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废物,废物!一双废物,一帮废物!”魏州魏王府里,田季安气得转来转去,一会惶恐不安,一会破口大骂。地上是被撕得粉碎的战报。董绍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看着田季安摔瓶子踢凳子。正寻思着等田季安发泄够了劝劝他,就看见田季安忽然双手捂着头道:“好胀啊!”在一边的侍女赶忙上前扶住田季安。董绍也走到近前,劝田季安道:“大王,张神医留下的信里可是说大王千万不能动怒的!”败得这么惨,能不动怒吗?田季安刚想骂董绍,头上又是一阵晕眩。只好忍住火气,喃喃道:“下令,召兴叔回魏州。”洛阳宫,圆璧城里,李诵握着战报对陆贽、武元衡道:“妙哉,妙哉。经此一败,不由得田季安不用田兴了。”陆贽和武元衡皆道:“恭喜陛下。”武元衡道:“陛下,所谓利令智昏。到时六镇在前,难免田兴不会背弃初衷,拥兵自立。臣以为当先做谋划,确保万全。”李诵点头道:“武相公言之有理。不过朕早已经做好准备了。”武元衡:“陛下英明!”郓州,齐王府水榭。短短数日,李师道已经苍老了十岁不止,虽然面对满目美景却无心观赏。看得李公度不由得有些心酸,心里又埋怨李师道不听人劝,一时间五味杂陈。看见李公度,李师道本来木呆呆地眼珠子忽然活泛了过来,一把抓住李公度的衣襟急切地问道:“怎么,有消息吗?”李公度摇摇头。李师道松开手,颓然坐在座位上,用低低的声音说道:“那就再等等吧!”其实哪里是没有消息呢?只是李公度不忍心打击他罢了。进入水榭之前,魏王妃已经反复告诫李公度,不高兴的事情不要跟齐王说。朝廷的旨意已经下来了,罢兵可以,但是李师道的罪却要问。李公度还以私人名义给李绛写了一封信,恳求李绛代为美言几句,李绛在信中的回复很明确,想保住三州之地继续割据是痴人说梦,您还是劝李师道怎样做才能保住自己的首级,或者在自己的首级和家人的性命间做一个选择吧。李公度刚想走,李师道眼睛又活泛了一下,问道:“魏王那里也没有消息吗?”李公度道:“没有。”说罢便逃也似地走了。出得水榭,正见到王再升。王再升此时也已经没有了倾轧的心情,低声对李公度说道:“魏王也败了,一日之内,两路大军惨败。”夏天里的寒意怎么就这么重呢?魏州,魏王府。董绍急匆匆进入银安殿内,对正伏案的田季安道:“臣下参见魏王!”听见是董绍的声音,田季安抬起头来,急切地问道:“子远来了。相州那边有回音了吗?田兴可曾答应了吗?”董绍摇摇头,道:“田兴还是说自己大病初愈,气虚体弱,不肯出山。”田季安大怒,拍案道:“寡人已经委任他为大司马(田季安自设的官职),他却还是推三阻四,他到底想怎样?且不说他是田家人,若是换了别人,本王早就一刀杀了他!派本王的亲卫去抬,寡人看他能不能动!”恼怒之下,没想到袍袖拂过一旁的玉碗,一声脆响,玉碗摔得粉碎,碗里的汤汁洒了一地。两名侍女吓得立刻跪倒在地。田季安见董绍似乎有话说,就道:“子远,有话直说!”董绍道:“是。大王,臣下以为田都督中风世人皆知,强迫他出山确实不妥,容易为人诟病。田都督为人重情重义,臣下以为大王可以派出族中长者前往相州,以探视为名劝说,大王再厚加赏赐,以示信任,臣下想田都督会答应的。”史宪诚和何进滔双双惨败后,魏王田季安虽然人前谈笑自若,道胜负乃兵家常事,还遣使去犒劳史宪诚、何进滔、田融、聂锋等大将,背后却头痛不已。为了解决人才不足军队士气低落的问题,连续发了三道命令征召在相州养病的田兴回魏州就任兵马使,被田兴以身体有恙、不堪驱驰为由拒绝。田季安听从董绍的意见,对田季安厚加赏赐,闻言安慰,并许诺田兴为魏大司马,统领全魏兵马。在魏博高层的反复劝说下,田兴终于答应以田氏利益为重,就任大司马。得到消息后,田季安心中如同一块大石落了地,连忙派人去相州接田兴上任。“大王,田兴都督已经离开相州,不日就要到达魏州了!”董绍轻声轻语地汇报道。田季安喝完了汤药,正在漱口,闻言大喜,道:“兴叔肯来帮我,孤王心放下了一半了。只要李师道那小子能撑这么半年,一切尽在寡人掌握。”董绍闻言不由得一阵苦笑,道:“大王,臣下有一事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今天田季安心情好,道:“但说无妨!”董绍道:“大王,臣下以为李师道不可信。臣下听说不久之前李师道遣人奉表入朝请降,条件是自去王号,割让九州之地,请刺史,输两税,并愿意为前锋攻打魏博。”董绍本以为以田季安的性格会勃然大怒,不料田季安并未像董绍想象的那样大动肝火,只是笑道:“李师道竖子!”结果还未笑完人就仰面倒去。董绍慌忙抢上前去,道:“大王,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