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不知道京城的康熙和费老头正在商议那种名为自治,实际上却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分薄青藏一带的地方势力的方法,于中带着自己麾下的大军终于到达了预定中的目标。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目标。而此时,距离他带军入藏已经过去了将近四个月。飞扬古、朋春、萨布素三人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集结,朝着伊犁进发。只不过,这一路并不平静。自从派出李石头用“黑炮”炸了敦多一回,准葛尔的军队的实力一下子损失接近七成之后,他就没有再跟对方交战过,只是跟在后面步步进逼。这种“纵敌”,行为惹得全军上下都是极为不满。不说随军参赞齐世武,就是岳钟麒这种平时都表现得非常不错的将领也开始频频找他发起了牢骚。可是,谁叫他是一军主将呢?现在这个当头,能够命令他改变做战方法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康熙,另一个,就是清廷的“前沿总指挥”飞扬古。可偏偏他所在的地方又是西藏,而且已经是极度深入。康熙远在京城,就算齐世武写了奏折,派人飞马回转京师传送消息,要求康熙对他的行为做出裁决,没有一两个月的时间恐怕也很难有结果,何况此时在北京城里他也有后援……他的计划,可是跟费老头一起制订的。至于飞扬古,这位大将军恐怕比谁都明白“军中不能无帅”的道理。尤其是他带着深入西藏的这些军队,除了他本人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介,人有资格单独统率一支大军,也就是说,就算明知道他的做法不妥当,为了军中的稳定,西藏战局的稳定,飞扬古就算是心里不高兴。也有很大的可能不会插手他的指挥。再者说了,想找飞扬古,还得先穿过西藏,再过青海,尔后翻过阿尔金山,再跑过沙漠,到达库尔勒才行,这可不比找康熙容易多少。所以。他并不担心自己地指挥权会被别人夺走,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军队会不会因为长时间的拖战而产生哗变。这可是有着不少先例的。虽然他并不知道其他的时代怎么样,可是,明清这两个朝代,这种事情并不少。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担心多久。虽然对他不满,可是,无论是那个齐世武,还是其他的将领。都深深的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大军产生哗变。被一直在前面逃跑的敦多探到消息而趁乱发动反攻地话,纵然他于中不会有好结果,整个西藏战役恐怕也会因此而前功尽弃。那时候。大家一体没跑儿。所以,在维持军心方面,众将领都是十分小心的配合,不敢有任何的懈怠,再加上他不停的发些“奖金”来激励士气,军心倒还算稳固。而现在,时候终于到了。“军门,据斥候来报,敦多所部在章东休息一晚之后,今天已经开始朝聂拉木进发!”隆科多朝于中躬身报道。自从被于中招到四川军中。他就和鄂伦岱一起被于中派到了川西的高原之上练兵。那些日子的经历当然是十分艰苦的。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因此而锻炼了出来。这一次,大军刚刚,入藏,于中就派他和鄂伦岱带着数百精锐,在预先安排好的细作的带领下,提前赶到了拉萨附近,藏在了一名土司的领地中。因为敦多占领西藏还不到一年地时间,再加上又软禁了达赖和班禅,所以。西藏地许多土司都对准葛尔怀有不小的敌意,后来他们还得知,就在清军入藏后不久,不少土司就曾暗中派人跟于中接触过,并且还提供了一些帮助。而为他们提供藏身之地的这名土司就是忠于拉藏汗地。在布达拉宫受到攻击之后,就是这人冒险收留了拉藏汗的两个儿子康济鼐和颇罗鼐,并且,还为两名王子跟清廷取得了联系。西藏地域广大,每个土司所辖的领土也都是极大的,所以,他们并没有被人发现。而在他们到达后不久,敦多也带着军队前去迎战于中,留守拉萨的人数不多,结果,在那名土司的配合下,他们很快就袭破了布达拉宫,并且成功抢救出了被软禁的达赖。尔后,他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并没有回转军中,而是冒充某位土司的手下,前往日喀则,在于中安排的另一路奇兵地配合之下,又救出了班禅。而这个时候,敦多已经被于中逼出了拉萨,开始一路败退。……可以说,他和鄂伦岱的这一场奔波,立过的功劳要胜过此次入藏大军中的任何一个人。要知道,达赖和班禅两人当初与拉藏汗和桑结分掌西藏的宗教、军事和行政之权,是西藏的精神领袖,而现在桑结和拉藏汗分别玩完儿,整个西藏,就再没有其他人可以比得上这两个人的影响力。这也是为什么敦多敢杀拉藏汗却不敢杀这两个喇嘛头儿的原因。不是杀不了,实在是杀不得!可以说,掌握了这两个人,差不多就等于是握住了整个西藏。得到这两个人,无论是对整个入藏大军,还是对未来清廷掌握西藏来说,都是重中之重。“聂拉木!哼,是时候了……岳钟麒!”于中自然不会去揣摩隆科多在想什么,在听完了对方的禀报之后,他立即就朝岳钟麒叫道。“末将在!”岳钟麒听着于中地话里似乎有些杀伐之气,精神一振,立即就站了出来。“我命你带五千骑兵,回守拉萨,把齐世武换出来!”于中说道。“什么?军门,您,您要我回去?”岳钟麒不能置信的看着于中的面孔,忍不住问道。“没错,西藏的战事即将完结,前面又是重山峻岭,你所率领的骑兵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还是留下来镇守西藏吧!”于中说道。“军门!”岳钟麒的脸色因为长久于处高原地带的原因,早就是一片高原红,而此时,他的面孔愈加红艳欲滴”“军门。此时敦多所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前面就是祟山峻岭,他们的骑兵也即将再无用武之地,如果情急拼命,反戈一击,我军纵然火器犀利,将士用命,恐怕也要损失惨重。而末将所率骑兵。正值用武之时。还请军门不要赶我们走!”“我不是要赶你们……偌大一个西藏,总要有人守着吧?齐世武虽然被我留在了拉萨,可是,他终究是文官出身,而且身边的军队也不是很多。何况,西藏此时虽然已经为朝廷所掌握,可是,达赖和班禅两人都还没有什么明确的表示,这个时候,难保不会有什么人产生别样地心思。所以。我必须留下足够的兵力和一名善于用兵的大将。这样,我才会放心!”于中说道。“军门您说什么?留下?您……您不是要跟敦多决一死战?”隆科多比较细心,听到于中的话。立时就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敦多决死了?要是真的想消灭他们,我又何必跑这么远的路?又何必非要限制东美他们不许进攻那支残师?早早的我就能班师回国了!”于中轻哼了一声说道。“那,那军门你又想做什么?恕末将无礼,那个敦多恐怕不会朝军门你投降!”鄂伦岱自从被关到朝鲜边儿上地小海岛上呆了两年,再次回到于中的麾下之后就老实了许多,不过,他有时候还是会朝于中刺上几句的。“投降?哼,如果敦多敢向我投降,我就把他剩下的三千兵马全部宰了喂狗!”于中冷哼道。“……”被于中不合常理的逻辑弄得满头雾水,在场的几名将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这位于大军门到底是发的哪门子瘾症?弦不对啊!自古以来,能逼得敌人不得不降,那可是比大胜一场还要让人称道的事情啊。“军门,您……难道是想带兵打到……”岳钟麒终究还是脑子快过一线,稍稍想了一下,立即就朝于中望了过去。“没错!”于中本来就没打算瞒过什么人,看到岳钟麒反应了过来,立即就微笑着说道。“军门。这可是要出事的!此事就算是兵部也没有权力定夺,您,您会招惹上大麻烦的!”岳钟麒神情惶急地大声说道。“我知道,所以,我才要你留守西藏!因为,短时间之内,我恐怕是不能回来了,必须要有人能为我把守住后路才成。”于中很显然已经打定了心思,态度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岳钟麒地话而有所改变。“可是,军门,末将恐怕用不了多久,皇上地圣旨就会到了!说不定,里面还会有别的旨意!”岳钟麒又说道。“我知道!可是,我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能再退回去。要不然,一万多人岂不是白白走了这好几个月?西藏高原呐,这么高的地方,在这里光是走路也比在别处打仗要累上许多。我总得为众位将士捞点儿值当地东西回去才成!”于中答道。“军门,你想打尼泊尔?”岳钟麒和于中的话说得太快,隆科多等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别胡乱猜疑,我没这么说过,也没这么想过,我只是想追赶准葛尔败兵而已!”于中轻声斥道。“军门,您这一路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逼着敦多一直退到聂拉木,难道就是为了找这么个借口?”鄂伦岱问道。“你不笨,我就是这个目的。“于中一点儿也没有否认的意思。“难道你就不怕有人告你?怎么对待敦多在你的职权以内,可是,妄起边衅,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担待的起的?军门,我劝您最好还是不要玩儿火!皇上纵然看重你,也不会总是这么任着你胡来!何况,我将近两万大军,已经在这西藏高原之上征战了四个月,虽然现在军心尚稳,可是,如果你再妄自跟别国交战,他们可未必还会跟着你!”鄂伦岱说道。“难得你鄂伦岱也会有这个心思。好!光凭你这句话,日后驻守尼泊尔的办事大臣之位,我一定帮你向皇上争取!”于中突然笑道。“军门,鄂伦岱也是为了大家好,请您不要生气……”驻尼泊尔办事大臣?自从一起练兵以来。隆科多就跟鄂伦岱一起。说起来,削去了不少骄躁脾气的鄂伦岱还是有些能力地,也是吃得苦的人。所以,隆科多现在已经视其为左右手,再加上两人是堂兄弟,听到于中的话,自然是急忙跳出来求情。他可不想鄂伦岱日后跑到西藏背后来过日子。“我没生气!”于中微笑着挥了挥手,又对隆科多说道:“你知道聂拉木再往南。是什么地方吗?”“尼……尼泊尔!”隆科多愣愣地答道。这个还用问吗?“尼泊尔和聂拉木之间呢?”于中又问。“之间?……请军门恕罪,末将不知!”隆科多思考了一下,躬身答道。“不知道?哈哈,不就是一座山嘛!而且,还是一座大山脉!……你们应该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吧!”于中又朝众将领问道。“据本地藏人所讲,好像是叫做喜马拉雅山!”延信答道。“没错,喜马拉雅山……这是我所知道的,世界上最大的山脉!哪怕是昆仑山、天山、祁连山这些大山脉,也远远无法与之相提并论。你们都知道,这座山的北面。就是西藏。这里地处高原。呼吸都极为困难。可是,你们知道这座南面是什么样子吗?我告诉你们,那里。就是不光光是什么尼泊尔!”于中大声说道。“末将知道,除了尼泊尔之外,喜马拉雅山之南,还有不丹、哲孟雄(锡金)、拉达克(今克什米尔东部范围内以列城为中心地地区)以及印度等诸多地方!”岳钟麒突然说道。“你知道印度?”于中颇为惊讶,岳钟麒居然也听过这个地方。“末将上一次率领骑兵堵截敦多北逃,在一个叫玛旁雍措的湖边路过,听当地藏人说的!”岳钟麒答道。“原来如此。你既然知道印度,那你知道印度是个什么样地地方吗?”于中又问道。“末将不知!可是,军门,哪怕是这个印度再富饶。您也不能再越过兵部行事了!凡事可一而不可再呀!”岳钟麒抱拳求道。“请军门三思!”隆科多等人也纷纷请求道。“你们不懂事啊!”于中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我哪里想整天打来打去?可如果我们不打,别人也会打。与其让别人把便宜占了,我们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而且,此事对朝廷统治西疆也有着巨大的好处。……喜马拉雅山之南,尼泊尔、哲孟雄、不丹、拉达克等地都只是些小地方,人口不多,也不怎么富裕,我并不希罕。可是。那个印度不一样。你们知道吗?印度,就是古时候的天竺!那可是传说用金砖铺地的富饶之地!”“些许讹传,军门你也会相信?”鄂伦岱冷哼道。“我信!我不仅相信,而且我还知道,印度的土地虽然只是比日本多上几倍,可它比日本起码要富饶千百倍!我又知道,此时地印度上百名土王割据,根本就没有统一,连一个能当头儿的都没有。比起中原春秋战国的时候还要乱。我们完全可以用远交近攻、以夷制夷的手法将其彻底拿下!我还知道,沿着喜马拉雅山向东,就是缅甸。那个国家,一时降,一时叛,害得我朝南疆屡屡不稳!我更加知道,青藏因为地利,朝廷很难牢固地将之掌控,大多数的时候都只能任其自便,所以,在西藏之南驻扎上一支常备大军,非常有必要!”于中大声说道。“军门,我军不过万余,您又将骑兵全部派回拉萨,如何能打得下那么一大片地方?还请您三思啊!”岳钟麒苦求道。“我并没有想过打下多大的地方,我这次去,只是为了谋求一个可以驻兵之地。其他的事情,还得以后慢慢地再说!何况,我又不是去开战的,而是去追击我朝的叛军!那敦多可是有三千多人呢!而且,这些人全都是准葛尔的精锐骑兵。他们能翻过昆仑山,翻过唐古拉山,穿过千里冰原,又为什么不能先帮我们打下阳布(今尼泊尔加德满都)?这些准葛尔兵可都是豺狼本性,只要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不让他们有借机壮大地机会,他们就只会这么一路杀伐过去,哼,以他们地战斗力,三千兵马至少也能抵得上一万同样依靠大刀长矛的队伍。等到他们消耗的差不多之后,我想,我们也能站稳脚跟了。”于中说道。“军门,蒙古骑兵最擅长长途奔袭!以其狠辣地行事手段,末将只担心您无法驱虎吞狼,反而会纵虎归山、使之趁机壮大啊!”岳钟麒叫道。“纵虎归山?那岂不是正好?正好把这个古天竺之地搅个底儿朝天!”于中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