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刘协发火,看着站起身的刘协,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刘协已经是一个帝王了,因为他拥有足够的权利轻易处死自己。张昭惊出一声冷汗,心中畏怯,不敢多说一句,只跪拜在地上,全身微微颤抖。荀彧见众人已经无人敢说话,只好站起来,道:“殿下一心爱民,实乃百姓之福,天下百姓若知之,必万分敬仰殿下!”刘协听到荀彧的话,心中舒服几分,缓缓做了下来,却仍然盯着张昭,眼神中带着一丝杀意,这种冷漠的眼神,莫说张昭,就是一直陪伴刘协的陈群都暗自害怕。荀彧继续说道:“臣认为当今之世首以北方未平为重,故还是保证大量赋税应付战争之需,张大人未必是有心反逆殿下之意,实在是想筹集更多粮草钱财,为殿下大军北征做好准备!”刘协轻轻的点点头,对张昭道:“我知道子布是为我的大业考虑,你还是起来吧,坐在一边和我慢慢商量!”张昭急忙叩谢,直起身却低着头复不敢言。刘协道:“其实这个事情我是不打算最近都实施,至少统一北方之前不会这么做,其实大家知道百姓对我们的重要性,百姓稳则江山定。大家都说重农轻商,国家才稳定,但不是说农业重税就可以,相反百姓真的要安定下来,就必须没有税,其实我认为百姓无税则广有钱粮,有了钱粮就会考虑买东西盖新房,给儿子买书请老师,送后人到各郡学府读书。这样下农税减的多了,但商税又能弥补大半。说到底,我们国库的损失不会很大,一个老百姓啊,他能吃饱,就想着吃好,等吃的好了他就想穿好,穿好了就希望后人有出息,就希望他去读书习字,也希望自己长寿,就是有点小病也会去看医买药,这些都要钱啊,所以商税提升的也不小。大家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荀彧偷偷示意张昭一眼,张昭急忙道:“殿下说的果然是非常人所能考虑的,昭未能有此思量,故反对尔,若依殿下所言,统一全国之后,大可慢慢减免农税。”刘协冷冷一笑,道:“子布明白就好,北方我要统一,但是百姓也要过的好,不能因为我们打刘备,就让老百姓受罪,所以这个税不要增加了,想想其它办法增加收入吧!”荀彧喜道:“殿下素来思考周全,心中必然已经有了打算,不知道殿下有何新的计划!”这个!这个还真没有想过,刘协心中一阵郁闷,他们这帮人早习惯把自己当成一个四百年一出的天纵奇才,仿佛什么事情自己心中都有数,以前还好,现在经常把自己郁闷的一塌糊涂,可这个话不能说出来啊,刘协只好硬着头皮笑道:“还是荀先生了解我啊,哈哈!”众臣见刘协大笑出声,心中一阵轻松,尤其张昭更是暗暗长舒一口气,大家跟着刘协一阵哈哈大笑。等大臣散去,刘协才开始闷头想新的办法,烧砖技术已经教给了一些商社,在刘协了解的一些物品制造中,青瓷、家具和琉璃都是最简单的办法,而且东汉末的时候国内技术已经成型,自己只要把那些师傅找来进行推广就可以了。现在楚地的烧砖技术,在刘协的指点下,已经对脱坯、摔泥、造窑和烧制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尤其使用煤石大量烧制,一个是火候高,烧出来的砖质地坚硬,二个窑子大成本就相对低。对于青瓷的烧制工艺,刘协不是很了解,只简单将自己所看过的一些后来白瓷和宋代所用的阶梯窑技术写了下来。家具这个东西,其实他早就想改,每次都是跪来跪去,自己虽然坐的情况多,可是坐的垫子很矮,让自己很不舒服,索性玩个大的,按后来的家具模式设计了四十种木制家具模样,顺便写下自己对这些家具使用的一些想法,希望能够多提倡使用这些家具,虽然这个时候还不能废祖礼,不过先提倡下也没有大的问题。琉璃这个玩意,东汉的工匠是能做了,不过想做到罗马那个水平估计没有指望了,刘协自己也不懂,只知道襄阳也有工匠能做,吴郡那里也有工匠可以做,就把望远镜所需要的两个凸透镜做了出来,又画了整个望远镜需要铜壳也画了一个,命名为鹰眼。估计做出来的也是带色彩的,就和墨镜一样,得了,只要不是黑色就行啦!刘协自己安慰自己,他从小好文科,对理科和工科都不太感兴趣,这些工艺之类还真不大清楚,设计家具的时候倒挺用心,一个比一个画的精美。第二天找来白翳,让他这个工部尚书负责这些具体事务,白翳道:“青瓷这个事情我还真知道点,不过烧起来不容易,如果按殿下这个工艺流程修改后,烧出来的成品就多了。”刘协听他这么说,心中宽慰良多。白翳又道:“臣觉得其他世族大户都有自己的产业,其实殿下也可以有些产业,不过不要和老百姓的民生大计有关系,就集中在些工艺精品上,比如这个青瓷和琉璃,其实都是成本低,卖价高的东西。”刘协嘿嘿一笑,道:“你这个说法有意思,可以考虑,不过这个东西得有人管,楚王府都一帮能参谋政事军机的人,没有几个会做买卖的!”白翳道:“殿下想找还挺容易,原来内治台可专门为楚王府管理财政就可以了,虽然大家都说天下的钱财都是殿下的,不过这个话只能是说说,以殿下的性格,断然和先帝不一样。”刘协道:“你说的对,天下的钱财怎么可能是我的,现在楚王府的支出都靠的是荆州府的财税,以后索性分开,楚王府也有自己的土地和产业,楚王府每年的支出除了荆州府支过来的作为补充,主要靠自己的钱财。”被白翳一提醒,刘协真的打算效仿英国皇室,算是给自己的后人留个后路吧,迟早有一天自己这一脉还是要被商人们踢出皇帝宝座的,就算跌不下皇帝宝座,权利大缩水,财务上也完全被政府控制。随即又喊来张昭安排这个事情,正式设立内经署,第一任内经署尚书令由暂时闲置在家的杨彪担任,说白了就是个老管家,选他这么精明的人也最合适。张昭本来挺反对,总觉得这个事情和灵帝卖官很像,不过细细掂量刘协划出关系民生的行业楚王府不得进入,主要集中在工艺品上,说白了就是大富大贵人家和自己这些世族大户人家才能买得东西,加上昨日被刘协冷喝一次,真正感觉到了伴君如伴虎的滋味,也不敢再直谏了,随即回去小心翼翼安排。杨彪听到了,心中大喜,暗道楚王还是把他当自己人看到,这个内经署的尚书令看起来没有什么权势,可这个位置不是那种真正的亲信能担当吗?杨修也觉得这个位置看起来没有什么权利,其实最容易讨巧,只要做的好,对杨家的好处实在不小。杨彪现在年纪已经快六十岁了,精力虽然有些不济,但论办事老练,荀彧等人都未必比得上。他立刻前往吴郡和会暨郡的上虞等地,选了些最好的琉璃匠和瓷匠,在襄阳本地寻了些最好的木匠,又选了些善于山水工笔画的画匠,找了几个商人成立楚天商社,正式打着楚王刘协的旗号做生意,杨彪哪里懂生意经,具体的事务都是杨修带着管,杨修在水镜学府学了点商课,加上人精灵,楚天商社做的倒也红火。民间的工艺革新由白翳负责,新国商的招募由张昭负责,除了这些,刘协又对国商理念提出了些想法,将一些大的国商买卖经验编撰成书,供学士们参考。这些事情对整个商税收入都没有什么影响,只有刘协的楚王府得了不少好处,刘协自己也郁闷,整个荆州财务并没有大的改善。不过拿到张昭的财税统计后,刘协心中还是宽慰许多,去年总农赋税是八千六百万石粮食,而商税收的是治略府推行的楚钱(一万五千楚钱折合黄金一斤,和东汉末的五铢钱基本相等),计八十二亿五千万钱,折合黄金也就五十三万六千斤黄金。国商交的都是直接的黄金白银,总量折合下来大概是三十万斤黄金左右。如果把农税折合成黄金,农税还是自己楚地财税的大头,几乎占了一半,难怪张昭强烈反对。看来自己错怪张昭了,是自己错以为今年商税的比例和去年一样高,实际上楚地这些年主要都是都是为了军备而发展,很多工艺并没有推广到民用中去,尤其打铁、烧砖、牧马等。前两年南北贸易的时候,南方商人赚了个满钵,自己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看的税赋比例中,商税占了六成还多。现在北方市场一关,商人们大多数经营的麻绢、茶叶、陶器就并没有很大的销售,而奶酪、葡萄酒和蒸馏白酒还没有普及市场,只有布市因为刘协的强制推广,销售情况非常好,为凉州种植棉花的百姓带来了大量实惠。北方要平定,海外市场要开拓啊!想要自己的老百姓轻松,就必须要靠海外那些市场送钱过来,无论是靠掠夺还是贸易,刘协心中暗暗掂量。不过也有让刘协心中欢喜的事情,杨修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查清楚北方刘备今年的粮税总计六千一百万石粮食。杨修笑道:“南北停止贸易后,北方粮食价格涨的特别快,如今已经升到六百钱一石了,而南方稻米的价格目前稳定在两百钱一石,麦在三百钱一石。”刘协心中一惊,道:“六百钱一石了吗?那有没有南方商人偷运粮食过去私卖?”杨修道:“前一段时间很多,最后各地驻防兵出动抓了三百多商人,其中私卖粮草严重的几个人都已经按律法将所有财产充公了,现在只是偶尔还能抓到几个,大部分人都不敢了!”刘协笑道:“有两倍的利润啊,这些私商,真是胆大包天啊,国商和民商有人私卖粮草给北方吗?”杨修道:“南阳和寿春民商中也有几个,抓到后都《国商策》剥夺了民商资格,财产也大半充公!”刘协微微一笑,坐台案前,笑道:“这样最好!北方产粮食的大多是朝廷的屯田和大户,百姓其实没有多少粮食,粮食价格又这么贵,刘备现在真的很头痛吧,他国库中的存粮本来就少,再拨粮给百姓,他现在可够难受的!”杨修道:“刘备听说南方米价便宜,特地让人偷偷在淮安购买,结果被陶谦发现了,关闭了淮安粮市,还把所有刘备派的商人都抓了起来送到文聘将军那里去了!”刘协笑道:“陶老还挺识趣,哈哈!”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今年商税为什么低了,粮食价格低了,百姓手中无钱买东西啊!张昭难道没有注意平稳粮价,以前粮价都是军粮台在负责平稳,现在归张昭管怎么就跌的这么厉害!”杨修道:“其实张治略公已经花了很多钱收购粮食了,现在南方粮食产量越来越大,以前可以向北方卖,现在卖不过去了,粮食都积压在粮仓,各地粮仓都是满的,没有办法再进行收购了。”刘协叹口气,道:“这种事情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张昭来见我!”杨修心中暗叹,子布啊,你这次又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