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知府衙门。如今这算是梁明的地盘了,打下了登州府城对他来说自然是一大快事,而府库中的金银物资也是让他搬了一空。唯一可惜的就是张毅自尽了,就在梁明面前拔刀自刎而死。而让他郁闷的是张毅死的似乎很壮烈,很悲壮,嗯……有气节。就连一门心思要斩下张毅头颅带回去祭奠王石的梁明也不忍心去坏了他尸身,命人好生安葬了。似乎自己也认为这姓张的很那个,这就更让他郁闷了。那晚张毅四人分头后,他带着七八十号人跑到了南城门。北城破后,张毅也不思虑着往外跑,反是带着人往里冲。在会合了那东西两门的守兵后,他和水师的中军守备、把总还想死守府库,结果半路上被逼到了西城门。那中军守备负伤被擒,把总战死途中,最后剩下个张毅。自杀不说,竟然在死之前还想北京的方向拜了一拜,然后才齐整衣冠很是从容的抹脖子了。梁明很无语,这种情况他是先前是万万没料到的,虽然一样的腐败一样的贪污,可是这些官员的表现彻底惊醒了梁明。现在他很为自己四年前的抉择骄傲,如今的大清不是自己印象中的清朝,现在的大清虽然武备依旧落后于西方并不比19世纪中叶时来得强,可国力却远远胜之。国家官员心中的自觉和责任感远远强国鸦片战争时期的后辈,换句话说人心还是向着清朝的。这时的清朝当得起“大清帝国”四字,它远远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招惹的。“二爷”,李勾一溜烟的跑了过来,“都已经安排好了,每家留了三千两,足够他们过活得了。”李勾说的他们是指在这两天中所有战死或自尽的官员,就在梁明攻下蓬莱两天后各部的情报也送到了他手上,无一例外全部得手。但让他们苦恼的是偌大的地盘却无人可以料理,出了荣成知县陶汝城和莱阳知县郭可符外余者要么战死要么自尽,而县衙门的县丞、捕头也多有死伤。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留下一定的人手,并在召告城中声望威隆之人划分区域管理。之所以是召告而非召集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招不来人,最后只能强行告解,自己并不cha手有他们自行行事。看了后,梁明也没什么办法可使,说到底还是人手太少,不仅仅是人才,就是庸才也缺。但有了张毅等人的例子后,梁明已经不再吃惊了,可想来想去老觉得心里亏得慌。他要是贪官污吏梁明杀起来丝毫不会手软,问题是这些人离贪官污吏还有点距离,他们的受贿不过是大环境下的“正常”,即便是他的仇人陶汝城。思前想后,梁明最终下令每家留银三千两,多余这个数的一律抄没,而少于这个数的就算了。下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命令,梁明并不图这些当官的家人会对其感恩戴德,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求个心安罢了。梁明现在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搜寻“乾隆三十九年山东王伦起义”时的吃惊,在清水教一个月的起义过程中,多次攻破县城,杀败官军,却从未有一名官员投kao。像堂邑县那样,在一县驻军只有十八人的情况下,面对上万义军上到知县、把总下到士卒竟全部战死,无一投敌。这种史事让梁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和他印象中的清朝官员的差距太大了。原本以为是清廷的修饰,但历经了初一的血夜后梁明明白了,这不是个别现象也不是史书的修饰而是很普通、很基本的,在那些官员心中守土为职、失城者死,这是他们必须奉行的。在现代人看来这是负责任的最高表现,而就梁明所处的位置看则是一件无语可表的事情。他的脑海中,这些人总是和第一次鸦片战争时的那些英雄浑舀在一起,他们就像是裕谦、关天培、海龄、定海三总兵……虽然他知道这是绝不相同的,可同样是大炮火枪,同样的海上优势,莫名中梁明总是有股负罪感。毕竟,这是中华大地上第一次面对来自海上的先进枪炮,却是出自自己之手。所以……“各县府库可曾搬运完毕?那些个富户呢?”梁明拖离了自己的思绪,想立在一旁的李勾问道。“府库已经搬运完毕,各县的富商地主也都敲了个遍,现在已经着手招募人手了,进展还是不错的。铁匠、木匠、大夫、私塾先生都招了不少。”李勾现在就是一个联络官加参谋的身份,要时刻保持和各部的联系。梁明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打登州的目的出了报仇外就这最重要,比搜刮的钱财还要重要。待到了南洋后,若是没有较大的人口基数梁明就永远成不了气候。是以在军事行动告一段落后,他就传令各部开始招募人手,不管是坑蒙拐骗还是连绑带拽,反正在两个月内要招募两万以上的人口。“人家郑成功收复台湾是带了两万多士兵,自己下南洋是带两万多百姓,这差距实在是没得比。”自嘲的笑了笑,梁明站起身来,“走,到建科那看看去。”打下蓬莱后,张建科就不在领兵了,而是再次驾临了登州船厂,他的任务是在两个月的时间内凑齐能运载两万人的船只。看清楚了,是船只,不是战船。张建科分得清里面的道道。现在的登州船厂是新建的,不但里面的船工师傅被工部给配的整齐,就是早已用空的仓库也是堆的满满的。这年头,再好的船料也没人买。整个大清朝出了浙广一代的船厂外,其余的都是吃不饱的角,要不然张建科能这么容易就上钩。现如今他要造的就是两千石的大海船(沙船或福船),换而言之就是排水量八百吨——一千吨的商船。这是船工们都极熟练的活,所以是出不了差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