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城中有城小花道的军镇是一座内通廊式的长方土楼,外墙大约五六米高,砖土搭建,十分坚固,里面是两层楼房,每层楼靠院子一侧建有一圈木制走廊,沿走廊可绕院子一周,每间房有门与走廊相同。内院十分宽敞,可用于平时训练。正前方是厚实的铁质大门。这种土楼的防御性极佳,房间的外窗可做箭孔,楼顶也可以布兵防守,即便敌人攻进土楼,防守之人也可以借助回廊为掩护,围射冲进内院的敌人。从外表来看,这是一座大型民用土楼,当里面的居民全部换成战士,土楼就变成了军镇。土楼里面还有九百名钩镰枪手,以及三百名弓手。钩镰枪手训练有素,不但枪法出众,箭法也不错,这三百名弓手却是临时抽调来加强防卫的普通人,没太多的战斗经验,一旦战事结束,就会被遣散回家。此时,钩镰队的副将心情有些焦虑。一个时辰前,首领布兰派了护卫回来,带走一队人马,说是要解决点小麻烦。他开始没往心里去,毕竟布兰是一名六级武士,不是一般人能够打败的,更何况还有百名钩镰枪手。可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他们居然还没回来,副将联想到最近的形势,心里微微有些紧张:“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要不要再派人去查看一下?”他正低头思忖,门外突然传来士兵的呼喊声:“首领回来啦!”“快开门,首领受伤了!”副将闻声心头猛地一跳,霍的起身,赶到门外大喊:“等一下开门!”话还是晚了一步!门岗的士兵发现军镇外的布兰浑身浴血,重伤昏迷,未及多想,抬起沉重的门栓——咣当!大门猛地被撞开,呼啦一下涌进来数百人。身材高大,衣着普通,神色彪悍,手持弓箭和盾牌,另外还有两个背着大木箱的人。看到这些人,军镇内的枪手,包括副将在内,心中都不由一紧。这些年,为了提高钩镰队的实力,布兰对钩镰枪手的要求非常严格,每天不但要苦练枪艺,还要操练钩镰枪阵。经年累月的训练,让枪手们的实力突飞猛进,超出普通士兵很多,眼力自然也不凡。这些人身手矫捷,队形整齐,宛若一体,虽然穿着普通,实则训练有素,实力恐怕还要在自己之上。还有他们手里拿的是什么?盾牌还是门板?是不是太夸张了!对方冲进内院,并没有四处乱闯,而是快速列成一个方阵,百余人手持巨盾站在外侧,将其他人围护在中间。这时,借着大门处的火光,有几名士兵看到首领布兰被丢到一旁,毫无动静,早已断了气。“首领死了!”他们情不自禁发出一声惊呼。“围上去,杀了他们!”副将瞬间回过味来,振声大喊着。钩镰枪手训练有素,六百人围住方阵,另外三百人则背着长弓,登上二楼,准备用弓箭攻击。“蠢猪!先找掩护,再放箭!”见那些临时抽调的普通弓手,还傻愣在那里,副将气得破口大骂!这群生瓜蛋子,此时发呆,不是找死么?夜已深,四周的火光,却将内院中的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副将站在昏暗的回廊上,凝神向场中观瞧。方阵中人静静站在那里,没有动。门板大小的重盾毫无光泽,看不出什么材质,宛如巨大的石板,一块块排列得很整齐——军镇中就像多了一座小城!“放箭!快放箭!”“快射死他们!”副将躲在昏暗里大声发号施令,对方此时龟缩不出,正是攻击的大好时机。嗖嗖嗖!数百箭矢带着风,黑压压地向小城中疾射而来,正是那身处楼上回廊的三百名钩镰枪手。不得不说,他们的箭法很不错,笼罩了整个方阵的上空,对方如果不及时闪避,必然死伤惨重。“遮天!”箭矢刚刚离弦,盾墙里就猛地传来一声断喝。唰!盾墙的阵型忽变,一面面重盾被迅速平举过头,首尾左右紧紧相连,组成数面巨盾迎向空中——叮!叮!订!箭矢打在巨盾上,被弹得到处乱飞。攻击没有奏效!“杀!”钩镰枪手见重盾被提起,这些人身前再无防护,纷纷喊杀着挺枪怒刺,硕大的弯钩直袭对方双腿。盾墙内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低吼:“放箭!”崩!崩!崩!沉重的弓弦震颤陡然响起,在喊杀声中清晰可闻。噗!噗!噗!箭矢离弦,劲道十足,一下子贯穿了钩镰枪手的胸膛,巨力带着他们的身体直挺挺后仰,再撞倒后面的人。枪手们被这轮突来的劲射打得手忙脚乱,死伤遍地,痛苦呻吟。“放箭!”崩!崩!“放箭!”崩!崩!……三轮急射,便是一场血淋淋的屠杀!饶是这些枪手训练有素,心志坚定,此时也是面带悚然。自己引以为傲的钩镰枪阵尚未发威,就被对方摧枯拉朽般打散,近一半兄弟战死。他们心惊肉跳,又满腹屈辱!退也不是,进也不是!那些临时征调的普通弓手那里见过如此血腥骇人的情景,都吓得浑身发抖,腿肚子转筋,胆小的直接尿了裤子。杀戮的人却面不改色,仿佛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弓弦震颤不断响起,小城四周堆尸累累……不知何时,二楼回廊的箭矢停了下来,现场除了轻微的呻吟,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散开!快散开!”“退守到回廊!”副将望着场中仅剩下的几十名枪手,眼珠子都要瞪得鼓出来。他这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采用盾牌弓兵这种奇怪的组合。“看来只有依靠回廊防守,拖延时间,再找机会求援了!”副将知道小花道六里之外,驻扎着一支骑兵,要攻破面前这个铁桶阵,恐怕只能依靠骑兵的冲击。用于夜晚求援的赤色狼烟,位于军镇大门方向,在见识过对方弓箭的慑人威力后,副将没有马上发出求援的命令。崩!蓦然间,一支羽箭带着尖啸声直向副将飞来,不过副将躲在回廊立柱后,羽箭无法直接射中他。咚!羽箭深深没入立柱,发出清脆的巨响,立柱仿佛痛的发出轻颤,副将吓得一缩头,侧着身子,贴靠在立柱上。这些士兵怎么会这么强悍?实力比黄甲卫也不逞多让吧!咚!又是一支羽箭射中立柱!副将没有多想,反正这根立柱比碗口还要粗,羽箭的力量是不可能穿透的。这里暂时很安全!咚!又是一支羽箭射中立柱!这群傻瓜,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也许是听到了副将的嘲讽,弓箭终于停止了射击。副将偷偷瞄向内院,盾墙仍然矗立在内院中央,四周是如山的尸体!现场很安静,副将却隐隐听到有人在交谈。“距离多少?”“五十米左右!”“方向再往左边一点!”“上弦!”“角度半宣!”“调校完毕!”……蓦地,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出现在副将心中,他扯着脖子大吼着:“快,点狼烟,求援——”嗡!噗!一支粗重的弩箭穿透立柱,正扎在副将的脖子上。吼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