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赛玉愣了愣,四下看了看确信是在喊自己,便站了起来,林赛玉还从没有出过村子,除了闹饥荒那年她很少见外人,十方村地处偏僻,很少有人来,所以她好奇的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些人,等到车帘子掀开,跳下一个人之后,她竟然不自觉的走近几步,想要看清那个人。那人停在路上,远远冲她拱了拱手:“这里可有大夫?”大夫?林赛玉摇摇头,他们停下来时她听到了一辆马车里传出来呻吟声,是个女子的声音,似乎很痛苦。那是个年轻的男人,大约二十出头,穿着件青皂衫,身形俊俏,林赛玉被日光晃得看不清他的面容,忍不住走近前,这男子眉眼清秀,跟林赛玉日常见的那些村人不同,看上去文质彬彬,让人心生喜欢。随着他掀开帘子下车,车里妇人的呻吟声越发清晰,还伴着一人嘤嘤哭泣。“小娘子,这里离城还有多远?”他站定,一脸忧色的看着林赛玉问。林赛玉挠挠头,再次摇摇头,众人看到她一脸痴像,又是一问三不知,只当是个傻村姑,叹了口气,忙忙的要催马急行。“少爷,夫人不好了!”一个整齐的小女孩掀开帘子,大叫起来,哭的涕泪四流。“慧娘!”少年听了,抢到车上,四周的人也围了上去。“这可怎么说,马蜂咬了竟这样厉害?!”赶车的伙计跳下来,跺着脚喊,车上喊声哭声乱作一团。马蜂?林赛玉晒然失笑,这时节是马蜂做窝的时候,也是伤人最狠的时候,忙扯住站在最外的一人说道:“这倒不怕,我告诉你一法。”那人正是心里焦乱,哪里听得进她这个傻丫头的话,甩手就要推开她,偏被车里的少年听到了,病急乱投医,当下跳出来:“这孩子生在这里,最熟悉不过,你且说来我听,如能治好,我好好谢你。”这个人面上焦急,但行动依旧稳妥,可见是出身不是一般的小户人家,林赛玉从来没跟这样的男子打过交道,她本就不注重打扮,来到这里之后更是没了条件,几乎是几天不洗一次脸,四周人人都是如此,她也不觉得怎样,乍一见到这样干净的外人,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粗鄙,心里就有些尴尬,打死也不敢跟这人说出那个偏方,想了想招手叫那个正在哭的小丫头,小丫头不明所以,但救主心切忙走近她。林赛玉见她形容虽小,穿着不凡,不由再一次感叹自己没有穿越在富贵人家,这一比自己越发显得粗鄙。那小丫鬟一走近她,就觉得一股土腥味扑鼻,下意识的就要掩鼻,林赛玉看到了越发尴尬,忙贴近她耳边说了句话就站开了。“这。。。?”小丫鬟听了脸色大变,又羞又急跺脚道,“哪有这样的事!”林赛玉耸耸肩,说道:“日常我们都这样,你若不信就罢了。”说着捡起地上的柴筐,看天色不早,慢慢的向村里走去,远远的回头看了眼,见那些人还停在路边。但愿她们听自己的话,这马蜂蛰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对体质**的人来说,也是能要命的。回到家,卢氏正抱着金蛋喂鸡,看到她回来少不了一顿骂,林赛玉忙接过金蛋领到灶台下玩。冬天天黑的早,等曹三郎回来外边已经伸手不见五指,金蛋因为小被允许早早吃了饭睡去了,林赛玉只能饿着肚子等,她现在正是长身子的时候,总觉得吃不饱,忙忙的灌完一碗菜糊,还想去盛,被卢氏看到了,一个巴掌刮倒又是一顿骂,无非是嫌她吃得多没用是个赔钱货,林赛玉只能不情愿的爬到里间屋睡去了。外头起了风,刮得纸糊的窗棂噗噗响,林赛玉又冷又饿迷迷瞪瞪的睡去了,隐隐约约听得曹三郎在外的叹气声,林赛玉心里也叹了口气,又没找到活吧,今年的冬天难过了,缩成一团睡着了。二日像往常一样,林赛玉收拾完家里的活,背着金蛋出来玩,刚蹲在日头窝里捏了几个泥人玩,就见刘小虎慢慢走过来。“小花。”他背着手,脸上带着笑蹲下来,“你真守信没再捉鸟。”林赛玉瞪了他一眼没说话,金蛋听见鸟字,张开满是口水的嘴喊道:“姐姐,我要吃鸟!”“金蛋,哥哥给你这个吃。”刘小华笑呵呵的打背后拿出两个鸡蛋,金蛋立刻抓到手里,顾不得满手的泥就往嘴里塞,吓得林赛玉忙打了他一下,要过来犹豫着要不要还给刘小虎,金蛋已经放开嗓子哭起来。“我特意给你们拿的。”刘小虎笑着说,又拿出一块腌菜,林赛玉哼了声,跟他客气什么,将手在身上抹了几下,剥开鸡蛋一块一块喂金蛋,两个鸡蛋吃到肚子里,金蛋噎的只打嗝,这时卢氏站在门口喊声“死妮子”,林赛玉忙抱起金蛋跑回家,原来卢氏要去回趟娘家,嘱咐林赛玉看家别疯跑,把脏衣服洗了,带着金蛋走了。林赛玉乐得自在,早上吃的那碗稀粥早消化没了,看着手上沾的鸡蛋黄渣滓忍不住放到嘴里舔了舔。“给你吃这个。”刘小虎的声音突然冒出来,吓得林赛玉差点咬到手指,“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吃,所以特意还给你留着一个。”林赛玉看着眼前白润润的鸡蛋,咽了几下口水接了过来,说道:“不错,你还知道报恩!”刘小虎嘿嘿笑着,看林赛玉故作矜持的小口小口吃起来,一面在她家的院子里乱转。“你要找什么?”林赛玉吃完抹着嘴问。刘小虎袖着两只手看着他们家挂着几件农具的墙,说道:“小花,你娘不在,借我用用你家的铁耙。”这些农具对于庄户人家来说,珍贵的如同**一般,轻易不外借,这铁耙是曹三郎攒了一年的钱才买回来的,林赛玉立刻摇头,她可不敢,卢氏知道了非得打死她不可。“这个可不能玩。”林赛玉瞪了他一眼,但语气却不似往日那样粗暴,真是吃人嘴软啊。刘小虎似乎有些遗憾,袖着手来回走了几步说道:“我可不是用来玩的。”林赛玉咧开嘴笑了笑,说道:“难不成你用来种地?”刘小虎一家虽然是在他们村落了户,但没有地可种,再说他们一个妇人一个孩子也不像会种地的。刘小虎听了却点点头,说道:“是啊,我在家门口开了一片地,你要不要去看看?”林赛玉此时已经捡起卢氏扔在墙角的衣服准备洗了,想着卢氏回来如果洗不完,晚饭估计就不用吃了,对刘小虎的话也就不再注意,挥了挥手赶他走。日子慢悠悠的过去了几天,曹三郎几乎每日进城,但都是空手而归,随着家里缸里的粮食渐渐变少,卢氏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林赛玉进出都蹑手蹑脚,但还是被寻个由头骂了一顿,因为柿子树上掉下一个熟透的柿子,林赛玉三年没吃过水果了,馋的扑过去舔了舔烂成一糊泥的柿子,正好被卢氏看到,立刻操起扫帚满院子追着打,金蛋看到姐姐吃柿子,也闹着要吃,一时间哭声骂声受惊的鸡叫声混杂在一起,曹家小院热闹之极。正热闹时,门外响起问讯声,接着就有一人推开破门探头,被卢氏扔的扫帚打过去,唬的嗨一声。“他嫂子,这是做什么?”一个四十左右的妇人拍拍胸口责备的说,一面揽住林赛玉护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