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远的沦陷再次刺激到了在济南主持钱粮的国泰,至少他知道登州府的士绅已经不能再拖住鲁东逆匪的脚步了,他们已经有力量抽调兵力投入进攻当中了。“给钦差大人去报,再命青州拨调兵马前往莱州。”这个钦差大人就是大学士舒赫德。山东起义的爆发引起了清廷的极大恐慌,早在九月初八日,正在热河行在的乾隆皇帝即传旨,命大学士舒赫德“速由天津一路前往(山东)”,以镇压山东起义军。舒赫德即由礼部领取钦差大臣关防,自京起程并飞速函札德州城守尉,将满兵中精健勇往者,尽数先为挑选,并将鸟枪铅弹火药等项预备齐全。一俟舒赫德到达德州,即亲身带往山东。与此同时,直隶总督周元理也下令在临近山东之大名、广平等属布防,以备截拿义军。不久,乾隆皇帝还令两江总督高晋,“亲赴徐州一带,调兵一二千,堵截贼人,勿使窜远”。初十日,乾隆又下谕:选派火器、健锐两营精兵1000名,令额附拉旺多尔济及都御吏阿思哈带领,前往会剿;以其兵行不能迅速,又命舒赫德可即先带沧州及德州兵前往。舒赫德赴德州途中,顺便凋集天津兵800名随行,路过沧州时又令沧州城卫尉拣派精壮勇锐者200名,令即起程,一二日到达德州。十四日,舒赫德抵达德州,开始集兵备粮,积极准备大举进攻起义军。十五日,清廷在京师再次选派京兵一千名,皆系满洲劲旅,训练有素,交舒赫德统领赴剿。是日,舒赫德定下了两路夹击之策,即亲自“由恩县一路趋临清,令徐绩、惟一由东昌一路亦趋临清,为两路夹击之举”。至于鲁东的梁明则被放到了一边,舒赫德十分赞同徐绩的观点。先解决清水教义军,以护漕运之完定。而鲁东逆匪势大不可估,遂先缓图之,应待大军云集之时,方挥师东进,荡平匪贼。十六日,徐绩、惟一刚带兵400名,进驻梁家浅以北,分兵巡缉,好以截义军出击之路。临清就以告破,大惊之下的舒赫德忙置信与直隶总督周元理,双方遂商定,由直隶分堵景州等处清兵分拨1000名,到临清河西,一同进剿。如此定下了三路围攻之计的舒赫德等到了拉旺多尔济、阿思哈带头起京兵到达德州,第二天起亦于次日可达。舒赫德经与拉旺多尔济、阿思哈商量,定于明日(十九日)即带现到之兵先行进发,并知照周元理、徐绩仍照原定三路进攻之局办理。十九日,徐绩与舒赫德约定,舒赫德由临清以北夏津一带进兵;徐绩与惟一、伍什布率满汉兵丁二千名由梁家浅往临清南路进兵。除已派三四百兵进驻清平、高唐一带防止义军东进外,为防义军往运河西路南奔,徐绩复派拨参将尚维全、都司洪哲燕、协领伊承保、都司彭文林等在徐绩所带2000兵丁内抽拨满汉兵丁800名,由孔家集、柳林等处拦截,“遇有贼匪,即行截杀”;如遇大队义军沿河南逃,即飞报徐绩,以便追剿”。“如无贼匪逃窜,尚维全等亦即直往临清进发”。二十日,舒赫德以徐绩等一路进攻未能妥协,临期稍有挫失,于会剿大局大有关系,决定派阿思哈前赴梁家浅一带,会同徐绩带兵进剿,同时在现在德州京兵内选派200名,沧州驻防兵200名,天津绿营兵100名,共500名,由阿思哈带领,于二十日由高唐赴梁家浅至临清一带,与徐绩之兵会合一处,并派乾清门侍卫伊卫琳随往协助。时官兵已探知义军将车辆塞往城门,似欲为固守之计,决定仍按三路进兵之策发动进攻。这鲁西的局势正在微妙之时,舒赫德接到了国泰的军报后,心中大为烦恼。但与众将商议后,仍以围杀清水教义军为重,只是责令青州营全力援救莱州。二十一日,青州知府和营中守备得了舒赫德的指令后,虽心中不愿也只能依命形式,派满兵300名,山东绿营兵200名由佐领丰申带领火速增援掖县。清军耽搁了三日才调的掖县援兵,这一路上三四百里的路程又用去了四天。二十五日,丰申带人马刚赶到距掖县县城不足三十里的沙河渡口,就看到对面涌过了一群败兵。看衣着可不正是清军,那坐上第一艘船的一群人中为首者不正是青州营参将文坛吗?看到灰头土脸的文坛,丰申大为吃惊。掖县本身就有莱州营四五百兵马驻守,先前文坛又带去了400绿营兵,加上收搂得乡兵怕不会少于一千五百人,怎么就让人破了城呢?看着文坛率领的残军,二百人尚且不到,这损失也太大了。文坛的惨样瞧得丰申只想哭,可文坛看到丰申是真的哭了。这五天他甲不离身熬的是太苦了,“建炎兄,兄弟是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啊!”文坛说起来也是三品的参将,平日了在青州也是数的着的人物,可如今破衫烂甲不说,就是那跟油亮粗黑的大辫子也是枯黄不已。青州是山东的军事重镇,除了文坛领衔的两千绿营兵外,还有千余的八旗兵。平日里这文坛很会做人,知道自己沙场搏命出身苦熬了二十年才爬到的参将,家底削薄,比不的那豪门出身的伍什布。所以,不但对伍什布这个副都统礼敬,就是丰申这样的佐领也是和颜悦色,平日里都是平等相看。今天正是失魂落魄之时,见到了还算是朋友的丰申,心神一松说出一些掉分的话,也是正常。丰申和文坛相识多年,自然晓得他的本事,那三品的参将衔可是一刀一枪的搏出来的,领兵打仗是远胜自己的。见他落得如此下场,心中好笑的同时也是暗惊不已,连忙问道:“合哲兄,如何落魄若此?”文坛抹了一把脸,登时成了一花脸,一片片被泪痕浸湿的灰痕搭在脸上,丰申本还想丑一下他,可自己也被文坛的话给吓住了,“大炮,你说逆匪有很多大炮?”伸手捞过脑后的辫子,文坛苦笑道:“能是假的嘛,你看看我这辫子。”一抖手,阵阵焦黄的发茬掉落下来。怪不得看起来枯黄色的,原来是被火烤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