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尔丹突然出兵的事情在康熙和清廷的全力隐瞒之下,一开始并没有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不过,那只是对普通人而已,康熙本来已经布置了将近三十万大军等待葛尔丹,而葛尔丹出乎意料的强大却让他不得不马上再次征调兵马。于是,这件事终于还是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传开了。人心惶惶!不过,最早知道这件事的奉天城内,却有一户人家对葛尔丹的强大毫无半点害怕,反而是感到庆幸无比。这当然是老郑亲王府里的一干人等了。恭亲王常宁来奉天调兵,负责安排粮秣的就是费老头这个奉天府尹,他自然在第一时间之内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然后,无视于康熙不许泄密的严令,把这事告知了家里人。对此,于中欢呼不已,要不是葛尔丹远在千里之外,他恐怕就要当场抱住那个人狂亲猛吻了!同样的,已经回到奉天的莫睛和罗欣也对此雀跃不已,自己人不用出战,她们也是很高兴的。至于葛尔丹的实力太强,几个人完全没有往心里去,他们对康熙有着无比的信心。……然而,几个人高兴了还没有几天,接连就有三个坏消息传了回来。恭亲王常宁与理藩院尚书阿尔尼会合后,兵分两路,意图从左右两则袭扰葛尔丹大军,以阻挠其行进。当时,常宁带领的是五千满洲精骑和部分科尔沁骑兵,阿尔尼率领的则是因为被葛尔丹灭族而不得不南下向清廷请求庇护的喀尔喀蒙古败军一万余人!可是,这两路大军共同两万余人,先后被葛尔丹迅速消灭。先是阿尔尼,他带军进至乌尔会河,遇到葛尔丹亲率的部队约三千人,结果,阿尔尼贪功心切,挥军与战。而葛尔丹面对三倍于己的敌军,并不慌张,只是佯装败退,并于途中留下金帛等物。阿尔尼所率的喀尔喀兵马,纪律性极差,看到这些东西,立即开始争抢,致使军形大乱,结果,趁此时机,葛尔丹回军一击,阿尔尼兵败身死!接着,常宁部与葛尔丹军遭遇,两军战于乌珠穆沁,常宁兵力不足,且战且走,可是,最终未能逃得过葛尔丹百战之军的追击,结果与阿尔尼一样,全军覆没,常宁则是下落不明,不知所踪。而经过这两场战斗之后,葛尔丹军士气大振,乘胜出击,进至乌兰布通,在萨里克河北岸,依山傍水,设立大营,威压中原。此时,他距北京已经不足六百里。一时间,清朝举国震动,京师戒严!****“这葛尔丹,果然有本事,居然能打到只距离北京六百里的地方,他可真行!……”在奉天,面对葛尔丹咄咄逼人的强大态势,于中只是无所谓地稍稍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言语之中竟然还有一些惋惜。“那是当然,人家怎么说也是一方之霸,当然比你这卖西瓜的行的多!”莫睛坐在于中身后,替他揉着肩膀,听到这话,毫不客气的讥笑道。“喂喂喂,我说莫睛,你可不能这么说,怎么说,我也是你的老公啊……而且,你别看葛尔丹他在那里蹦达的那么欢,改天他就得拉清丹,这就是宿命,他没跑儿!所以啊,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这卖瓜的吧,哈哈哈……唉哟,轻点儿,老婆!”“你们两个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儿,知道收敛一点儿好不好?要亲热呢,就回自己院子里去,别在本小姐面前耍花枪……知不知道?”罗欣坐在两人对面,手里拿着一根柳条,对两人指指点点。“欣欣,你不是瞧着眼热吧?那你赶快回宁古塔去欺负马德那小子去,这样不就行了?”于中乐呵呵地说道,身上有伤,不用打仗,又有美人在侧陪伴,他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好。“哼,你们这对……费老!”罗欣正想反唇相讥,转眼看到费老头出现在院子里,便撇下两人,迎了上去。“费老,怎么样?萨布素调了多少兵马啊?”葛尔丹的强势不仅令到北京直隶一带开始戒严,就连奉天也是形势紧张,萨布素身为奉天提督,自然是急着抽调各处兵马,以防葛尔丹东袭,毕竟,满洲是清朝的根基之地,不容有失。而费老头身为奉天府尹,帮忙替军队准备后勤物资自然也是义不容辞。“费要多罗那些人已经走了吗?”虽然听到了于中的问话,可费老头却没有回答,只是朝莫睛问道。“走了,本来他们还想跟我们一起回奉天的,可是,听说葛尔丹来了,勿忙就北上了,想取道西伯利亚回国!”莫睛看到费老头的脸色有点儿凝重,不赶迟疑,连忙回答道。“哦?……这下可麻烦了!”费老头沉着脸吐出了这么一句。“麻烦?怎么了?”罗欣追问道。“那个恭亲王常宁已经逃回了奉天,根据他的话,葛尔丹的军中出现了大批的火器,而且,从他带回来的那杆鸟枪来看,跟雅克萨之战中所缴获的俄国火统是同一种货色!”“什么?”莫睛与诸人互视了一眼,心情顿时沉入谷底。俄国人要是真的把火枪卖给了葛尔丹,那先前的谈判是什么意思?转移清廷的注意力?如果是真的,那身为这场谈判始作俑者的莫睛,岂不是死定了?“而且,由于葛尔丹的实力超出预计,萨布素正拼命抽调所有可能的兵马,我看了名单,马德也在其中!”“……”又是一记重击!本以为于中受伤,马德不过是个没有多少兵权的“牢头”,都可以不必参战,躲过那命不由己的阵仗,可现在……四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难以捉摸的可怕。“我们怎么办?”终于,还是于中先问出了这个问题。“按照康熙目前的布置,抚远将军飞扬古驻军古北口,挡住了葛尔丹的西进路线;裕亲王福全正领十万大军北上,布置防线以阻挡葛尔丹的南下;萨布素就是这第三条的东部防线,兵力最少……开打还要有一阵子,咱们也得趁这个空好好估算一下,只是,这办法不好想啊!”费老头叹道。“开打还要一阵子!”于中听到这句话之后苦笑,本以为葛尔丹会急攻猛打,清廷在康熙的布置下也会立即反击,可是……他的伤虽然还没好,却也差不多了……******就在费老头诸人为自己的命运前途困惑不安,苦思解决之法的同时,在北京,也有一群人正处在同一处境,当然,这些人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命运,也是为了整个清朝的命运。上书房太小,康熙在养心殿召开了这次御前会议。“朕决定御驾亲征!”一上来,康熙就朝等候了他老半天的文武大臣扔了一个重磅炸弹。此时站在大殿御案前两则的不再只有几个重料儿满臣和几个宰相,有点儿地位的官员,无论满汉都来了,所以,康熙想要御驾亲征的话,立即就在殿中激起了一片涟漪。“皇上!”康熙话音刚落,索额图就急忙站了出来:“皇上,沙场征战非同小可,您是万金之体,绝不能有任何闪失,所以,奴才请您收回成命!”“是啊,皇上,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何况皇上您是万乘之尊,还请三思啊!”索额图说完,直隶总督李光地也急急地出面说道。“哼,朕是那种坐在屋檐之下还怕砖瓦砸头的胆小鬼么?何况朕熟读兵书战策,也曾指挥各路大军剿灭三藩,难不成会连他一个小小的葛尔丹也对付不了?何况,康亲王与安亲王都已年迈,朕若不出,何人能够统率大军?”康熙对李光地斥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意思是家中积累千金的富人,坐卧不靠近堂屋,怕被屋瓦掉下来砸着,李光地的本意是说康熙身份尊贵,不宜冒险出征,可康熙却引出了这话的另一层意思,让李光地不敢再说。“皇上,刚刚征召的各部八旗兵、绿营兵、汉军旗营的将士正在朝京师汇集,就算您要御驾亲征,也要等得各部兵马齐集之后方可,要不然,臣等就算是死,也万万不敢放您出京……”高士奇跪倒在大殿之上,朝着康熙叩首道。他的这一番话和表现,让所有大臣都看得眼热嫉妒不已,康熙亲征的心意已决,这一点是所有人都看出来的,虽然众大臣大多都有意反对,可是,连李光地这种康熙的亲信大臣都被骂了一通,其他人就更加不知道该劝说了。高士奇却拐弯抹角,让康熙多带些兵马再走,既表忠心,又不触霉头,当真是攻防两便,十分的了不得。“皇上,高士奇所言甚是,奴才愿先领一部兵马出行,为皇上扫清道途!”不想让高士奇专美于前,索额图再次站了出来。“你?”康熙看了一眼索额图,眼中有些诧异。“皇上,您忘了?平三藩时,奴才也曾跟随康亲王征伐浙闽,如今,奴才愿再为皇上效死!”索额图挺直了身板,傲视群臣!如今清廷之中能打仗的人不是老了不能带兵,就是都已经被派了出去,剩下的大多是文人,确实没有别的人能比他更加合适带兵的了,佟国维虽然是步军统领出身,可那不过就是相当于北京的公安局长而已,哪里能带领大军?自然也是没法跟他争。“索额图你能有此心,朕心甚慰,不过,先带兵出发就不必了!阿尔尼和常宁兵败,葛尔丹来得太快,如今已是近在咫尺,天下也已震动,朕若是再不出兵平叛,必然会有人趁机作乱!所以,朕决定,不再等后续兵马,大军即日出征!”康熙说道。清朝在中原的统治基础从来都不是十分稳固,几乎每一朝都有人起义造反,康熙前期有一个钟三郎教在北京作乱,虽然灭了,可是,还有一个天地会在民间闹腾,虽然现阶段不成什么大器,可是如果北疆持续有事,损耗国家实力,那么,小疾就有可能成为大病。(雍正时因为其性格刻薄,天下反对之声不断;乾隆时有大小金川两次叛乱,耗银近亿两,官兵死以数万计,又有大小和卓之叛,晚期还有白莲教起义;嘉庆时,天理教攻入紫禁城;道光往下,就不用说了……)“皇上,您执意御驾亲征,臣无话可说,可是,若有人趁您出征之时散播谣言,那时,民心若乱,臣等该当如何?”陈廷敬想了想,也出言奏道。“是啊,皇上,您若亲征,京师之地,何人镇守?国家政务,何人署理?”佟国维紧接着又问道。他谈文不行,论武也不行,虽然有些干才,气魄也不小,可是,总跟不上人家的思维,实在是有些难受,现在好不容易捞到了说话的机会,当然是立即出班。“朕亲征之时,由太子监国,国家政务,皆交由太子处理,佟国维你也留守京师,要好好扶助太子;若有重大事件不能决定,可飞马报与朕知……”“至于朕亲征之时,民心浮动,朕也已有了解决之法!”“第一,朕要下旨大赦天下!”“第二,朕要下诏:从今往后,我大清……永不加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