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北伐,乃复华夏之正朔。 ……尔等同为华夏子民,顾不向报。 刀兵所指,乃满洲八旗贵胄……”“谋划的倒是深远,但是有那个可能么?”直隶提督庆成冷笑声中带着浓浓的不屑,十三万步骑兵,岂会败给对面的两三万人马。“虚妄之言,这群逆匪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周冬佟站在下面面色愤恨的回应道,不过转眼之间又换上了一副愁眉苦脸,“军门,那东沽口的两万多百姓……?如何处理为好,还请军门示意。 ”什么华夏正朔啊,什么八旗贵胄啊,这些传出去了都不太好。 若是惹得民间纷论,御史一道折子上去自己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且现在马上就要开打了,大后方要是让这些老百姓一传扬……万一出了点差错,挨刀的不还是自己么!“那就这样吧!你分出两个营,圈着他们到府君庙。 等打完了,再放他们出来就是。 ”想了想,庆成决定把这事交给周冬佟去办。 事关己身安危前途,由不得他不上心。 那自己也就安心了。“得令。 末将这就去安排。 ”周冬佟一听,觉得这法子也行。 只要控制住这些百姓的言路,那就了事了。庆成阻止了他,“先别忙着去,过一会儿和中堂就要到了,一起来的还有京师诸营的都统,见过了再去也不迟。 ”正在这时,一个戈什哈进的了厅堂。 “报军门,和中堂及诸位大人已经过了永定河了。 ”“击鼓,聚将。 ”对于和珅,庆成是一点也不敢怠慢,自己比起人家来地位差地太远了。※※※※※※※※※天津卫。“中堂大人,具体情况就是这样。 ”庆成详细的介绍了这几天的情况,“中堂大人意为如何?”向和珅低头不丢人。 虽然他明面上还是和珅的上级,此次大军的统帅。“呵呵呵。 军门乃是一军主帅,战事之中嘛!应当是言定如山。 ”笑呵呵的拱了拱手,和珅说道:“和某人在这上面资历浅的紧,尽听军门吩咐就是。 ”“排军布阵之事,军门以及众将商议就可。 ”和珅知道自己肚子里没这方面地水,而且此战关系重大,犹不得半点闪乎。 是以闭口不谈就是。 打赢了,自己的功劳是少不了地。 要是打得不好,那是这群丘八的事。 他就是向庆成等人,明确的传递出一个消息,战事指挥上他不cha手。和珅这个外行不cha手,自然是庆成所期望的。 再劝说了一场做做面子活,庆成就进入了正题,看着厅堂列做的十多位将军。 说道:“诸位都是知晓津京地形的,逆匪态势本帅也已说明,众将可有破敌良策。 ”下面做的除了分属他手下地几个总兵外,余下的都是京师正副都统,单是官面上的职务也不必庆成低,更别说身后的背景了。 所以。 庆成对这些人要表现出相当的尊重。如果是康熙朝,甚至是雍正朝,遇到这类生死攸关的大事,统军大帅的位子绝对落不到一个小小的直隶提督身上,那些个皇室宗王才是最有资格统帅大军地。 可现在是乾隆朝后期,不要说皇室宗王里没有可战之将,就是整个大清朝出类拔萃的也就阿桂、福康安和海兰察。这三人,如今一个年到古稀,一个远在万里之外,另一个更是葬身海底。 京师重地竟然拿不出一个得力的干将。 假如丰升额不走。 这位子八成就是他的,可他走了几个月了。 矮子里面拔高个。 比起一直做“高级保安”的京师各营都统,庆成还算是一个将才。前锋营、护军营、骁骑营、虎枪营 、健锐营、火器营、善扑营等,这些可算是拱卫京师的八旗禁卫军。 可除去丰升额带走地两万可战旗兵,当年威震九洲的京营雄师如今也就只能拉出不到三万的能战之兵。 (清史稿统计,乾隆后期,北京单单是八旗兵就有十四万六千人之多。 )将京营的可战之兵一网打尽,算了下还不过是总数的四成,而且里面还有相当比例的蒙汉八旗子弟。 比起当年的强悍,现在的满人就配两个字——米虫。“大帅,逆匪竟囤循八日不前,这是为何?还望大帅明示。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着兰色战袍,头顶帽有红花的将领。庆成打眼一扫,就知道这人是健锐营地翼长,只是健锐营分左右翼,他还不知道这人是那一个。健锐营于乾隆十四年组建后,设置了掌印大臣,但无一定定员,是由朝廷通过兵部任命地,多为王公大臣,官职一品,不住营内。 也就是挂个名而已。 因健锐营分左右两翼,故各有翼长一名,分管东西四旗,官职三品,住在八旗印房前面的大四合院内。 平时衣着为兰色战袍,头顶帽有兰顶、红顶或红花顶,主要依据平时征战地胜绩而定。 这人头顶红花,那肯定是平定大小金川时的悍将。 只是庆成原是在东北任职,今年才调任了直隶,平日里也躲在古北口,这人实在是认不的。“逆匪漂洋万里而来,无论是人员还是装备,抑或是物质肯定会有相当大的折损。 一路坐上几个月的船,是人都要憋出病来,而且通过百姓口中还得知,逆匪竟然还运来了大批马匹,这些体力、身心的煎熬,不是一两天内就可以弥补的。 ”看了看坐下听得入神的诸将,庆成接着说道:“正如先前中堂大人所言,逆匪远道而来人员肯定不会太多,他若是一登岸就全力进攻,虽然能达到势若破竹之态,可一是部队得不到良好的恢复,二是战线要拉长。 我军集结完毕至少要五天时间,而五天的时间他们就能打到通州。 从大沽口到通州,二百多里,一路沿途分守,其兵力更加削弱。 是以,他们才会蹲守塘沽,等我大军前来。 ”“一战定胜负!”一个穿着白色铠甲的将领惊讶道,“逆匪好大的胆子呀!”“区区不足三万人马,竟敢如此狂妄……”“狂妄自大,杀之……”“铁骑之下,踏成肉泥。 ”厅堂满清诸将一片叫嚣声中,和珅轻轻的咳了两下,喧闹的厅堂顿时间安静了下来。 满意的点了点头,再向庆成示意了一下,毕竟刚才人家才捧了他一把,而且又是全军的统帅,怎么的也要给点儿面子。“诸位将军可知此战之意义?”和珅瞄着眼扫了一遍在座的众将,呵笑道:“此战意义非凡,绝不是一场轻飘飘的对战。 ”“假如天津卫一战败北之后,我们还可以于通州一带重整旗鼓。 调集直隶、山东、河南等诸省大军前来勤王,甚至是盛京、热河的驻军,只要守住通州一线,反败为胜也不在话下。 ”“可是诸位,想过没想过,假如天津卫这一战我军真的败了,那影响会使什么样的?”和珅脸色没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肃穆之气。 “众位将军,此战我京津步骑大军十三万之众对战逆匪三万,兵力悬殊若此,如果还败了,这说明什么?”“在老百姓看来,这甚至是代表着天意。 那些个愚民,他们不会去理会什么枪炮之类的,他们看的仅仅是人数。 再说了,枪炮我们也有,从东北运来的枪炮,这一战全补充给火器营了。 连上原有的火炮,一百六七十门,浩浩荡荡的出了安定门,全北京的爷们都看见了。 ”“此战若败,先不说北京城是否守得住。 单说以后,百姓心中就会把逆匪与我大清相提并论。 逆匪气焰大涨,在天下百姓心间……,在三万万汉人的心间……,他们就会被提升到一个很高的地位。 我大清之根基……”和珅站起身来,抱拳深深一躬,“诸位将军,我朝国运就拜托诸位了。 ”“中堂大人可向皇上奏明,此战我全军将士必效死争先,奋勇向前,破敌于天津卫,宣我大清天威。 ”庆成连忙扶起和珅,神情很是激动,“如有半点闪失,我庆成粉身碎骨以报君恩。 ”“呵呵,军门言重了,言重了。 我步骑十三万,岂会败于区区三万不到的贼匪。 ”向十多个将军抱拳绕了一周,和珅说道:“和某人,在这预祝我军旗开得胜,一战覆贼。 ”再次商讨战局时,才、庆成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他拟定了一个有相当大的风险的作战策略——全军前行三十里,部属于津南咸水沽、芦北口、八里台这个三角地带,坐等中华军前来。这个策略实施的唯一可能,就是中华军真如他们刚才所讲的那样——一战定胜负。只有在这个大前提下,才能确保中华军倾师前来。 而不是,趁满清大军空悬于外顺海河北直捣天津卫,绕道回击清军。这个风险冒的太大了,好在有了先前和珅的话垫底,大部都保持了沉默。 不然的话,肯定是群起反对。和珅有点虚了,“庆军门,这风险也太大了点吧!万一逆匪沿海河北进军,那天津卫岂不是白白的拱手相让。 ”“中堂大人所言有理啊!津西河道众多,骑兵行动不便,若果逆匪避实击虚,那天津危矣!”“大帅……”“还望大帅三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