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几日,卢植和荀彧两人已经到了董太后宫苑,为刘协授课。两人听董太后说是刘协自己点名要他们为刘协授课,心中都为吃惊,暗道刘协聘自己为师是假,预借士子之势与刘辩争帝是真。两人心中清楚,可毕竟忠于汉室,如今天下动乱在即,能者为帝才是大汉之福,虽刘协是次子,自身边官宦传言灵帝欲立他久已,既是如此便是立为太子也名正言顺。二人轮流授课半月,对刘协认识都有加深,彼此惊讶不已,刘协不过六岁,便是神童也不能如此厉害,不仅熟读四书,连《礼》、《义》、《春秋》也能倒背如流。看着他们如发现神童般的表情,刘协暗自发笑,想当年考研那会,背的政治资料比这些厚不知道多少,还不是轻松搞定,看来应试教育也不是什么好处都没有,至少在死记硬背上有点长处。待两人于自己相熟,皆渐渐表露相佐之意时,刘协将二人同时召进太后宫中授课。卢植年近五旬,历任九江太守、庐江太守、太学博士、北中郎将等职,如今早已名扬天下,为海内大儒。他年初遭宦官诬陷,近日在董太后有意安排下复归尚书一职,兼皇子博士,为刘协之师。卢植观人无数,遇到刘协也暗暗称奇,问刘协:“皇子殿下既熟读四书五经,不知皇子殿下对‘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于国:孝者,所以事君也;弟者,所以事长也;慈者,所以使众也。’如何理解?”荀彧年不到三十,虽是得董太后之助成为太学博士,但素有王佐之才,亦有管忡之志,见刘协年幼已然如此聪慧,勤奋好学,又得灵帝和太后喜欢,只道天怜汉室危急,降下明君助汉室重振威名,心中有辅佐刘协的想法,多日来一直想试探刘协内心才智,只是现在卢植问出来才觉得实在不妥,刘协虽有明君之相,可终究年幼,能够奋发多学已属不易,拿《论语》中的精辟之句相询问,确实有点刁难得意思。刘协暗自发笑,当下娓娓道来:“想治理国家必须先懂得治理自己的家事,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孝顺之人懂礼识法可以为君分忧,若生养自己的父母都能不能孝顺,那又怎么能够忠于君主,是以为百善孝为先,无孝则无德尔,若人有能耐却无品德,为贼也。为弟者当事兄长,所以一个人能不能用,首先看他有没有德,其次看其才华。”卢植继续问道:“既然如此,皇子殿下是愿意事兄还是属意为太子?”刘协暗笑,就知道你这个大儒要问自己这个问题,道:“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大,君次之,亲师再次之,我若为太子可定天下乱势,对民对天对地都是善事,如果父皇有见我此才能而立之,我当尽全力而为。在我心中,事天地事君父强于事兄长。”卢植听到刘协的回答,略微呆滞,对六岁幼子能够说出这种话实在是非常惊讶,此时荀彧早已大声叫好,长跪刘协身前,道:“皇子殿下所答为臣所听过的最好解答,若殿下却有如此信念,臣当为尽心尽力,死而后已。”刘协急忙上前扶起,这个荀彧还没有拉起来,卢植又跪了下来,急得刘协不知道如何是好,听门外有太监宣太后驾临,三人都要站起来给董太后行礼,董太后已然走了进来,看见卢植和荀彧跪拜刘协面前,暗暗吃惊,问道:“卢尚书和荀博士怎么了?”卢植知道董太后有意立刘协为太子,毫不隐瞒地说道:“臣等拜服皇子殿下之才!”董太后大为高兴,笑道:“你二人可愿意辅佐协儿?”卢植和荀彧同声道:“粉身碎骨亦心甘情愿!”董太后乘机规劝刘协,道:“协儿,既有两位大人相助,何不直取太子之位?”刘协想了片刻,道:“我既然为弟,若父皇诏令我为太子,我当尽力,若无诏令,我也绝无此心。”卢植心中更喜,荀彧却颇为奇怪,问道:“那皇子殿下方才所言是何意?”刘协知道场中太后和这二人都是绝然倾向自己,便毫无隐瞒他们说道:“我若与兄争太子之位,以父皇、太后及诸公之力,亦有五分胜算,可正如卢尚书所言,家不安何以安国家,此时相争徒令各地诸侯耻笑。当下局势,黄巾未除尽,诸侯割据之势尤盛景帝之世,我如能在外领兵占据一州之地,随时进京勤王护佑我汉室才是真心为我大汉着想。”荀彧点头,卢植却大惊,问:“皇子殿下若要出外封藩,怎么可能执掌一州之地?”董太后冷笑道:“外人乱子都可随意执掌一州之地,我孙儿如何不能,虽祖制有碍,然现在局势比之当年七藩之乱更加险恶,昔日七藩尚且都是刘氏王亲,如今各地掌权割据者还有几人是我皇室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