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第二十章 倭国惨胜||太学府的建筑果然穷极伎巧,精美绝伦,各种花木遍栽园地,式样别致的小楼点缀其中,小楼外的廊腰缦回,雕梁画栋,檐牙高啄,各种典故图画裱衬其中,造型各异的凉亭长椅,随处可见,更有几座历史上的名人石像散布于间,华贵之余,另有一番文雅的气派。太学府建立之后,我一直没有时间到这里来看看,只是和几个太学士见过几面,询问了一番他们工作的情况,对于他们工作的环境,我并没来亲自看看,不过看样子,他们的环境还是十分不错的。大理寺如今已经要对冷家姐妹的案情进行最后的取证,在人证中,几乎所有人的证词都证明铁青鹏并无明显杀害其父亲的行为,除了将他强行捆绑带走有些可疑之外,并无其他任何明显违法之行为,经过几次询问,所有证人都证明铁青鹏没有对其父亲动刑,似乎其父亲真是意外的自然死亡。当我听到韩清对这个案子的调查陈诉之后,我也认同了韩清的意见。因为这些证人的证词前后并无矛盾,而且多次重复,反复询问细节之后,也无什么大的出入,可以互相得到印证,这种情况足以说明这些证人的证词是可信的。更让我认同韩清所言的一个依据就是,我自己可以保证这个案子是在绝对公正的情况下得到调查的,这点足以让我相信调查的结果。只是当我将她们可能会输的结论告诉她们之后,冷若云却有些不肯接受,强烈的要求检验父亲的尸骸,她甚至认为铁青鹏有可能下毒杀害了她们的父亲。听到这个,我也动了心思,干脆就让刑部的提典刑狱司宋慈介入这个案子的调查,想借用他的能力来证实一具埋了几年的骸骨是否真的可以检验出生前是否中毒,也隐含考考他的意思,想看看这个当代的法医大师到底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中的那样厉害。因为宋慈还是太学府法医学的太学士,而且太学府的检验设备也是最齐全的,所以这次验骨骸就放到太学府内举行,并让太学府的人可以观摩学习,我做为旁观也来到这里。我被安排到一间有特殊布置的房间内,走进屋内,首先投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列整齐的书本,有线装书,也有现在才开始流行的钉装书。其内的装饰也非常奢华,其中商彝周鼎、先秦竹简、唐彩宋丝、印章图册、名人字画、铜制更漏,件件不缺,真个罗列生辉,可与我皇宫媲美。书案边的两个彩绘大磁瓶,装满了长长的书画卷轴,书案上面的文房四宝精致无比,一只三足凤纹薰炉,正热烘烘地喷着檀香,弥漫一室,让人闻之就觉得头脑一清。看到这些,我回头望望身边的梅,不解的问道:“你就让我在这里看吗?”梅淡然一笑,也不说话,走到一边,将长长的落地窗帘打开,显现出一面巨大的珠帘,珠帘外面就是宽阔的庭院,那里已经搭了一个凉棚,下面还覆盖着一张草席,旁边还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了一些等会要用的器物,还有几个杂役正在清理着什么,看的很清楚。梅指着珠帘后的椅子轻轻说道:“殿下只要坐到这里,就看到外面!”我走过去看看,点点头:“不错,这种设计确实很巧妙,你能保证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之人吗?”梅也不解释,径直说道:“如果殿下还有疑惑,可以让人去外面看看!”我当然不会这么做,微微一笑:“不用了,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到?”梅看了看更漏道:“大概还要一个时辰,殿下是不是来的太早了?宫中还有许多的事情……”“这个你就不用说了!”我走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之后,“那些人无非就是让我登基,再就是说什么迎接太后,祭奠宗室等等,没什么新意!”梅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看周围,突然低声说道:“殿下,那些人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我抬眼看着她,深沉的说道:“你认为了?”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在那些人刚死的时候,有些人就怀疑过殿下,只是史弥远的嫌疑实在太大,而且还无故失踪,更让人感觉到他是畏罪潜逃。所以此事还请殿下好好的计议一下!”我微微一皱眉头:“史弥远的狡猾确实出乎我意料,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足畏惧,到是赵远,不知为什么竟然会失踪,这点很伤脑筋!只要他不再出现,也许问题就不大。”梅沉吟了一会儿:“既然殿下决意要做,那就要做的彻底,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我站了起来,负手走了两步,高声说道:“菊,你进来一下!”菊应声而进之后,我轻轻说道:“你去告诉白女,那个人不能留!”“是,属下立即去办!”菊转身又出去。“你看现在如何?”“殿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登基,否则名不正言不顺,有许多的事情都不好进行,还请殿下慎重考虑此事,以免贻误!”“你说的也对,那你说,我该如何应付那个太后?”“将她接到建康,仍然遵奉为太后,并派出身边重臣,安抚临安众人之心!”我摇摇头,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说来说去,都是这样,既然如此,那就这样了。你去宣布一下,明日早朝之时商讨如今之局,给他们一点暗示吧!”梅见我终于松口,也露出笑容:“如此甚好,属下认为殿下也可趁这个机会,宣布再次改组朝廷,撤消一些部门,精简官员,而且更改国号一事也可一同举行,这样阻力就会减少不少,殿下以为如何?”我想了想,也认同了他的计划:“既然如此,你放手去做好了,到时你上个折子,然后本王来说服那些反对的大臣。另外,你去和司马风说一声,让他和文贵商量一下,如何更好的安抚住琉球群岛的三国,本王看孙远宗和房遗的计划合并起来就非常好。”梅点点头:“如此,属下就先走了!”我有些愕然的看着她:“你不看宋慈验尸了吗?”梅温和的一笑:“属下身边的事情可比这件事情重要的多。对了,需要提醒殿下一声,道清姑娘如今也在太学府,她和殿下以前那帮储妃做出了不少成绩,很受那些太学士的推崇。这次据说她也会来观看!”“哦,这样啊,如今的太学府选出主持之人没有?”我轻声的问道。“这个,属下认为太学府并不要什么主持之人,让那些太学士自由研究反而还会发挥出更大的成绩。属下只是安排了数名官员帮助他们打理日常生活,协调一下彼此的来往,并无什么过多的干涉行为。”我听后,点点头,觉得她的思路可取,那些有组织的重大科技研究都是吴班那边在做,将太学府做为一个纯粹的研究机构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办法。“不错,那就这样好了,你还有什么事情吗?”“现在没有了,属下先告退了!”“无妨,你下去吧,将修紫暄叫进来!”梅离去之后不久,修紫暄就走了进来。当我护卫这些日子来,修紫暄比我初见她时有了许多的改变,虽然她的风情仍然是那么淡雅如仙,闲适自如,但她对我的态度却有一种非常微妙的转变,是那种心里上的接近,有很多不能让世人谅解的事情她都能理解我的初衷,就算她并不太赞成的事情,她的反对情绪也没当初那么浓烈,这也让我对她有了更多的信任,原本一些没有让她知道的事情,我也有意无意的透露给她,已经有些拿她当心腹之意。她进来之后,轻轻一礼道:“殿下,召紫暄进来,不知有何事?”我走到珠帘边的枣木椅边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过几日武林盟的那些人都要从福州回来了,本王认为你可以代表本王去慰劳一番他们,并对他们论功行赏。”修紫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既然殿下如此要求,紫暄理当照办,只是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我坐到椅子上,靠在后面弧形的椅背,左右微微移动了一下,让自己可以比较舒适的坐下之后才缓缓说道:“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只要多多夸奖一番他们就够了,另外,告诉他们,等局势平静下来,本王会尽快安排他们重新回到故地发展。特别是少林,你要柔和一点的和他们说,让他们不要急躁。”修紫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既然如此,紫暄知道该如何做了?只是紫暄想问殿下一句,现在大宋上下都要求殿下追讨史弥远,以证视听,不知殿下有什么打算?”我头也不回的说道:“没什么打算,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就是。此人很狡猾,而且掌握朝廷大权多年,恐怕很不好找。”修紫暄平淡的道:“是吗?其实只要殿下尽力就好,一些谣言实在没必要去理会!”“不错,你过来吧,这里看的比较清楚一些。宋慈可是我大宋法医之学的奠基人,能够看到他亲自出手,也可以增长不少见识。”“殿下身边人才济济,真是让紫暄佩服!”身边一阵微风袭来,修紫暄站在了我左边。我转头看看她,笑着说道:“紫暄自己不是也是才华出众吗?外人看到你,同样不是惊奇无限!”修紫暄淡然笑笑,不再说话,我也没再开口,随手拿出宋慈写的一本关于验尸的手稿看起来。不久,庭院外开始热闹起来,先是几个衙役摸样的人拿着几个坛子放到凉棚的一边,过了一会儿,一些高冠儒衣的文人也三三两两的到来,走到一边的椅子上的后排坐好,除了几个人互相的招呼之声外,并没有发生什么喧哗。这些人就是太学府之人,不过他们还不是太学士,只是一般的学士,跟随着太学士研究学习。我放下手中的书本,有些兴趣盎然看着这些人,发现有些人我还认识,以前还见过面。他们有些人还对我这里很好奇,但只是望了望,并没有人试图前来窥探。“殿下,他们就是太学士吗?”修紫暄看着我,目光中有种怀疑。我微笑着摇摇头:“你是认为他们太年轻了是吗?其实太学士并非都是老朽,只要在某一领域有特别成就的人,都可以成为太学士。不过他们并非是太学士,而是那些太学士的学生,其实整个太学府,拥有太学士名号的人不超过二十人,不过他们无一不是各自领域中的当代大师,不少人都有超出前人的成就。比如宋慈,他不仅继承了前人的法医之学,而且还将其系统化的整理起来,使其真正成为一门学术。这种本事,可不是常人可以随便拥有的。”修紫暄微微沉吟了一下:“紫暄听说‘法医’二字还是殿下亲自命名的,世人以前很少有人去关心这个,大都认为这些事情是仵作之事,甚少有人可以称赞。”“那是世人无知,法医之学同样博大精深,只要你去研究,你就会发现很多的事情。而且法医之学和百姓也是息息相关,断案追凶都会用到它,一个好的法医甚至可以比的上十个捕快……她们果然来了。”我的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那些刚坐下的学士纷纷站了起来对着来人恭敬的行礼。十多个年纪或大或小的文士慢慢走了进来,他们的衣着和那些学士大致上相同,不同的是,他们的衣服上绣有一幅图像,为一飞鸟悬石于大海之上,取精卫填海之意。他们就是太学士,是我这边最珍贵的宝贝。不过我此刻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他们身上,而是看向他们身后跟着的几个身着长裙的女子,特别是为首的谢道清,更是吸引了我绝大多数的目光。有段时日没见,她似乎又清减了一些,不过其气质也越发的秀雅,那种知识女性特有的风华让她成了一个绝对引人注目的个体,虽然她后面跟着的那个女子姿色也很出众,但和她相比,却差了不少,越发陪衬出她那种国色天香的雍容和华贵。她的美丽的确让人难以忘却。这些太学士神情淡然的走向第一排的长椅,坐下之后,那些学士才又重新落座,不过有几个学士却对跟在他们身后的谢道清等人微笑着出声招呼,看样子他们认识。谢道清等人落座之后,我才收回目光,看看身边的修紫暄,发现她并没有注意我,放下心来,继续看着场中的发展。很快,韩清和一些大理寺法官就出现在我眼中,随行的还有一个穿着二品官服的官员,正是此次验尸的主角人物宋慈。这些人到达之后,先到的那些人都起身对他们招呼行礼,韩清等人对那些太学士还礼之后,才走到另一边坐下,途中,只有韩清有些小心的向我这边看了看。看到来人都坐好之后,宋慈径直的走到凉棚下,在助手的帮助下,穿上验尸衣,戴上口罩和手套之后,轻声说道:“韩大人,可以开始了!”韩清站起身来,严肃的道:“将双方当事人都请入场中!”话声响过,几个捕快就带着一些人走了进来,铁青鹏和冷家姐妹都在其中,不过铁青鹏的神情平静,面色上一片坦然,反到是冷家姐妹的脸色有些发白,特别是妹妹若雨,更是紧紧的靠着姐姐,有些惶恐的看着周围的人,让人心生怜惜。韩清看到他们到来,走上前去,道:“铁大人,因为你今日是这两位原告的被告,所以还请大人你站到这边!”铁青鹏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按照韩清的要求站好之后,冷家姐妹也按照韩清的示意,站到另外一边。做好这件事情,韩清才对一个捕快点点头。一会儿,几个捕快就走到场中,将地上铺着的草席拿开,露出一个大约一丈左右的浅坑,里面还放有一张草席,接着数名捕快从外面小心的抬着一个担架进来,担架上面也覆盖着草席。当这些捕快将担架放入浅坑中之后,韩清走到冷家姐妹面前,拿出一张文书,高声说道:“两位冷姑娘,这张文书是令尊冷贤孟生前的旧友亲朋,令尊墓地周围之住户以及当地官府对令尊遗骸的认定。在运送令尊遗骸到建康的途中,大理寺和刑部数人都在场,可以证明令尊的遗骸没有被人为的调换和破坏。运送到建康之后,大理寺也请二位姑娘检验过遗骸,当时并无异议,所以,本卿认为,地上的令尊遗骸是真实无误的。为免两位姑娘有不同之意见,所以此次还请两位姑娘再去检验一番,如有疑惑,可以当面提出,一旦认定之后,那此次检验之结果,两位就不能再有异议。两位可听清楚了?”冷若云看看妹妹,然后点点头很肯定的说道:“清楚了,请大人拿开草席吧!”韩清回过身道:“将草席拿开!”一个捕快很迅速的将草席揭开,一幅已经泛黄的死人骨架完整的呈现在众人眼中,顿时几声惊呼声出现,不过很快当事人就按住自己的嘴巴,没有再出声。冷若云走到近前,很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对着韩清说道:“大人,小女子看清楚了,确实是爹爹无误!”韩清点点头,对着宋慈说道:“宋大人,请动手吧!”宋慈也没多话,走到尸骨边就弯下腰仔细检查起来,一个捕快拿起纸笔准备记录。很快,宋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死者男性,已成白骨,泛黄,估计死亡之时间在三年以上,年纪为壮年,尸骨摆放位置正确,没有明显的外伤或中毒痕迹,死因暂时不明。”捕快记录之后,宋慈就从浅坑上走了上来,吩咐道:“将坛中之醋慢慢倒入尸骨之上!”旁边站立的几个捕快马上拿起放在一边坛子,走上前去,小心的将坛中的**倾倒在尸骨上,一股浓烈的酸味顿时弥漫开来,不少人掩鼻以避,连我都闻得此醋之酸确实是不同凡响。这个宋慈,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到这样的醋,不知道是不是特制的。当醋倒完,不到一会儿,我就看见草席上的骨头发生了一些变化,似乎如同蒸过的一般,一些表面附着之物纷纷脱落,露出骨头本来的白色,让我称奇不已。又等了一会儿,宋慈才又走了下去,仔细的检查起来,不久,他就拿起一根腿骨,高声说道:“左腿小骨有陈年旧伤一处,似乎为骨折遗痕……”“对啊,对啊,我听母亲说,爹爹有一次不小心摔下山,将腿骨摔断了……”冷若云非常不合时宜的喊了起来,让众人侧目,连宋慈都看了过来。“冷姑娘,这是宋提典鉴定令尊之死因现场,请不要喧哗,有什么事情等检验完毕之后再说,如果再有此事发生,只好请冷姑娘出去!”韩清非常严肃看着冷若云,很不客气的截断了她的话。冷若雨拉拉姐姐,才抱歉的说道:“大人,我姐姐只是心急,没别的意思!请大人原谅!”语气柔和,充满歉意,让人一听就不忍再见责。韩清看了她一眼,似乎又扫了我这边一下,才对宋慈说道:“宋大人,请继续!”宋慈点点头,并没有继续检验尸骨,而是问道:“这位姑娘,你知道令尊是什么时候摔断腿的吗?”冷若雨显然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只好看向冷若云,沉默了一会儿,冷若云才肯定的说道:“十年前,是的,就是十年前!”宋慈微微一点头:“不错,从这道伤痕上来看,时间应该是很久了,如此,此道伤痕就可以排除外部伤害之嫌疑。”说完,他又仔细的看看腿骨,才将其放回去,接着检查起来。过了一会儿,宋慈突然说道:“死者脑部有紫血伤……”宋慈的话让所有人注意力一下就吸引过去,特别是冷家姐妹,已经紧张的互相拥抱住了,一听他突然住口,连我都有些坐不住,不知他再搞什么,为什么不说了。就在大家疑惑焦急的目光中,宋慈的话终于重新响了起来:“死者左脑骨上有一道紫色血痕,长约一寸半分,似乎是外力撞击所导致,此骨对应人身之要害,如果外力重击,可导致人立即死亡。死者外伤检查,发现除左小腿骨和左脑骨上之伤外,死者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外伤检查完毕!”当宋慈的话说完,不少知道案情的人都将目光投注到铁青鹏身上,连我也对这个新发现的证据感到意外,疑惑的目光投放到铁青鹏身上,想从中找出一点什么。可惜,此人不知是真的心怀坦荡,还是心理过硬,此刻脸上竟然没有半点异样,只是看了看冷家姐妹,对她们仇恨的目光视若无睹。宋慈宣布外伤检查完之后,就从浅坑中站了起来,手中拿起一块似乎是胸背部分的骨头,递给身边的助手道:“将此骨放入水中煮半个时辰!”身边的助手照做之后,宋慈才接着说道:“取其椎骨,以沸水煮之,以辩是否有中毒迹象!”就在我以为宋慈马上要进行下一步的步骤之时,宋慈突然又走下浅坑,将死者的头骨和腿骨拿了起来,宣布道:“马上将清水倒出来,检验外伤是否真实!”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目光停在死者头骨上,似乎有一些疑惑闪过,好像在怀疑着什么。因为角度上很好,我也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死者头部确实有一道紫色的伤痕。看到这里,我有些莫名的对身边的修紫暄说道:“你看他要做什么?”修紫暄迅速的回答道:“紫暄看这位宋慈大人似乎怀疑死者头部上的伤痕有问题,所以想进一步的确认!”我随后说道:“是吗?如果这个证据被推翻,那死者就不可能是外力重击致死,换句话说,铁青鹏就有充分的证据证明自己没有伤害过死者!”修紫暄没有回答我,而我的注意力也很快就被场中宋慈的表现而吸引。宋慈拿着一把刷子,很仔细的刷着死者有伤痕的小腿骨,刷了好一会儿,他才举起腿骨,让人看到上面的伤痕,大声道:“死者腿骨伤痕不能以水除之,其颜色中浓外淡,可以认定确实为死者生前的陈年旧伤,此伤痕真实无误!”做完这件事情,他又将死者头骨拿起,放入另外一盆清水中洗刷起来,过了一会儿,宋慈将头骨拿了出来,看了看,然后举起来高声宣布道:“死者头部伤痕可以以水除去,其颜色外浓中淡,可以认定其伤并非死者生前的旧伤,而是死后尸体腐烂之血污遗痕。”此时,我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死者头上这道伤痕已经变淡,有些地方似乎消失一样,和腿骨上的那道伤完全不同。“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冷若云有些不能接受的嚷了起来,韩清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我这边,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说道:“冷姑娘,请冷静。宋大人只是陈述他检查出来的事实,你先听下去,以后的事情到再说。”冷若雨也拉拉她,终于让冷若云暂时安静下来,不过其神情已经变的有些不安,不住的看向宋慈和铁青鹏,似乎想找出他们勾结的证据一样。宋慈并没有被冷若云的话打断,宣布完这个检查结果之后,就走到一边,观看起水中煮沸的骨头,还舀起一点水看了看,然后才又将水倒下去,对身边的捕快低声说了什么。不久,捕快就拿来一个笼子,里面还有一只活老鼠,不过其四肢被机关固定,肚皮朝天的被绑在笼底,尖尖的小口被迫张的老大。宋慈此时才拿起一只特制的瓢,轻轻的舀了一点锅中水,停了一会儿,才强行的灌入老鼠张开的尖嘴中,让这只老鼠拼命的挣扎,不过可惜的是,大部分的汤水都灌了下去。灌完之后,宋慈才对捕快点点头,捕快按动了笼子上的一个机关,将老鼠松了绑,让它可以自由的在笼子中活动。接着宋慈又舀了一点水出来,倒入一个小罐中,然后拿出银针轻轻的放入水中,过了一会儿,拿了出来,银针没有变色。宋慈又拿出一个试验用的玻璃杯,从桌上一个瓶子中倒出一些绿色的**,然后再又舀出一点水,轻轻的倒入其中,过了一会儿,杯子中的颜色并无任何变化。宋慈轻轻的将这个玻璃杯放下之后,接过鼠笼,观察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宣布道:“死者也非中毒而死,其体内并无致命之毒!尸骨初步检验完毕,三天之后,就可以对大理寺呈交尸格!”听到宋慈的宣布,韩清有些深沉的声音响起:“既然宋大人也认定死者身上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死者是受外力而死,那此案不日就可以完结,铁大人,冷姑娘,现在验尸已完,请回吧!”铁青鹏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就离开这里,而冷家姐妹却愣了好一会儿,才在身边捕快的催促下缓缓的离开,不过其步伐却已经十分沉重。我看着冷家姐妹离去,也站了起来,道:“走吧,宋慈检验的很到位,如今也只能做到这样,此案看来要结束了!”此时我自己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高兴,怜悯,或者说是没感觉?此时我自己都分不清。修紫暄有些疑惑的说道:“殿下,紫暄反到认为死者头部上的那道伤痕还是有问题,能够以水洗掉一部分,并不能做为完全否定的证据!”我头也没回的边走边道:“那些骨头上所谓的成年旧伤,不过就是受伤后,血污进入骨缝中而残留下来的痕迹。生前受的伤,血污一定是中间颜色浓,而两边淡,死后的血污却相反,因为它是由内而外,所以血污的颜色就是外浓中淡。宋慈已经指出这点,那他的推断就是可信的。至于有没有中毒,相信你也看到了!”沉默了一下,修紫暄才道:“殿下现在要去什么地方!”“看看冷家姐妹,这场官司她们输定了!”说完,我大步的离开这里,此时心中竟然开始充满着一种不舍,似乎渴望再去见见她。犹豫中,我的脚步开始慢下来,走到长廊的分路点之后,脚步停了一停,回头微微看了后方一眼,然后脚步加快,迅即的离开这里。既然并非是为她而来,见面又如何?走出太学府,我说了一声,在车中换了衣服,借用修紫暄的掩护而离开车队,前往冷家姐妹的落脚点,想要安慰安慰她们,也不枉相识一场的缘分。定海,是两浙东路的一个大海港,因为临近通临安的海路,所以海运也十分繁忙,每天都要接待数以百计的海外商船,就是在摩尼教叛乱时期,这里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每天都会有不少的海船出港进港,繁荣无比。吉星村,就是定海管辖范围内的一个靠海的小渔村,因为村中不少人都信佛,所以每年都有一些人驾船到佛教的海外胜地普陀朝圣。长此以往,不少外人也知道了这件事情,也经常搭载他们村中的海船出海到外岛,时间一长,吉星村慢慢的就演变成一个客货两用的码头。因为这个渔村的海船出的事故少,而且价钱都很公道,所以很多出海的人都喜欢到这里来搭船,连带的也带动了吉星村的发展,各种酒楼客栈之类的配套设施也都很齐全,特别是村中的大吉星酒楼,更是吉星村最豪华的一栋酒楼,前楼卖酒开店,后面出租歇客,生意一般都很红火。只是最近大吉星酒楼出了一件怪事,掌柜的拒绝所有人的用餐和住宿,说是酒楼已经被人包了,让这些客人十天后再来。时间一长,那些吃饭投宿的人虽然因为掌柜的低声下气,好言安抚而去了别家,但大吉星酒楼内被人包了的事情却飞快的传开,成了吉星村议论最多的事情之一。因为知道大吉星酒楼的人都知道要想包下大吉星,其花费可能是村中一般人半辈子的积蓄,更何况一连包下了十天。吉星村虽然不乏豪客,但这样的事情却还是头一次,想不轰动都很难。不过大家议论最多的还是包下大吉星的是什么人,有人去问过掌柜,但掌柜含糊其词,让人不得要领,此点也让人更好奇。更为离奇的是,有几个村中闲汉半夜经过大吉星后院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非常好听的音乐声,一时忍耐不住,就偷偷的爬过围墙想去偷看,结果还没进去就莫名其妙的被扔了出来,浑身青紫,手足僵硬,躺了一夜才能动弹。这件事情又迅速在村中传开,几个略通音律之人,听了这几个闲汉讲述听到的音乐特征后,肯定应该是有人在弹琵琶。很快,就有人将这些闲汉身上发生的事情牵强附会,说大吉星内住的是狐狸精,生人勿进,还有一些老人提议赶快派人到1/4|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