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报警

此时的大头，正把身子结结实实地藏在一丛半人高的草丛中，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不放过一点儿珠丝马迹。大头的任务相当简单，一旦发现对方有大批人马涌来，他就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扔出手雷，在炸死对方几个士兵的同时给城中的人报警，然后，他就可以挥舞着大砍刀，大大方方地杀入敌人群中，争取在没有倒下之前多砍掉几个畜牲的脑袋。也就是说，一旦发现了敌人的行踪，他自己的命运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小命会怎么样，其实，大头并不太在乎，他在乎的是，一直捏在手心处的手雷，会不会正常爆炸。之所以如此担心，挺简单，在这之前，他连手雷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更不用说知道怎么使用它们了。由于手雷来之不易，再加上时间紧，又不能引起共和军的注意，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进行手雷的试投，只是被教会了手雷的简单用法而已，那就是，把手指伸进手雷里面，把拉环扣得死死的，在扔出手雷的同时顺带着把拉环强行拉掉，接下来的事情，就跟他无关了。说真的，手雷能不能爆炸，连手把手教会他的那几个德高望重的武林人士也不知道，他们也没有扔过手雷，只不过是看到了手雷的威力后，再旁敲侧击地从一些共和军士兵的口中得到了手雷的具体用法，然后现学现卖，教给了这些敢死队队员。连那些老人家都没有足够的信心，更不用说这些通过二传手学来具体用法的敢死队队员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大头知道得很，自己的位置正对着北门，也算是个关键位置，王天成和吴飞鹰两个老爷子特别多部署了几个敢死队队员，在自己周围约五百米内的敢死队队员，就多达六个之多。对方手头上可是有好几万军队啊，一旦发动进攻，肯定是在宽达好几里的地方同时进攻的，也就是说，肯定会被二三十个敢死队队员发现，就算他们学得再差，总不可能在二三十个敢死队队员中间，没有一个学会正确使用手雷吧，蒙也得蒙对几个。只要有一颗手雷炸响，那么，共和军就会接到信号，他们这几十个人的牺牲就值得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生在清朝的大头，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他也没有这样的概念，他只知道，自己潜伏在这里，起码已经有一个多时辰时间了。现在虽然中秋才过没有多久，可是，天津附近地区晚上的气温已经相当低了，一付短打打扮的大头，渐渐地感觉到了寒意。更让他燥心的是，大秋天的，草丛中的蚊子仍然非常的多，围着自己嗡嗡地叫个不停，时不时地在他身上吸上几口血，使得他现在大腿上下痒痒的非常的难受。本来么，他们经常呆在野外，对付蚊子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用手去拍，或者点燃一些野草，就可以所蚊子赶跑了。可是，现在是关键时候，把野草点燃那就不用去想了，就算是用手轻轻去拍，大头也不敢，他害怕那怕是轻微的响声，都有可能引起洋鬼子们的注意，从而破坏了共和军的大事。只要能够把洋鬼子进攻的消息传给城内，只要能够让共和军有着足够多的时间去准备一下，那么，就算自己被再多的蚊子叮着，就算把自己所有的血都拿给蚊子当点心，他大头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忽然，草丛中的大头，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正把头趴在地上，只lou出一双眼睛盯着前方，那耳朵自然而然地紧贴着地面，而现在，耳朵里面传来了一阵阵异样的声音，那声音从远到近，越来越清楚。仔细辨认后，大头终于得出了结论，洋鬼子来了，虽然他的眼睛还没有发现洋鬼子的踪影，可是，他可以肯定，北门，是洋鬼子的主攻方向。挺简单，几万人一齐前进，就算他们的步子再轻，可是，发出来的声音总和，却足够让紧贴着地面的耳朵察觉到了。更重要的是，他还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那明显是重物在泥土地上拖着走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很显然，那是洋鬼子在拖着重炮或者是弹药车之类的东西前进。大头的心不由得怦怦跳了起来，.洋鬼子终于来了，而且，主攻方向并不是共和军重点布防的西面，而是相对来说要薄弱得多的北面，如果两个老爷子不派出敢死队的话，还真有可能被这些洋鬼子得逞呢。在心里，大头不由自主地朝着吴飞鹰和王天成两个人竖起了大拇指，妈的，姜还是老的辣，这两个老爷子，江湖经验就是足，还真有一手啊。仔细地判断了一下，发出声音.的地方，离自己应该还有好几百米远，估计再过一刻钟就要赶到了。大头轻轻地坐了起来，把手中的手雷轻轻地放在地上，伸出手，擦了一下刚才由于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水，再把背上的大砍刀抽了出来，摆放在自己右手最合适的地方后，这才再把手雷捏在手中，把拉环扣在手指上，慢慢地再蹲了下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大头的速度很慢很慢，手微微地颤抖着，那不是害怕，而是紧张。想到自己的手雷在报警的同时，还有可能炸死好几个洋鬼子，自己的大砍刀也可以再度喝一下新鲜热辣的鬼血，大头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发厉害了。“妈的，怎么这么不争气啊，”大头对自己很是不满，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一下：“不就是碰上了几万个洋鬼子，老子已经砍死了三个，再干掉几个的话，老子就算是归天也值了。”深呼吸了几下之后，大头的心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此时，耳朵边传来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估计了一下，大概只有两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了。其实，米到底有多长，大头并没有什么概念，他只不过是这几天刚刚从一些共和军士兵口中听到这个名词而已，他们一向是用丈来计算距离的，现在洋鬼子离自己，大概也就百儿八十丈左右。对于那些共和军士兵，大头很是羡慕，妈的，都是.人啊，瞧瞧人家，拿起枪来威风八面，指那打那。这还不是大头最最羡慕的地方，他最羡慕的就是，那些个士兵一个个懂得比自己多得多了。大头由于文化水平不高，斗大的字认不得一筐，所以，虽然身为义和团武装中有名的人，却没有被选进临时兵团去。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头有空就跑到共和军士兵的旁边，只要听听他们说话，大头也就相当满足了。那些人说的话.大头听不懂，什么共和啊，什么总统啊，什么选举啊，而且，大头嘴笨，听不懂的也不会去问，可是，他仍然听得津津有味的。从这些士兵的话中，大头隐隐约约听得出来，那些中华共和国的公民们，简直是住在天堂里面，当官的把他们当成父母，恭恭敬敬的，绝不敢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地方；小孩子就算是没钱，政府也会出钱给他们读书；老弱病残的，没有工作的，也不怕跟大清的子民一样，浪落街头，甚至于成为可以自由交易的商品，政府会出钱供他们吃，供他们住，供他们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一旦某个地方遭到天灾人祸，那边也绝不会出现跟大清一样全民一起出去当乞丐、横尸遍野的情况，用不着灾民们提及，政府就会以最快的速度把灾民们所需的一切都送到地头上去。大头听了很久以后，终于听明白了一些，这些个士兵口中的政府，应该就跟大清的朝庭是一样的，他们口中恭敬异常的总统，地位应该跟大清的皇帝是一样的。可是，大清的皇帝呆在宫里面，吃着山珍海味，养着三十六宫七十二院，想砍谁就砍谁，想卖那块地就卖那块地，而共和国的总统就不一样了。听说，人家共和国总统一个月的工资折算成银子的话也就三四两左右，比自己沿街卖艺赚的钱多不了多少，连老婆都娶不上，结了一次婚，欠了一屁股的债，用了好几年才还清楚了。而且，总统跟大清的皇帝也不一样，大清的皇帝一旦当上了，除非被砍掉脑袋，否则，一辈子都是皇帝。可是，总统却是跟那些士兵一样地位的公民们选出来的，公民如果对总统不满意的话，就可以象更换商品一样，啥时候换都行。不过，从士兵的口中可以听得出来，现在的这个总统，在公民心目中的地位相当的高，那个总统一声令下，大批的老百姓会毫不犹豫地拿着武器冲上战场，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大头心中一阵神往，要是这辈子能够在这样的国度中生活上几年，在这样的总统手下当上几年的公民，没有官吏欺压，没有苛捐杂税，没有满目的不平事，也用不着向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叩头请安，那么，他少活几年都值得了。就算没有过上一天这样的好日子，可是，能够为这样的总统卖命，为这样的国家卖命，他的十八代祖宗脸上都有关了。悄悄地转过头来，朝着南方看了一眼，那里，不但有几十万人正在努力守卫着的天津城，在遥远的南方，还有让他心驰神往的中华共和国。好不容易，大头才把眼睛转回了北面，哎，这辈子，他是当不上一天共和国的公民了，不过，他相信，从今以后，共和国的功臣榜上，将有他大头的大名。想到自己的名字有可能象吴飞鹰老爷子一样，被大多数的共和国公民所熟悉，被大多数的中华共和国公民所念叨着，大头的心就一阵的火热，连身上的寒意也自然而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抖擞了一下精神，把一切杂念扔在后头，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向城内报警以及砍杀洋鬼子的身上去了。近百丈距离并不远，只要半刻钟左右就可以赶到了。大头才刚刚准备完毕就发现，在朦胧的夜色中，出现了一些影影绰绰的鬼影。那些鬼影一个个相当的高大，缩着头，弯着腰，正默不作声地努力地推着一些个东西往前赶，最近的那伙，离自己顶多只有两三丈远了。看着眼前那影影绰绰的鬼影子，大头的手一阵发痒，他知道得很，只要这个时候挥舞着大砍刀冲出去，趁洋鬼子不备的时候，足可以砍下好几颗洋鬼子的头，那样，自己归天的时候，心情就更好了，自己的祖上脸上也就更有光了。可是，他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并不是砍杀洋鬼子，而是把手中的手雷扔出去，给城里面的守军报警。在这重要的任务之前，多砍或者少砍几个洋鬼子，都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可是，大头实在不想着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也知道，这些洋鬼子都是押运东西的，步枪都背在身后，自己冲出去的时候，他们根本就来不及从背上拿出枪来。大头对自己的刀法相当的自信，毕竟在江湖上混了好几年，kao这玩意儿吃饭的，不精不行啊。如果即能够给守军报警，又能够多砍杀几个洋鬼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把目光转向了手雷，大头的脑筋也拼命地转了起来。他知道，现在出现的，只不过是洋鬼子的先头部队而已，后面还跟着一大串呢，如果自己先拼命地把手雷往北面扔，说不定还能砸死好几个洋鬼子呢。扔出手雷之后，自己再以最快的速度抡起大砍刀杀了出去，那两面不都全了吗？大头的嘴笨，可是，心却不笨，很快就计较停当了。伸出左手，把搁在地上的大砍刀拿了起来，大头这才悄悄地蹲起身子，慢慢地朝着后面移动了几步，等移动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头这才猛然站了起来，按照所学的办法，往常跑了两步，然后，拼尽全身的力气，把扣在右手上的手雷猛地扔了出去。手雷出手后，大头根本就没有去看结果如果，他趁着惯性，朝着两丈外的洋鬼子直冲了过去，在冲杀的过程中，大头就已经飞快地把大砍刀从左手转到了右手，并且飞快地抡了起来。天很黑，虽然没有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可是，视线极差，大头做了这些个大动作，却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排头的几个洋鬼子正埋着头推野战炮，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大头大喜，三步两步，就跨过了两丈多远的距离，手中的大砍刀闪着寒光，朝着最近的一个鬼头直砍了过去。只听得一声惨叫，随后，一颗鬼子腾空而已，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孤线，咕碌咕碌的不知道滚到那边去了。一击得手，旁边的几个洋鬼子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心中大爽的大头刚刚要再度抡起大砍刀时，忽然间，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激烈的爆炸声，那爆炸声太大了，震得整个大地都摇晃了起来，巨大的气浪，也把大头震得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当然，刚刚要反应过来的洋鬼子，也被这巨大的爆炸声给震得东倒西歪，有几个人甚至于直接坐在了地上。大约二三十丈外，腾起了一阵光团，光团一闪即逝，可是，却已经足够让城里的人发现这边的异样了。大头睁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那道光团，这手雷的威力也太大了，他也见识过洋鬼子军舰上射出来的炮弹的威力，也看见过在昨天晚上的战斗中，共和军士兵们扔出手雷的威力，可是，跟这爆炸声比起来，那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大头不由得深深后悔了起来，早知道手雷的威力如此之大，自己应该多潜伏一会儿，等到对方大部队过来的时候再扔出去，以这光团的规模来看，足可以炸死百儿八十个洋鬼子，那样的话，自己就可以笑着归天了。可是，由不得自己后悔，现在眼前还有大把的鬼头等着自己去砍呢。光团一闪即逝，整个原野上又恢复了黑暗，此时的洋鬼子也已经反应了过来，纷纷从肩膀上取下步枪。零零星星的枪声响了起来，可是，洋鬼子虽然已经知道中国人来袭，却不知道中国人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只能漫无目的地乱开枪。机会难得，大头顾不得再后悔了，大砍刀一抡，立刻冲到了仍然茫然失措的洋鬼子群里面。大头常年学武，眼神自然要比这些洋鬼子好上一些，借微弱的光线，大头已经把周围几个洋鬼子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大砍刀抢得跟风火轮一样，朝着洋鬼子劈头盖脑地砍了过去。只听得惨叫声不断传来，大头的心，也乐得简直要跳到嗓子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