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零下四十度的虎头要塞,马队、车队一夜未眠。所有马爬犁、牛爬犁、卡车都人歇马不停,人换着班的休息,在一处周围有警卫的区域拢火过夜,铺盖都是苏联那厚厚的木笼房保暖用的挂毯,在火堆旁,还到没有受严寒的侵蚀。夜间劳作的,卡车上有一个战士用尖刀不停的刮着风挡上的霜,为驾驶员的视野努力;马爬犁,人不时的用厚厚的棉手套抹一下眼前的霜花,抹一下脖套上已经快堵住呼吸的冻霜,在严寒中顺着火堆指引的方向,不停的将一爬犁一爬犁的物资运回指定地点。要塞内,同样有一拨人没有休息,他们清点着缴获的财物和清理达列涅夫琴斯克时收获的物品。邢远为了避免士兵有老毛病,为了不再出现七台河矿区打扫战场时出现的尴尬场面,他严令,所有的战士兜里不允许发现任何财物,一旦发现,扣军饷是小事,还要重罚。邢远的运气非常好,连夜的忙碌没有发生一点意外。一夜的忙碌仓库那里的物资运送过来了大半,再有一上午就可全部搬空。达列涅夫琴斯克堆积的物资现在除了枪炮就是油桶了,弹药已经全部运过江,堆放在一处重兵把守的山崖下。天,在忙碌的火光中渐渐的亮了。防守铁路两端的战士已经是第五次换班。他们在后半夜超过四十度的低温下,每班值岗仅有一小时,避免冻伤。他们不同于劳作的人,他们活动量小,更容易冻伤。仓库外,顺着铁路在车站五公里位置布防的战士刚刚换岗,一名战士才趴在毛毯上,还没有将毛毯盖在身上,他突然看到远处雪地上有黑点移动。“有情况!”他大喊了一声,快速的将呼吸器带上,举起了望远镜。镜头里,一队浑身霜花的马队出现在视野里,从服饰上看,这支马队赫然是苏俄士兵。马队慢慢的向前走着,几匹空马被拴在马队的马鞍子上,打着响鼻跟着。他们的枪全部背在身上,显然,并不知道前方已经进入了敌人的射程。“留住所有人,一个不许跑了!”紧急进入防御的阵地上,一名连长小声喊道。负责狙击的几十名战士快速带上呼吸器,举起了前些天才拿到的狙击半自动,静静的瞄准了三十余匹马上的身影。这些人相距不过六七百米,在狙击枪的射程之内,完全可以全灭。但那位连长并没有贸然下令开枪。对方有马匹,一旦逃遁,消息就走漏了。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让这里在明天早晨没有敌军过去,为了避免更多的战斗,唯有尽量减少消息走漏的可能性,毕竟这时段通讯是极其落后的。马队上的苏俄士兵还在悠闲的走着,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瞄准了脑袋。他们慢慢的顺着铁路向前走着,几乎没人说话,速度也不快。“他们这是干什么的?”阵地上,几百支枪指着这些苏俄战士,对于他们闲庭信步感觉到很是奇怪。“狙击枪准备!”那名连长在对方进入三百米的时候,沉稳的下令道:“一个不留!”噗!噗!随着他的命令,噗噗声立时大作,一枚枚子弹无声的撕裂冰冷的空气,直扑马队上的身影。正安稳前进的马队在这边噗噗声响起的一刻,一个个身影厚厚的棉帽子噗的一震,上面霜花随即被染成了红色,人也无声的栽下马去。前面的人影晃动,让安静行走的马匹受到了惊吓,在人影纷纷栽倒的同时,战马希律律的嘶鸣着,惊慌乱跳。安静的队伍在这一刻立时大乱,可乱归乱,却没有人能够做出反应。一共才三十来个人,六七十杆狙击枪,他们在马匹骚乱的一刻,已经成为了死人。“击毙所有的马!”那名连长在一轮枪击结束的一刻喊道。没有应命的声音,但随之噗噗声再次大作,那些慌乱的战马嘶鸣着,或带着伤狂奔冲进雪窝,或拖着主人的尸体茫然前奔,但随之而来的子弹留住了它们的脚步,一个个嘴里喷着血沫子,轰然倒地。溅起大片的雪雾。短短不足两分钟,不远处只留下了一片猩红,再无一个站立的身影。“三排,打扫战场,搜索有无遗漏!”随着命令,阵地上爬起几十个人影,端着三八大盖,慢慢的向不远处的血迹位置摸去。待靠近,那些人已经死透,只有一些战马倒在那里,嘴里喷着血沫子,喷着哈气,哀伤的眼神无助的转动。“清理战场,马匹不要管了!”一名排长巡视了一圈,发现人没有一个有哈气喷出的,赞叹狙击手枪法准的同时,下令打扫战场。此时,所有人都认为这支小队不管干嘛的,都已经全部击毙,消息,至少又可封锁几小时了。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在战马嘶鸣的一刻,远处树林里,几个身影快速的趴下了。他们旁边三四米高的树干上,一条电话线兀自晃动着。“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名苏俄战士问道。“走,别列涅夫同志,我们靠近看看……”于是,四个人悄悄的离开了那里,顺着路基的方向,在树木的遮挡下,慢慢的向前靠近……“不要开枪!!”一名中士一把按住举起的枪口,小声低吼。前面打扫战场的三四十人就不是他们四个能对付的了,再加上三十余人,就这么无声的被歼灭,战马都全部倒毙,那,显然伏击的不止着几十人。“快报告情况!”说着,那名中士悄悄的向后爬着,快速的离开了那里。其他三人也都慢慢的向后退,离开了可以看到战马死去的位置。少卿,那个中士自包里掏出了手摇电话,将树干上的电话线掐折,接到了电话上。原来,这几个人是顺着电话线查线的电话兵,也正是马队里那几匹空马的主人,马队也因为他们的关系,才走的非常缓慢。“什么?达列涅夫琴斯克前出现了敌人?”四十余公里外的一个小火车站那里,一名中尉大惊。“是的中尉同志,对方使用的是三八式步枪。”“三八式步枪?”那名中尉一愣,他们还没有接到边境日本人已经撤离的消息,这消息还在一定的圈子里转悠,并不为他们下面知道。“日本人渗透进来了?”他略一沉吟下令道:“别列涅夫同志,我命令你侦查情况,随时汇报!”“是!中尉同志!”电话那头的战士领命撤下了电话,带着三人消失在雪地里。他们的目标是“依兹别斯克”?那名中尉下完令,立刻想到了达列涅夫琴斯克前面的小车站,那里是物资集结的位置,那里有一个团的兵力驻守,安全到问题不大。可电话中断,敌人还在附近出没,那,那里岂不是危险了?他想到依兹别克立时大惊,那里可是他们的重要基地,一旦有失,将会损失巨大。毕竟西伯利亚大铁路运送一趟物资是造价昂贵的,要从莫斯科走十余天才能到达那里。“来人!来人!!”他大喊着……少卿,一队全身雪白战士乘坐马匹蜂拥离开了这处小车站,向依兹别克狂奔而去。韩杰接到了遇到敌人的报告,他知道,时间不多了,除了命令防守的部队严守防区外,也只有督促那些枪炮快点装车。山洞里,只剩下不多的枪支大炮。没有办法,大炮一门就一两吨,两三吨,一台卡车拉一门炮,再拉上些枪支也就满载了,没办法多装。在给邢远发电汇报了情况后,一夜未眠的韩杰两眼通红的在营地里亲自催促加快装运。邢远接到电文,知道消息不见得能封锁多久了,虽然幸运的在袭击的时候没有消息走漏,但有着一天空白的时间,他已经很庆幸了。“传令!要塞留下一个团,其他的都过江搬运物资,扛也要把所有枪支扛回来!”下完令,邢远琢磨了下吩咐道:“给孟昭成发电,防守阵地五百米一道,阶段性的拦住铁路,遇到大股的敌人不要坚守时间太长,梯次阻击,慢慢后撤,不要让敌人铺散开,不要陷入包围!”待机要员离去,邢远小声的嘀咕了句:“老孟,你***可机灵点,一旦被围,再突出来代价就大了!”孟昭成接到电文立刻明白消息走漏了,要不老旅长不会让五百米一道防线,而且下令不要硬撼,给敌人松口气的机会,避免单一防线被掐断。“吗的!大鼻子,挡住你们一天的时间我老孟还是能做到!”烧掉电文,孟昭成下令道:“防线阶段性布设,三百米距离,每道防线一个排,五挺轻机枪!撤离时点燃枕木”随着命令,原本大部队防御的阵地立时空了,人员不断的顺着铁路用枕木构筑防线,并在路边堆积的枕木堆的背面泼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柴油,随时准备点火焚烧。江面,此时人潮涌动,已经被踩平的雪地上,战士们马拉人扛,快速的将物资运过江面,送到指定的位置,顾不上喘息,再奔回来,接着扛。那些废弃的卡车坦克也在大锤等各种原始工具的砰砰当当的声音中解体,那些山洞里拉物资,不需要再回去的卡车顺着江岸的斜坡,拉着笨重的大炮,歪歪斜斜的上到了冰面上。他们不需要回来了,连带大炮,拉到对面江岸,再用马、牛拖上去,也就完成了他们的使命。紧张的忙碌中,电文突然密集起来。当邢远接到报告的时候,却无法知道电文的内容。但他知道,大战,即将到来,他能否将所有的东西抢回去,就看今天的了。不过,他同时也并不担心,这周围大军也就达列涅夫琴斯克有一个旅的兵力,其他地方最近的就是海参崴,而海参崴增援,一天内是无法抵达,并突破到达列涅夫琴斯克的。也就是说,在这一天的时间里,自己还是危险不大的。在邢远的运输大军进入疯狂搬运的时段,山洞仓库那里,山梁上,几个雪白的人影静静的盯着下面正出入山洞的卡车。话务员正在隐蔽处不时搓着冻僵的手指,断断续续的发着电文。达列涅夫琴斯克附近,六七个人影同样跟徐迪融为了一体,屏住呼吸,盯着望远镜里远处忙碌的人潮。他们,就是电文的制造者,也是接到出事后被派来的侦察兵。雪地隐匿行踪并非只有中国人会,常年跟积雪打交道的苏俄人一样擅长。随着电文密集的飞向天空,西伯利亚驻军接到了达列涅夫琴斯克被攻占,依兹别克被洗劫的消息。海参崴的驻军同样接到了电文,大惊之下,立刻派出了部队。克林姆林宫里,那个大胡子也接到了电文,他暴怒的摔碎了手里的酒杯,大声下令道:“不惜一切代价夺回依兹别克!”他的命令就是圣旨,随着命令下达,西伯利亚,贝加尔湖沿线的驻军纷纷登上了火车。一队队的战马也趟起漫天的雪雾奔跑在雪地上,赶奔依兹别克。海参崴,成群的战马奔跑着,用最快的速度跟着隆隆的火车,向达列涅夫琴斯克增援。寂静的西伯利亚大铁路在命令中立时喧闹起来,一列列的火车首尾相连,隆隆的喷着白雾,穿行在山林沟壑之间。此时,不说整个苏俄动起来了吧,起码要有三四个师的兵力,几万的大部队赶奔依兹别克。邢远这边并不知道大军即将压境,突然依旧指挥着抢运物资。到手的财富他是绝不会放手的,即便为此付出些代价。韩杰这里还算顺利,在十点左右的时候,最后一门150大炮被专用的重卡拉出了山洞,随之,一箱箱的炸药被抬进了两个山洞,在营房被点燃的一刻,导火索呲呲的冒起了烟。“物资搬完了!”看着后面浓烟升起,负责这边防御的一名团长下令道:“防线依次后撤,退回小车站重新布防!”随着他的命令,小站外五公里的防线有条不紊的向后撤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