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盐场的消息让费老头身边的几位都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巴不得一步就赶到大连湾……而费老头的一句“只要速度赶得快一些,明年就应该能出盐了……”更是让他们把七千多向来养尊处优的京旗旗人给拖得要死不活。……“费大人,奉天只留了一个杨中讷能行吗?”急急地赶了好一阵儿路,直到七千多人都累的不行了,萨布素才命令队伍暂时休息,给了这些人一个喘气的机会。而趁着这个闲空,佟保又找到费老头问道。“杨中讷的能力还行,奉天也一向没什么事情,他应该能把事情料理的差不多……”费老头说道。“费大人,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皇上让京旗回屯,可您却把人都招来建盐场,这是不是有点儿违背圣意啊?”佟保解释道。“原来是这个啊,没关系,我已经给杨中讷说了……明年开春之前,一定要开出至少二十万亩良田,到时候我们再把这些田地分一半给这些旗人,相信皇上到时候也不会怪我……”费老头答道。“二十万亩?费大人,杨中讷他可不是仙人……他手里没有人,哪能开得出这么多田地?”佟保叫道。“怎么没有?他手里可有一万多闯关东的汉人呢……”“一万多人就能开二十万亩良田?费大人,您开什么玩笑?”佟保说道。他现在挺关心费老头,不为别的,单单费老头弄到手的一个盐场,就足以让他甘心为费老头多考虑考虑了。“怎么不成?多干点儿时间就是了……这到明年开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呢!”费老头说道。“我说费老爷子,您……您该不是糊涂了吧?这是哪儿?这里是奉天,一入冬,土地都硬得跟铁块似的,就算再下力干,又能开出多少?”佟保急道。如果费老头因为办事不利而被治罪,他可没那个本事在奉天三王面前争什么盐场的利润。而且,开盐场的圣旨是康熙给费老头的,这里面的事情绝不可能像萨布素所说的,只是康熙想为了给两淮盐商一些颜色看看那么简单,费老头肯定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还指不定对康熙许下了什么诺言。如果费老头被罢了职,谁知道康熙还会不会允许辽东开盐场了?如果不会,那岂不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一座金山从自己眼前溜掉?……人世间的痛苦,可是莫大于此啊!所以,就算要让费老头滚蛋,至少也得等到盐场卖出第一批盐才成。“不用急,农具已经准备好了,绝对可以让那些人赶得及,一个多月,开个二十万亩,应该只是小菜一碟,不成什么问题……”“费大人,”佟保突然觉得自己很无力,“您是怎么想的?一个月开二十万亩?难不成那些人都是天兵天将?”“呵呵,佟大人这你就不清楚了……西方人早已经开始使用新式轭挽,并且发明了重钉马蹄铁,他们可是用马耕地,比牛耕快四倍多呢……”费老头呵呵地笑道。“用马耕地?”佟保疑惑道。这些天他也算是跟着费老头为回屯的事忙了一段儿,对农事马马虎虎也知道了一些,晓得如果牲畜跑得太快,人在后面根本就压不住犁,也就谈不上什么翻地播种了。可是,虽然费老头这回明显是在挑战他的“学识”,他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突然意识到,每次出现些事情,费老头好像都有准备,这马耕地也未必不可能。“唉,说起来也是气人。促使西方马耕流行的轭挽正是从中原传去的,而在中原,马耕却没有普及开来。一牛可代7~10人之力,马耕的速度又比牛快上四倍多,一万多人,别说开二十万亩良田,便是三十万亩、四十万亩,也未必不可能……”费老头说道。(瞎算的,算不得准!)“那费大人你还向朝廷要牛……怎么不要马?”佟保相信费老头所说的话,因为费老头没有说谎话的理由,可是,他却不明白费老头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朝廷。“朝廷给的牛可不关我的事……六部的官员们以为我要了农具就一定会要耕牛,自己非要硬塞上来,我哪管得着?”费老头答道。“那马呢?用马耕地,费大人你总得有马吧?不问朝廷要你上哪儿弄这么多?”“呵呵,这马是找科尔沁王和温都尔汗‘借’的,几千匹而已,对两位王爷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这……”佟保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嘿嘿,找清廷要马?这马耕的事情哪能在北京城说……”费老头看着默不作声的佟保,暗道:“天下百姓多了,而且大多从事农耕,可是,这些人中,却没有几个人有自己的田地,大多是别人的佃户。在京城把马耕的方法说了,那些地主一听说有马耕之法,肯定会马上去买上一些,用以减少佃户。这样,佃户少了,干的活却一样多,这些地主能收的租子不就更多了?可这样一来,又会有大批的百姓成为无地可种的流民,清廷就会多一大患……这可是‘妨民’之政,哪能由我的口传出去?我又不是皮痒找罪受!……至于老子在奉天推行这种方法,就算日后一样会被别人知道并且传到关内,可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反正只要过不在我,就成!”费老头的内心真是极不负责任。“……”佟保无语退下。他始终还是没想到是哪里不对劲。“哼,如果老百姓都有田可种,那他们怎么会舍得离开故土?如果老百姓都有田可种,康熙什么时候才会焦头烂额?如果老百姓都有田可种,康熙什么时候才会被逼的开放满洲?哼哼,等到满洲的地也不够了,我看你上哪儿去找地皮……”费老头看着佟保的身影,又阴阴地想道。他告诉佟保那些话,目的无非是拐着陆弯儿地给康熙指一条道,到时候来找他这个始作俑者“想办法”罢了。*****于中和莫睛处理好跟朋春的关系之后,本来还在贝加尔湖畔忙着,可是,还没过多久,一封急信却把他们迅速的给拉去了尼布楚。(尼布楚离贝湖近)“费要多罗又来了?”刚踏进尼布楚的城门,于中就朝着来迎接的郎坦问道。虽然西征的时候没立下什么军功,可是,郎坦最终还是由副都统升任了尼布楚都统,也算是有点儿收获。“没错,还是那个老毛子,这回他还带来了一个黄毛夷,说是什么‘发烂衣’来的,朋将军怕弄不明白,就急召你们回来了……”郎坦的样子看上去很不爽,估计是被朋春派去招待费要多罗了……黑龙江的将领都是这样,除了于中。“发烂衣?难道……该不会是---法兰西!?”莫睛眼球一亮,瞬间爆发出的神光让郎坦不自觉地朝后仰了仰头。“法国也来人了?这世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俄国人从来只挨法国人揍,可从来没跟法国套上过近乎!”跟着莫睛久了,于中对欧洲史也了解了一些,俄法两国,好像只有在拿破仑时期发生过一场“亲密接触”。那一次,虽然最后算是俄国胜了,还把那位拿破仑皇帝给掀了个半翻, 不过,因为某位名叫库图佐夫的将军的战略,俄国坚壁清野也把自己清的够呛,连莫斯科都烧了个干净……“知不知道那个法国人叫什么?”莫睛又朝郎坦问道,不过,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弄错了。果然,郎坦红着脸答道:“那黄毛夷的名字太难记,我也没记……”“行了,还是先去看看那位费要多罗老先生吧,我估摸着他这回来不是送什么好消息来的……”于中捏着下巴,很深沉地说道。“你怎么知道?”郎坦问道:“那老头的确是一副急面孔……好像有啥要紧事一样。”“我就说吧……”于中眼睛一眯,得意地朝莫睛摆了个pose。“少装象……我还不知道你?”根本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白了一眼于中,莫睛示意郎坦前面带路,去见费要多罗。……“尊敬的莫睛郡主,我们又见面了……”在尼布楚专门用来接待外客的“宾馆”,也就是原俄国的尼布楚总督的住房内,费要多罗刚想跟莫睛来个拥抱,就被于中这个大汉抢先一步抱着扔到了一边。“咳咳……尊敬的子爵大人,咱们也是好久不见……咳……了,您好!”费要多罗好不容易才从于中的那一双铁箍里挣脱出来,暗暗对这东方大汉感到了一丝戒惧,说什么也不愿意跟于中握手了,至于于中听不听得懂他的俄语问候,他也顾不得了。“呵呵,候……噢,不,应该是公爵大人,费要多罗公爵大人,您一向可好?”莫睛也笑嘻嘻地朝费要多罗问道。“当然好。我可是托了您与诸位大人的福,这两年过得非常之好……”费要多罗以中国式的口吻回答了莫睛的问话。“那就好……对了,不知道费要多罗公爵您此来中国,又有何贵干呢?”莫睛微笑着,看了一眼站在费要多罗身后的那个金发老外,又朝费要多罗问道。“噢,这话说起来可真是伤心,……郡主阁下,您想必不太清楚,我们,伟大的俄罗斯帝国正处于一个麻烦,一个大麻烦,噢,不,应当是一个危机之中。所以,我此次来,是想请求贵国能念在两国的友好邦交,给予我国一些援助的……”费要多罗捂着胸口,诚恳又带些悲伤地说道。“什么?我们……援助……你们?”这老头疯了?莫睛指指费要多罗,又指指自己,再指回去……这么着连做了好几次,可惜,这些动作也无法对她的大脑做出任何的帮助。……清朝援助俄罗斯?这话怎么听着有给狗熊送肉吃的感觉!根本就不合天地正理嘛!莫睛又转脸看了看于中,却见到于中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正想发怒,却又想起于中还没学会俄语!“是的,郡主阁下,我们这次确实是来请求援助的,这极有可能关系到我们俄罗斯帝国的生死存亡,当然,也关系到中俄两国之间的大陆贸易线……”费要多罗看到莫睛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也是感到莫名其妙。难道请求援助有这么难以理解吗?“俄罗斯的生死存亡?……据我所知,欧洲各国好像还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覆灭俄罗斯的能力吧?公爵大人,您可不要欺骗我!……”莫睛终于回复了一点儿神智,质问起了费要多罗。“我怎么会?……噢,郡主阁下,这位是法兰西帝国路易十四陛下之子,亨利·路易公爵阁下,想必,他的话,您总该相信了吧!”费要多罗把身后的那个金发老外让出来,对莫睛说道。“法王之子?”莫睛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