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浅水清一生戎马生涯中难得的清闲时光。两个绝色佳人相伴在侧,每日里听乐闲话,彼此相亲,日子过得甚是逍遥。浅水清左搂右抱,享尽齐人之福的同时,也不禁感受到快乐的日子原来是如此的短暂,时光流逝之快,竟是转眼间四日便过。苍天城里风起云涌,也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今天,是南山岳正式结束守孝,回朝执政的日子。而自铁风旗士兵撤出槐树胡同后,南山岳精心准备的反攻大计也已悍然展开。如今苍天城内,到处都充斥了关于龙困浅滩的流言,纷纷声称,浅滩者,字寓浅也,天风帝国百年大业,只恐最终将毁于浅水清之手。谣言尘嚣日上,若说没有传到皇帝的耳中那是不可能的。据说朝中每日为此事争得天翻地覆,苍野望是如何的想法看法,如今不得而知,赵狂言已死,没人能告诉他此句批命如此解释可算正确,然浅水清的逍遥态度,就分外耐人寻味了。整整七天,他呆在乐清音的画肪上寸步不曾离开,直到七日期满,浅水清才从佳人怀中逍遥离开,带着数不尽的温柔滋味。回到将军府时,等待他的人已经急得花开花谢,仿佛三秋已过了。“浅少,南山岳用心狠毒,制造流言,诽谤你的为人,再不做出反击,只怕我们后面的日子就要难过了。”说话的是沐血。“这件事,我们不是早在他发动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吗?”浅水清到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你却没有做出任何应对之法。”“只是时候未到罢了。”浅水清笑道:“对了,今天是南山岳上朝的日子吧?”“是。”“看来朝上又是一番龙争虎斗了。”“主心骨回来了,压抑了这许多日子的闷气自然也要好好发作一番,公孙石他们怕是招架不住。”“没关系,我不是早说过了吗,官场之上总要有攻防转换的。口舌之利,便让他们去逞,这种程度的威风,我们不要也罢,只要公孙石能顶得住,他南山岳越威风,陛下就越不满意。你不要以为陛下什么都不明白,如今谣言为何如此盛行,陛下心中只怕也是有数的。”沐血迟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知道这是南山岳的诡计?”“终究只能是怀疑罢了。赵狂言之死,令陛下很恼火,但找不出真正原因,只怕也难免疑心于我,所以,我们还是必须可以作出证明自己的事情。”“怎么做?”浅水清微微沉吟了一下,正要回答,外面有士兵匆匆跑回来:“浅将军,有人求见。”“什么人?”“他说他叫龙清。”清敏公主?她怎么会来找自己?。。。。。。。。。。。。。。。。。。。。。。。。。。。。。。。。。今天的清敏公主,依然是昔日初见时的装扮,只是少了几名侍卫,看浅水清的眼神却再不相同。她果然已经知道了当日的路人甲,就是如今名声鼎盛的浅水清。将军府后院的小花园里,只有浅水清和苍敏两个人,浅水清微微站得靠后一些,这是对公主的基本礼节。苍敏露出一丝苦笑:“浅水清,你说得没错,彼此公开了身份,的确是有几分尴尬的。我们再不能象上次那样坐在一起喝酒了是吗?”浅水清笑:“公主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找臣喝酒吧。”苍敏走到一处石凳前,坐了下来。小手托着下巴,似在思考什么,良久,才轻声说:“这些日子,出了很多事,不是和你浅将军有关,就是和南府有关。我虽然不知宫外之事,有些事,却也听得见,想的到。”“比如什么?”“比如,你如今已成烈帅义子,原来戚大哥真是为救你而死;比如,云姐姐原来是真要嫁给你的,你和南家的关系,想必是傻子都能猜出来了。”“这不能成为公主来找我的理由。”苍敏便叹了口气:“国师仙去,朝廷动荡,父皇虽昭告天下,国师已然成仙得道,但是暗地里却派人四处探察。惟国师到底是成仙了,还是被人杀了,别人或许看不出来,我却是能猜出一二的。”浅水清神色丝毫不变:“只怕未必能猜中。”苍敏看了浅水清一眼:“我若有猜错,将军是否又要打我的板子?”浅水清轻轻笑了笑:“酒后胡言,不可当真,醉打金枝,不敢想也。”苍敏微点了点头:“原来,那为你批命准确者,你浅将军当杀无赦这句话,属于酒后胡言,或者我真该找父皇评评道理,看看这样的话,到底是不是胡言乱语,可有实行之可能。”浅水清丝毫不乱:“国师小徒弟清风,曾于数日前亲往皇宫,证明国师羽化成仙。浅水清酒后胡言,恐吓的是江湖骗子,却非国师这等神人仙术,公主过责,臣心惶恐。”“你看上去可不象惶恐的样子。”“公主看上去,也不象是要找陛下论理的样子。”苍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啦,算你有本事,怎么吓都吓不倒你。国师到底是成仙了,还是被人害了,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那天回宫听说原来戚天佑是烈帅之子,同时也是浅水清的结义兄长,这才明白原来你这可恶霸道蛮横不讲理的混蛋坏蛋路人甲,真得就是那胆大包天,无恶不作的浅水清,一时有些气不过,就来找你算帐来了。”这一番话,终于又回复了她本来的样子。浅水清大感好奇:“我又哪里得罪公主你了,竟得了如此评价?”苍敏撅起小嘴:“别告诉我她是什么人,你要是不发兵,就算她是野王之女,天风公主,我也照杀不误。哼哼,这话可是你说的?”浅水清大汗,这都老黄历的事了,没想到竟还被苍敏翻了出来,算自己的后帐。偏偏他这话可是的确说过,且被无数人证实了的,这刻竟也无言以对。苍敏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哼哼,浅水清,这下没话说了吧。”浅水清苦笑:“公主要打要罚,悉随尊便吧。”下一刻,苍敏的脸色却变得无奈起来:“若打你便能救你,我到是不介意打你一顿的。”浅水清一楞,苍敏已悠悠道:“还记得咱们在酒楼听到的那个郑皓的胡言乱语吗?谣言已传到了宫里,也传到了父皇的耳中。今日的早朝,听说南相刚一回朝,便为此事上奏了一本。”“结果如何?”“南相说,帝国之所以能百年兴盛,其要旨就在于君臣一心,上下同力,上有所命,下必赴汤蹈火,无怨无悔,以为国献身为帝国子民之荣耀。以下犯上者,是为重罪,若有偏袒,则无异于宣告天下世人,但凡有功,就可无分尊卑,请天下人以效之。长此以往,君将不君,臣将不臣,反叛逆臣必多,内患激增,纵得天下,亦难免落他人之手。”浅水清长长地叹了口气。姜终究是老的辣。南山岳的确不好对付,一出手,就命中了浅水清的死穴。浅水清的两次上位,分别受益于衡长顺的死和惊风展的死。以下犯上,谋逆篡位,这是重罪。尽管他立下再大的功劳,在皇帝眼里,此人终究有着非同他人的胆量与狠劲。假以时日,如果让浅水清坐到了烈狂焰的位置上,他要再想上升一步,就只能谋朝篡位,自封为帝了。谁能保证,将来的浅水清不会这么做,这么想?南山岳的这番话,就是指出苍野望现在的政策中一个最大的问题:因为浅水清有可用之才,就对其放手重用,将来最大的可能就是浅水清虽为天风帝国开疆辟土,但结果却可能是天下不再姓苍,而要姓浅了。他当然不会直说,但曲里拐弯的意思,却已经给苍野望提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番话直指要害,苍野望是不可能不警惕的。前段时间,浅水清兵逼相府,南山岳有招不敢使,惟恐浅水清被逼急了给他来个同归于尽,如今十日已过,自己也终于服完孝期,自然是有多少力气拿多少力气来对付他。如今在野,谣言密布,都说他浅水清就是困龙于滩之人,在朝,南山岳则以政治格局和浅水清过去的作为来游说皇帝。正所谓以镜为鉴,可正衣冠,以人为鉴,可知行止,以史为鉴,可明兴替。在朝在野,过去事,未来命,南山岳随手拈来,矛头直指浅水清,很显然,他也已经彻底撕下脸皮了。这才是文官们在政治斗争中最爱用最善用也最常用的路数,诬陷,栽赃,翻敌人的老底,各种手段无所不用,而不是浅水清这般勇武猛断的作风。这刻,浅水清也只能笑笑道:“多谢公主特别跑出宫来告诉我这事。”他终于明白清敏公主为什么跑出来见他了。苍敏有些诧异:“你真有办法解决?”浅水清点点头。“那你说。”浅水清一呆,苍敏已经道:“怎么?你不相信我?”怎么能不相信?萍水相逢一次,苍敏却已经巴巴地跑过来警告自己南山岳的所作所为,虽说这些事,浅水清自己早晚也会知道,但终究是早知比晚知好。想了想,浅水清点头:“其实那天听到郑皓这么说,我就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说出来也很简单。”“什么办法?”苍敏很惊奇。浅水清道:“你听说过有人养虎吗?”苍敏一呆:“虎是兽中之王,如何能够饲养?”浅水清笑道:“但是偏偏有人,就有这个能耐养老虎。而且他不是关在笼子里养,而是放在家里养,每日里同吃同睡,同住同寝,养得舒心安逸,养得逍遥自在。”苍敏奇道:“这是为何?需知虎本烈性,纵于人相交为友,但是天长日久,谁也不能保证那猛虎什么时候便发了野性,一旦作起恶来,就会伤人。”“正是如此,即便是那养他之人,也知道仅凭天长日久的相处,要想保得自身平安,却也是极难的一件事。所以,在他养那老虎的时候便同时做了一件事。”“何事?”浅水清冷冷道:“拔掉那老虎的尖牙与利爪,每日里以肉粥灌食,从此虎威尽失,虎性尽去,再不虞有伤人之能。”苍敏听得呆滞,浅水清已淡淡道:“我已准备上书求表,请陛下收云霓为女,封公主。待我平定惊虹之后,便与云霓正式成亲,做天朝驸马,从此兵权尽赦,再不为官。同时,我亦将向陛下宣誓,立家规,浅家子弟,从此将永世不得入朝为官!浅水清纵为猛虎,惟甘愿自废爪牙,陛下却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