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数百只老鼠惨死在北里柴三郎的解剖刀下,依然无法找鼠疫杆菌的病源。《》lve./《》lve./为了安全起见,孙元起听从了哈夫肯的建议,在做好消毒、隔离工作的同时,积极发动东三省百姓投身到捕鼠大业中来,老鼠价格一度上涨到5个铜元。在孙元起的指挥下,傅家甸被划分为四个区。每区由两名医生主持,配备四名助理和为数众多的志愿者和巡警。每天,医生带领工作人员挨家挨户检查疫情。一旦发现有人感染鼠疫,立即送到防疫医院,并对病人家属进行隔离。各区内人员禁止随便走动,连医生、志愿者也必须严格遵循这一规章。各区设立消毒所,为参与防疫工作的医生、巡警和志愿者提供沐浴消毒服务。孙元起生怕手下的巡警徇私误事,除了要求赵景行派遣更多的志愿者支援傅家甸外,还向于驷兴借兵维持傅家甸局面。果然,怕什么就来什么。在更多兵力抵达傅家甸之前,孙元起收到志愿者的密报:城里有人疑似感染鼠疫,巡警不但置之不问,而且还阻止医生上门检查。接报后,孙元起勃然大怒:现在这个关节眼上,还有人胆敢徇私枉法!也不通知刘镜人、吴存德,直接带上医生和志愿者,循着纸条上的地址找上门去,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居然胆敢抗拒钦差大人的命令!志愿者全身上下都是白色,肩上背着钢枪,上头明晃晃的刺刀直晃人眼,看上去就非常有威慑力。凡被他们押走的病人,往往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他们才来傅家甸没几天,就赢得了“白无常”的美誉。至于身穿黑色制服的巡警,则相应被称作“黑无常”。街上疏疏落落的几个行人,远远望见来了十几个“白无常”·赶紧躲进了屋里,生怕被逮住送进养病院在他们看来,那里等同于阎王殿。被志愿者簇拥着的孙元起心里感慨道:中所说的“净街虎”,大概就是这般威风吧!傅家甸不是很大·孙元起等人很快找到地方。这家房屋颇为宽阔整洁,不仅墙高,而且屋顶上盖着青瓦,在一堆低矮的茅草房里恍如鹤立鸡群。一看可知房主来历非同小可。孙元起朝程子寅努努嘴。程子寅上前几步,摘下口罩高声叫道:“快开门,奉钦差大人之命入户检疫!”过了半天,院子里才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俺家没人生病·你们赶紧走吧!”程子寅道:“有没有病人,不是你们说了算!快点开门!”“俺说没有就没有!你们别自找麻烦!”说话的人看起来很有底气。如果说鼠疫是麻烦的话,那么孙元起等人确实是在自找麻烦。程子寅道:“废话少说,快点开门!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屋里那人气乐了:“哟嗬,你们胆子够肥的!你们领队的是谁?”程子寅回头看了孙元起一眼:“你管我们领队是谁!再不开门,我们就自己动手啦!”屋里那人鄙夷地笑了一声:“俺倒要看看谁敢!”孙元起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吩咐道:“鸣枪警告,然后砸门!”程子寅戴上口罩·利索地朝天开了一枪。左右三四个小伙子小跑几步,同时踹向大门,“轰隆”一声·整扇门板倒进院子里。刚才站在院子里的那个青年人明显没料到外面人会开枪硬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差点被门板砸到。大门一倒,十几个志愿者迅速端着枪闯进院子开始搜查,很快在屋里发现了老年病人。医生略加检测便得出了答案:“大人,病人发烧、咳嗽、脉搏加速,都符合鼠疫早期症状,应该立即送进养病院,院里其他人也要隔离观察。”孙元起道:“既然如此,那还愣着干什么?”那个青年人一听说要把病人送进养病院·顿时跳了起来:“俺爹只是偶感风寒,不是瘟疫!你们不能把他送进养病院!真的是感冒,不是瘟疫!”程子寅道:“是感冒还是瘟疫,到了养病院自见分晓!”青年人怒道:“到了养病院,不是瘟疫也染上了瘟疫,还分晓个屁啊!快放下俺爹·否则俺哥知道,没你们好果子吃!”孙元起好奇道:“你哥是谁?说来听听。”青年人怒目而视,却不肯说出他哥哥究竟是谁。程子寅冷笑道:“如今东三省,就数我们老爷最大。别说你哥,就是你把总督大人请来也没用!甭废话,全部带走!”官场的消息就是灵通。孙元起还没回到衙门,滨江厅同知刘镜人、巡警局局长吴存德就迎了过来,见面就是一番请罪。孙元起也不和他们废话,直接问道:“哪家人究竟什么背景,居然能让巡警退避三舍?”刘镜人、吴存德心里俱是苦笑:不提您叔祖父孙文正公,单说您钦差大臣的身份,又有谁敢在您面前提“背景”二字?吴存德官低一级,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道:“他家能有什么背景?不过是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孙元起见他说得含糊不清,颇有些不耐,“他家的小子可说了,如果他哥知道,没我好果子吃呢。”吴存德知道无法隐瞒,只有实话实说:“回禀大人,这家人姓丁,很早已经就从山东逃荒至此,在傅家甸落户已经十多年,算是这里的老住户,人还算本分。丁家小子所称的兄长并不是丁家人,而是丁父七八年前在松花江边上捡的义子,名叫蕈海阳,十六七岁从山东过来闯关东的,因为没有经验,连饿带冻病倒在江边。丁父把他带回家医治喂养,算是救了他一条命,所以王海阳认丁父作义父。“过了两三年,王海阳忍受不住贫苦,便上山当了土匪。他手段非常毒辣,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很快在阿城、双城堡一带闯出名头,匪号‘血胡子,。但为了报丁父大恩,倒是从不来傅家甸作恶。所以全城人对丁家是又敬又怕,不敢得罪。”孙元起冷哼了一声:“我不管傅家甸里谁有多浑,从今而后,官宦乡绅也罢,土匪豪杰也罢,入户检疫任何人不可违抗!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你们就准备回家种红薯吧。”三天之后,丁老头因为鼠疫死于养病所。由于传染,丁老太、丁家媳妇也先后病死。倒是丁家小子侥幸逃过一劫,七天后从隔离处出来时,父母妻子已经变成了三捧骨灰。安葬完亲属,丁家小子便杳无音信,不少人认为他是投奔义兄血胡子去了。——对于此事,孙元起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如今傅家甸哪天不死人?哪家染病后不是悲痛欲绝?哈夫肯医师很快送来十支疫苗,孙元起并没有注射,而是交给了赵景惠等人,希望她们能尽快仿制出来。十多天后,满脸倦色的赵景惠却送来一份令人不安的报告,上面清楚地写道:“送来的鼠疫减毒活菌苗,对新型鼠疫虽然有一定效果,却并不能有效预防。在如今大规模暴**况下,不建议将疫苗用于直接保护。目前正在尝试其他方法。”如果孙元起没记错的话,哈夫肯对于自己注射的疫苗非常自信。那么铁道那边的俄国人居住区又如何呢?西历新年前,孙元起决定偕同伍连德去哈尔滨俄国铁路医院探访一下。对于孙元起来访,哈夫肯非常激动,似乎看见无数的银子扇着翅膀向自己扑来,上来就给孙元起一个大大的熊抱:“约翰逊博士,新年快乐。你注射疫苗了吧?如果是的话,你完全可以摘下口罩在我们医院尽情地呼吸,放心吧,鼠疫不会伤害你分毫的!”如今身在病院,孙元起可不敢轻易摘下口罩,只有搪塞道:“因为我不需要经常深入疫区,所以一直没有注射疫苗。”哈夫肯耸耸肩:“注射疫苗是有史以来最有效、最安全的预防工具,为了保护你这位杰出的科学家,我觉得你们政府完全应该强制你注射。”“这是夸奖么?如果是的话,请允许我表达谢意。”孙元起微微一笑。哈夫肯迫不及待地问道:“约翰逊,你这次来,是不是想采购更多的疫苗?”“呃······”孙元起有些无语,半天才说道,“今天我和伍博士冒昧来访,主要是想参观一下你们医院的鼠疫防治情况,不知方便么?”“那是我们的荣幸!”说完,哈夫肯便引导孙元起进入医院病房。看来哈夫肯对于鼠疫疫苗真的非常自信,俄国铁路医院里竟然毫无隔离措施。鼠疫病房里躺着七八个鼠疫病人,房门大开,医护人员随意出入,没有一个戴口罩。孙元起大惊失色,好意地劝道:“哈夫肯医师,根据我们研究人员的实验发现,你们疫苗对于眼下爆发的新型鼠疫并不能有效预防,不建议将疫苗用于直接保护。所以,你们医院对鼠疫病房最好进行有效的隔离,医护人员需要佩戴口罩和定期消毒。”哈夫肯似乎觉得十分好笑:“你们的研究人员?哈哈哈······好吧,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的友好建议。”面对哈夫肯的乐观,孙元起束手无策。他虽然是钦差大臣,却只能负责傅家甸的防疫事宜,俄人居住区他是不可能染指的。至于他们这里情况好坏,看来只能自求多福,祈祷他们上帝能够保佑了。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