败身死,也了无遗憾。而现在,蔡琰感觉诸葛亮到了最低谷。回想自己的前半生,和诸葛亮真的好相似,诸葛亮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是家族中最英杰的子弟,各种风光,家族重视,自己对自己也很自信,只待在这乱世中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可是后来,一系列的遭遇,到了今天的地步,在一个氐人的大营里,为不信任自己的女王效力,没有朋友,默默承受一切。而蔡琰自己,年轻时候同样是才女,出生大儒家庭,如果不是天下大乱,以蔡琰的出身,将是大汉最顶层的千金大小姐,再加上不逊于父亲的才华,顶着贵族才女光环的蔡琰,是这个社会最耀眼的女人。可是蔡琰的命运,几乎是和大汉同时衰败,第一次嫁人,丈夫病死,落下个克夫的名声,后来辗转流落长安,父亲死在王允手上,而自己被匈奴人夺走。在匈奴过的这十个年头,是蔡琰年轻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屈辱生活,在不知廉耻的生活中,贵族才女的骄傲,被野蛮的异族人一点点磨平,到了现在,只剩下一个沧桑的女人。现在蔡琰对什么都已经麻木,唯一的想法,就是过一点安宁的生活,如果加个修饰语,就是回到汉土过一点安宁的生活,如果一定要有点追求,能够整理一下父亲的书稿,就是蔡琰后半生唯一觉得可以做的事。同病相怜,也正是因为如此,蔡琰和诸葛亮才在氐人大营中成为朋友,蔡琰为诸葛亮抚琴,听诸葛亮说心事,诸葛亮也把蔡琰当成自己的知己。今天诸葛亮参加完军议,蔡琰明显感觉诸葛亮和以往的失落不同了,那是一种悲凉。蔡琰正要安慰诸葛亮,这时一名骑兵飞马而来:“军师,有汉人不满难民安排,说是你的亲戚,正在闹事。”“难民闹事?我的亲戚?”诸葛亮皱了皱眉,向军营走去,蔡琰秀眉紧蹙,抱起琴也跟了上去。……“你们这些瞎了眼了,竟然敢叫我家老爷子干活?我家老爷子什么身份?那是享誉中原的大儒,能和你们这些野蛮之人等同?叫诸葛亮来。”一名青年大声呼喝着面前的士兵,后面一个老者脸色铁青,显然余怒未消的样子。“娘的,这是草原,不是你们大汉,装你**大头蒜。”一名将军怒极,就要拔剑上前,另一名将领拦住:“还是等诸葛亮来了再说吧,说什么他也是军师。”“狗屁军师,首鼠两端的墙头草而已。”将领正说着,被另一名将领猛拉了一下,才看见诸葛亮和蔡琰从外面走了进来,将领住了。,可是脸上尽是不屑。诸葛亮好像没听到将领的话一般,走到一名士兵前面问道:“怎么回事?”“回禀军师,这些人说是你亲戚,不服从我们的安排,还让我们为他们单独分配帐篷。”士兵禀道。因为川军入侵下河套,而并州为了防止川军骑兵突袭,拒不开关放人,大量河内河东难民向北涌入河套草原。折兰英对这些难民来之不拒,都被分配去放马牧羊,当然这个工作量很大,对于不会放马牧羊的汉人来说,更加吃不消,可是为了能活下去,大多数难民都只能忍受下来。“孔明,你在氐人大营里做了好大的官,这架子也大了,老太爷来了,你都不迎接一下,不要告诉我们,你不知道我们到来,你是不知道河东还有诸葛家一脉吗?”先前那名青年看着诸葛亮冷声说道,诸葛亮这才回头看到这一群人,有河东诸葛家的,也有河内司马家的,人很多。“不要告诉我,我在这里做了好大官,你今天才知道,诸葛常,近在咫尺,这么久不来看我诸葛亮,你是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哥哥在氐人大营吗?”诸葛亮冷声问道。面前这些人诸葛亮认识,是河东一个很大的诸葛家支脉,与琅琊诸葛家来往频繁,这个诸葛常算辈分,算是自己堂弟。“投效异族,人人得而诛之,谁来看你?”另一名青年冷斥一声。“哦?”诸葛亮一下回头看向这名青年,青年被诸葛亮的眼神吓的脖子一缩:“既然你这么高洁,那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了?为什么来投靠氐人异族?为什么还要氐人给你分配帐篷?你怎么不在野外冻死?”“你……”青年指着诸葛亮,嘴唇发抖。“我知道,你是害怕川军吗?你是害怕刘璋杀你吗?你有本事的话怎么不去和川军拼命啊?胆小鬼,除了磨你那两张嘴皮子,你还会做什么?”“你,你……”“就你这样的人,又怕死又不要脸,还想装高尚,装〖道〗德,你配吗?既然你一只脚踏进了河套,就证明你已经是懦夫,是无耻之人,我要是你,就该闭嘴,就该……”“够了。”突然一个苍老中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那名老者终于发话,脸色铁青地看着诸葛亮:“诸葛孔明,原本水镜先生和你外祖诸葛慈说你堕落,我还不信,我还只记得你小时候的志向高远,清名自洁。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一个文人竟然破口大骂,脏话连篇,简直侮辱斯文,诸葛常,诸葛峰就算言语有什么过失,那也是你本族之人,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难道是因为这些年压抑久了,现在有族人来需要你的帮助,你就在族人身上找优越感吗?你不觉得这就是小人得志吗?你从小受良好教育,水镜先生也对你敦敦教诲,你转过头来忤逆家族投靠氐人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对本族人冷嘲热讽,你对得起水镜先生,对得起你的老师,对得起你的外祖诸葛慈吗?要不是实在看不过去,我都懒得说你。”“我需要你来说我吗?老狗。”诸葛亮一句话,全场人都安静了,诸葛家司马家的人都安静了,连那些异族人也安静了,虽然他们不懂汉人的家族体系,可是听口气也知道家族对一个家族子弟来说很重要,都以为诸葛亮不得不接纳这些人,分配单独帐篷时,诸葛亮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都惊诧不已。蔡琰抬起头看向诸葛亮,也震惊了,可是回想起诸葛亮对自己说的许多话,蔡琰瞬间理解了诸葛亮为什么说了这句话。“你,你说什么?”诸葛老爷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双昏黄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诸葛亮。“老东西,少拿司马徽诸葛慈来吓唬人,一群道貌岸然的老狗,我诸葛亮与他们毫无关系,你也别在我面前装长辈,你和诸葛常诸葛峰一样,一样的虚伪恶心。”“你……”老爷子老脸抽搐,胡子抖动。“诸葛亮,你是畜生吗?”诸葛常走出来大声道:“不要忘了你还信诸葛,你怎么能这样对诸葛家长辈,你不怕族规……你不怕天打雷劈吗?”“天该劈谁它自己会做决定,不过我诸葛亮现在就可以对你们做出决定。”诸葛亮扫视了一圈聚在一起的诸葛家司马家的人“你们和其他难民没有任何区别,不愿接受安排的,就滚回下河套去,看看你们能不能和川军的战刀讲道理讲族规讲天罚。”诸葛亮沉声道:“来人,带这些人去牧场,谁敢不服从调配,杀。”“是。”一名将领立刻招呼士兵围了上来,诸葛家司马家的人对诸葛亮愤怒震惊异常,可是现在没了依凭,再也不敢对着士兵吆喝。而刚才被吆喝的士兵,没了顾忌,只要走的慢了就拳打脚踢,老爷子被一脚揣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两家人没有一个反抗,很快被像赶鸭子一般赶走了。这时先前那名对诸葛亮不屑的将领轻哼一声:“还真是威风啊,对自己的家人威风,真对得起军师的一贯作风。”“你说什么?”诸葛亮回头对将领淡淡地道。诸葛亮语气很淡,却充满着威慑意味,将领有点心虚,却大声道:“我说了又怎么样?难道我说错了吗?诸葛大军师,你什么样人大家清楚得很,你想把我怎么样?”“我想杀了你。”诸葛亮冷声道。“哈哈哈哈。”将领大笑起来,不屑道:“诸葛亮,就凭你也想杀我?我跟着女王征战西凉的时候,你还在刘备帐下呢?怎么?现在投效我家女王,你还以为是刘备,可以任你摆布吗?”“那你看好。”诸葛亮沉声喝道:“来人,将彦察布拿下,斩首。”两名士兵只走出半步就犹豫了,彦察布是军中老将,还是氐人,诸葛亮不被折兰英重视谁都知道,除了平时问询一下方略,诸葛亮可谓什么权力也没有。虽是军师,能不能杀彦察布,那还真难说。彦察布看到士兵犹豫,紧张了一下的心放下来,轻蔑地看着诸葛亮。诸葛亮转身看向两名士兵,一字一句地道:“这里是即将出征的先锋军,我诸葛亮全权掌握军事,彦察布侮辱上官,罪当问斩,你们不服从命令,是想与彦察布同罪吗?”两名士兵对望一眼,眼中都有忌惮,只能拱手:“是。”提着刀到了彦察布身前,架着彦察布就要走。这时彦察布才大惊,对诸葛亮破口大骂,一名将领立刻出列,对诸葛亮求情道:“军师,即将出征,先斩大将对军心不利。而且以言治罪,对军师名声也不好,还请军师暂时饶过彦察布,让他戴罪立功,如果战场失误,两罪并罚,再将其斩首不迟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