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见胡畔和程无咎正笑吟吟地站在旁边,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未希想起刚才幻觉中胡畔的眼神,不禁心里有些惴惴,看了看胡畔,见她笑靥如花,一副恋爱中的小女人模样,也并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看着胡畔和程无咎往前面去了,未希碰碰萧声:“哎,你有没有觉得胡畔最近怪怪的?”萧声摇头,看着未希:“我倒是觉得你有点怪,早上端木为什么突然把你扔到我的马上来?”他忽然一笑:“莫非你告诉他你的心上人是我么?”“你少臭美了,”未希眼中浮起一层泪光,迅速把头转到一边去:“端木心思单纯,认准了什么,容易钻牛角尖。我只是劝劝他罢了。”萧声酸溜溜地说:“怎么没想过劝劝我?”未希看他一眼:“端木和你不一样,你什么都有,他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不会太当真,端木认准了就会死心踏地。你不会受伤害,端木……”她的话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一束花打断了。萧声举着那束新鲜的山花笑道:“你说过在你的家乡,追求女孩子是要送花的。”未希接过那束花,讷讷地说:“我喜欢别人爱我,可我从来就不知道怎样爱别人……你……”见萧声疑惑地望着她,她一笑,踮起脚在他颊上轻轻一吻:“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好!”萧声怔怔地看着她轻盈的背影往坡下走去,心中忽然充满了无力感。**********临近京城,远远地就看到前方路上浩大的仪仗,足有几千人的庞大队伍在官道上铺出去老远。枪、旗、刀、伞、扇各二十;玉辂、金辂各五辆;鼓乐车七辆;侍卫、宫人以及其他执礼人员数千。打头躬身站着一排人,都是朝服在身,看起来是朝中重臣,那多日不见的灰衣人和妙空和尚竟也在其中,妙空身边还多了个瘦小的中年和尚,面相极具威严。午饭时分被皇帝派出去的端木此时也在仪仗队伍的旁边,跟他们隔了老大的距离,并不下马,只是遥遥地看着未希坐的那辆马车。行至近前,那几千人呼拉拉地跪倒,万岁声喊得山响。有小太监跑上来伏在地上给皇帝做下马的人肉凳,皇帝大人竟看也不看,直接双脚落地,朝那一班大臣走去。刚走上没两步,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个太监,这太监的模样十分象女子,貌美如花,身材纤细,皮肤白嫩得好象轻轻一掐就能掐得出水来,真是叫许多女人看了都眼红。这美貌太监趋近皇帝,脸上堆起一个媚笑,道:“陛下有旨,所以这仪仗从简了……”他瞧着皇帝脸色和善,便又道:“只是陛下不在宫中,好多人都不听奴才的话,陛下……”语气中竟有撒娇的意思。那群跪着的大臣中有些人面上已带了不屑之色,更有两个轻声咳了起来。皇帝看着那太监,微微一笑:“辛苦你了,联会记得。”神情和语气竟都出奇地温和,看得未希和胡畔眼珠都要掉出来了,这皇帝大人莫非真有断袖之癖,和这个美貌太监?!皇帝绕过那太监向那班大臣走去,口中笑道:“联早说过,不在朝堂便可不跪,快都起来吧!”说着亲手扶起一位年岁最大的。那美貌太监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嘴角带笑,默默地站到一边。妙空身边那中年和尚跨前一步,皇帝恰好正向他看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片刻间似乎交谈了千言万语,到嘴边的却只是一句:“陛下,臣回来了。”皇帝微笑着点头,看了看旁边的妙空,转身向他的玉辇走去。妙空这素来没正经样子的八卦和尚竟在皇帝一转身之际做了个鬼脸,被中年和尚看到,狠狠地瞪了一眼。皇帝上了玉辇,前头有骑兵和侍卫开道,后面庞大的仪仗队伍跟着启程,余下的人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缓缓跟在后面。那些朝臣、太监等人便都向萧声和程无咎围拢过去,寒喧的、叙旧的、巴结的……未希和胡畔的马车走在最后,只有端木骑着马紧随着她们。直到看到京城的城门上悬着的巨大匾额“天都”,未希和胡畔对这趟京城之旅才开始有了一种真切感。只见中门大开,耳听得礼炮鼓乐齐鸣,一路走过去,两边跪满了天都城的百姓,每个人脸上都溢满了一种仰望神祗的热切与崇敬。这里就是京城了么,未希和胡畔隔着纱帘看着车窗外的一切,一个国家所有的文化和历史、雍容与繁华都集中在这里,这里是权贵世家最多的地方,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所在。这里的繁华,果然不是凤栖城和江州能比得了的。在街边的人群中,还有些形象特别突出的外国人,模样与她们那时空的白人、黑人一样,也都象所有北芪国的百姓一样,眼巴巴地看着皇帝盛大的仪仗队伍走过。原来这北芪国很象是她们那时空里曾经繁华一时的大唐盛世呢。胡畔悄声笑道:“照电视和小说的规律,这会儿该有拦路喊冤的才是。”未希也笑起来:“若是真有拦路喊冤的,这位皇帝大人不知会是个什么表情呢。有人拦皇帝的路喊冤,当皇帝的其实是挺没面子的。”这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拥着皇帝的玉辇从南门进入,穿过整个天都城,往北边的皇宫行去。远远地看到朱红色的宫墙,二人还在想萧声和程无咎这两个怎么还不过来,难道他们这一行人都要跟着皇帝大人进宫不成?就听到一阵鼓声,这鼓声极有规律,先是一下一下沉重却缓慢的敲击,接着便越来越快,渐渐地激烈了起来。她们自然不知道这鼓声意味着什么,却发现周围的百姓面上都一齐变了颜色。未希喃喃道:“这不会就是著名的击鼓鸣冤吧……”这鼓声一响起,整个仪仗队伍就停了下来,几个侍卫匆匆往鼓声传来的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人过来,这人一身素白,头上别着一朵雪白的绢花,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一张素颜不染半点脂粉,看发型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只是那张美丽的面庞上笼着浓浓的愁绪,还带着一团令人心惊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