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突然而来的围攻并没有大乱怀安城的阵脚,在这里蹲守了小半年,这事也经历了三四次,城内的中华军早就习惯了,甚至连求援的信号都没发出。五六月间,清军没那个能耐正面抵抗中华军的进攻,刘峨的部队是大踏步的往后退。 在梁明看来这简直就是一百五十年后抗战时玩的那一招的翻版——以空间换时间。 让出了直隶的北部,还有东南,五六十座府县亏本大甩卖似的扔给了中华军。梁明看得出刘峨的目的所在,可落到嘴边的肥肉不吃岂不可惜,舌头一卷三下五除二的把半个直隶吃干抹净了。 那时直隶的中华军就像是个大大的气球,一扎就全漏气了,可惜那个时候清军也是破烂摊子一大堆,自家的事情还没收拾干净呢!等刘峨手下汇集了大批义勇,以及山西、河南、安徽等省的援军时,柴坤也将从山东招募来的新兵大批大批的送去了京津,气球里面总算是填上了棉花。 中华军虽然还是称不上硬挺,可清军也算不上是针尖,顶多就是个麦芒。 双方小规模试探了几下,中华军兵锋依旧犀利,可兵力太少,而众多的忠勇军、仆从军尚未成熟,是守有余攻不足。 清军人马较多,但是战力不强,奈何不得中华军,却能时不时的出动个万儿八千的围攻一下中华军凸出的小据点。 就像这次的怀安城一样,都是“玩闹”个两三天。 最后拜拜了事。可是这一次不同了,战后防守西门地二连长杜炯,和南门的仆从军营长刘尉都向王封安反应,攻打那两门的不是清军,而是白莲教义军。 因为,在城墙上布守的他们很清楚的听到过下面那些攻城的清兵嘴中叫喊的“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这句话可不就是白莲教地八字真言嘛!王封安是大吃一惊。 虽然他仅是个营长,可中华军的战略布局他还是知道一点点地。 山陕两省的白莲教义军本就是用来阻扰西北诸省援军的。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情况,可眼前西南两门的清军却是投降满清的白莲教义军改编的无疑。 那么他们肯定就是月前翻越太行山跑过来的白泽部了。这简直是匪夷所思,当年轰轰烈烈地豫楚大起义中,十余万人血染沙场却也从没听说过白莲教一部首领率军投降的。 如今出了这么一出,那是不是意味着依旧在山陕两省坚持的白莲教义军也会投降呢?假如是这样,那么满清西北的大军是不是也快要开过来了?王封安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这是个重要情报。 要赶快告诉后方。 片刻之后,四只信鸽两两成对,扑朔的翅膀分别飞向了宣化、张家口方向。从怀安小城,到宣化、张家口,经宣化、张家口飞到延庆,再过延庆飞抵北京,在电报还没发明的时候,训练有素的信鸽是最好的情报员。 特别是密码本地出现。 即便是信鸽迷失了方向,或是被谁给打了下来成了人家的腹中餐,都不会有损情报。 也使得这小东西更加的被中华军放心大胆的使用了。在白泽、吴元庆二人损兵折将的时候,远在北京的梁明已经得到了消息。 “白泽部投敌?”梁明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地心情,“老子瞎眼了。 ”原本以为那些从战场上逃回的白莲教首领再次起义时能发挥的更出色一些,不曾想他们竟会发挥的如此之出色。 “投敌——白泽——混元教——大半个白莲教义军”。 梁明似乎已经看到了山陕两省的半数白莲义军摇身一变成了满清的走狗。 再远一点儿,他似乎看到了明年开春,一二十万满清大军水涌似的掩杀过来。 “传令骑兵一旅、二旅,忠勇军南标部,十日之内赶至宣化集结,听从傅力(一旅旅长)调遣。 命令夏雄飞,率冀东南主力向河间、沧州、冀州一带挺进,最大限度的调动清军,给西北主力制造战机。 ”※※※※※※※※※命令传到张家口时,围攻怀安城的白泽、吴元庆部早就退回了涞源。 这一战一共进行了四天。 两部清军伤亡了三千多人。 一直仅是耳闻中华军厉害的白泽部是深切体会到了他们地厉害。在战斗发生第三天。 由宣化挑大头出了一个连,罗家洼、西湾堡、永嘉堡等几个要塞各分出去一个排。 组成地一支两个半连300人的援军拖拖拉拉地赶到了怀安城。 离城还有十多里的时候就清军的哨兵发现了。攻了两天城,伤亡惨重的白泽听闻后马上跳了起来,拉着吴元庆要去报仇,在他看来没了城墙的保护,自己这边万余大军分出去一半也能压死这三百中华军。 吴元庆自然不干,副将刘毅群也劝他别意气用事,说现在是该走的时候了。 见此情景白泽恼了,大骂两人是缩头乌龟,胆子比芝麻粒都小。当即集结了五千多人马,气冲冲的赶向了怀安城东北截击。 大半个时辰后这队三百人的中华军在城头枪炮的掩护下顺利的进入了怀安城,而截击的白泽部则有多了三四百号伤员,战死的也有二百多人。别看这援军的规模小,却是带刺的刺猬碰不得。 每个排都装备了不下两门的霰弹炮,火力比例之强堪称绝冠当世。 没有大规模的骑兵群冲锋陷阵,单凭步兵想吃下这三百人是没那个可能的。屡战屡亏的白泽泄气了,在中华军的严密防守下沟壕根本挖不到城地下,而硬打又打不下,现在自己五千人马还吃不下一支三百人的小部队,一股无力之感涌上心头。 第三天草草了事,第四天一大早两支部队就南下撤回了广昌(今涞源)。这本是一个屡见不鲜的小冲突,却因其背后代表的“意义”而最终演变成了两军的决战。 天寒地冻的,以南方人居多的中华军战斗力必然有所下降,战备运输方面也是多有不便,可为了尽可能的减少本年初春可能面临的巨大压力,梁明只能在这个不恰当的时机同邯郸方面展开决战。 在冬季,击溃直隶南部的七万余清军。十二月中旬,得到命令的一旅旅长傅力暗地里调集了二团全部和一团的两个连,外加旅部直属的警卫营,一共两千五百余人;一旅仆从军三千人,忠勇军宋伟峰部两千人,群体集结于宣化待命。 三日后,骑兵一旅、二旅四千人也赶到了宣化,南标部四千人也在下旬初赶到。一万五千人,这是中华军所能抽调出的最大兵力,而且还是在严重削弱了冀西北西线防线之后。 防御北部的满蒙骑兵用去了中华军太多的兵力,梁明时常哀叹自己薄薄的家底,却也找不到能够快速弥补的方法。 尽全力的发展仆从军、忠勇军这样的冷兵器部队,着实是迫不得已。大军集结宣化之后,却是偃旗息鼓就地修正起来。 傅力再等,等那一线战机,只要邯郸的清军能被调去冀东南,不要多,只要能分出去两万,那他就会像下山的猛虎一样扑向广昌。冀东南中华军的大本营是保定,原本直隶总督的治所,京津的南大门。 接到命令后,夏雄飞不敢疏忽,收拾了保定、涿州、霸州等府县的部队,集结了师部和二旅一团三千中华军,外加五千人的仆从军,一路风风火火的杀向河间等府。驻守在那里的万余皖军稍一接站就趁势败走,让出了河间府,再战又丢了沧州,可三战饶阳时总兵尤介辉 察觉出不对了。 中华军并没有向以前那样占了地盘就分兵把守顿足不前,而是仅留下了少量仆从军,主力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 中华军想干什么?尤介辉拿不准注意了,一边连连后退,一边向邯郸求兵。刘峨接到求救后,也是大吃一惊,如今这天气中华军犯的是哪门子傻啊!招来部将商量了一下,也没个头绪。 但不管怎么说,眼看皇上就要过年了,咱不能给他老人家添堵不是?当下命令山西太原总兵马世保率部由正定府进攻保定,逼迫夏雄飞回师自救。去了晋军,邯郸这边只剩下了七八千豫军和万余直隶兵,还有就是一万来人的义勇。 算不上空虚,可少了小两万的晋军实力也算是去了一半了。得到消息后,傅力以四千骑兵为先锋,大军直cha广昌而去。 那里不但有万余清军屯守,还是大军南下必须夺取的要道。广昌原本属于山西大同府,不过雍正十一年修建清西陵时,因“中枝龙身正脉”起于广昌cha箭岭,为便于风水保护,将它划归直隶易州。 其位于太行山、燕山、恒山三山交汇处,是拒马源、涞水源、易水源三源发祥地。 同时也是山西、直隶两省的交通要道。想要快点从山西进直隶,广昌是最好的通道。 因为它南边就是太行山,北边也接着燕山,西北则为恒山,三山夹道,名副其实的交通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