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各退一步

“媚娘，你不能如此，贤儿是大唐的太子，也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李治不顾身边还有贺兰敏之站着，抓住武则天的手哀求了起来。今日他原本想让宦官吴生将李贤唤来，他要亲自问询一番，并将自己的底透露给李贤，但吴生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传李李贤，并令其他宫人也不要去，这让李治恼怒异常，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但他没想到武则天过来后，竟然告诉他这个消息。作为皇帝的李治当然知道，李贤私藏如此多的武器甲具要负上任何罪名。大唐对武器甲具这些军事上的用物管理还是挺严格了，特别是京畿之地。为了防止京师发生叛乱，像皂甲这一类属军队正式装备的兵器运入京师时，要由卫尉寺长官卫尉卿先“籍其名数”，就是先点清楚，再交由下辖之武库署保管，不能私自藏匿；遇“大祭祀、大朝会、大驾巡幸”时，再由武器署依所需数量向武库署领用，事毕须送还武库署保管，即使尊贵如太子，也不能私自截留武器甲具。武则天说李贤想谋反，要是一切情况真如贺兰敏之所说这样，李治都找不出理由来反驳，他也知道自己这位皇后的手段，情急之下他只能哀求武则天，希望当母亲的能宽恕儿子。“陛下，你听臣妾说……”武则天搀起欲起身的李治，降低了声调但更坚定地说道：“陛下，臣妾说了。为人子心怀谋逆，天地所不容，臣妾定要大义灭亲，治贤儿重罪，以儆效尤，不然定会效仿之人，贤儿定也不知悔改。如何可赦？”“媚娘!”李治在盯着武则天看了一会后，神色突然变得很冷，“你想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吗？你真的要再做出这等……”话说了一半。瞄见贺兰敏之在一边，又停了下来。武则天知道李治要说什么，心猛地一沉。马上对身后的贺兰敏之喝令，“敏之，你先退下!”“是!”贺兰敏之作礼准备退出，刚刚李治所说的话让他心里猛跳，他知道这或许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但太可惜，他没机会听了。就在贺兰敏之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武则天的声音再传来，“敏之，你去东宫。亲自坐镇那儿，不让任何人进出，不得有任何乱事出来……武则天最后的吩咐让贺兰敏之理解成了她是向李治的示威和摊牌，他不知道李治在听到武则天这样吩咐时候是怎么样副神情，但可以想象的出来。李治一定是愤怒加无奈的。如今的李治完全在武则天的掌控之下，甚至可以说连自由都没有，没办法见到想见的大臣，甚至连儿子都没机会见到，更不要说去处事了，虽然说他现在还是名义上的皇帝。诸臣都是唯他为尊。但很多人不得不承认，李治至多只是个象征了，一切全是武则天在拿主意，他差不多也是武则天用来威服诸臣的近似“傀儡”的人物，大唐的权力完全掌握在武则天手里，连宫中禁卫都大半被她控制了，即使李治下下达什么命令，只要不合武则天的意，也出不了大明宫。可以说现在武则天完全控制了李治，成了其执掌权力的“工具”。不过现在武则天还需要李治，要是没有李治，她很可能没能如现在这般完全掌控大局，反对她的大臣会很多，甚至会公开站出来反对。现在武则天是奉李治的令代为处理国事，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尊李治号令为由公开执掌朝政，要是李治不在了，太子继位，她这层合法的外衣就撕去了，要想继续揽政，就要冒着被群臣反对，甚至天地所不容的风险，难度大上很多。要知道现在的太子李贤是坚决反对武则天干涉朝政的，甚至因此母子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没有了李治，武则天行事会困难许多，她现在需要李治，需要一个完全被她控制的皇帝，至少在完全掌握大权前，她不希望李治驾崩。因此大多时候，武则天在李治面前表现的都是挺“温柔乖顺”的，要是李治提了要求，她基本不会拂他的意。但今日这情况完全不同了，对李贤的处理或许可以理解为这是武则天攫取更高权力非常关键的一步，清除李贤势力非常好的机会到来，她不会退缩也不会放弃，必定会牢牢抓住，即使是与李治翻脸也在所不惜。兴许他走后，李治和武则天在那里翻脸了，为如何处置儿子的事翻脸。贺兰敏之倒是期望李治和武则天彻底翻脸，因为这样的话武则天肯定会采取更多的手段，而他这个深得武则天信任和重用的人将进一步在历史的舞台上露面并有精彩的表演，这也是他进一步获取权力，培养自己势力，在朝中增加影响的好机会。要是经此一事，李治驾崩了，而李贤也被废了太子，那他就成了得水的鱼，满地都是留给他的机会，甚至直接控制武则天也不一定。贺兰敏之希望李治早点驾崩，比原来历史上早死很多年那是最好，并且未完全控制局面的武则天与李显、李旦等先后被立为太子的皇子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他来当那个得利的渔夫。如今贺兰敏之已经在朝中身居高位，离最高权力只几步之遥，不可能没有更多的想法的!事在人为么，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心思重重的贺兰敏之出了金銮殿，没在大明宫内停留，直接去了太极宫内的太子东宫。大明宫和太极宫的宫城与各部官衙所在的皇城已经被羽林军的将士完全隔开，没有人能进到大明宫内宫及东宫里面，无论是何人都被挡驾的，但没有任何原因的告示，这让那些想到东宫去的官员惊讶异常，一些嗅觉灵敏的人已经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甚至有人猜到了有大批羽林军将士出现在宫城与皇城间是为了什么。而贺兰敏之是肯定知道其中的内幕的人，有人就向他来打探情况了。贺兰敏之在亲自布置了羽林军的最新安排后，回到兵部衙门，李治和武则天没最后商量好之前，他不能有进一步的行动，他现在也不想去见狂怒的李贤，一切待李治和武则天商量出最终的处理结果再说吧，他坐镇兵部，指挥调度起来方便，还可处理一下兵部的事务。裴行俭率领大军出征平叛，十数万大军的后勤保障工作是重中之重，不能有丝毫马虎，一些要紧的事贺兰敏之当然要尽快处理!兵部侍郎岑长倩将贺兰敏之未过目的那些军报全呈上来，还好不多，贺兰敏之很快就处理完了。岑长倩在接过这些处理过的军报后，再把一些贺兰敏之交代过的事细细禀报了一番，在将所有事都报告完毕后，他并未去做事，在贺兰敏之边上磨蹭了一会后，犹犹豫豫地问道：“武尚书，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有大批的羽林军出现在太极宫？”他是知道，这个问题贺兰敏之肯定清楚，只是直接问询好像有点不太适合，不过因为事关重大，他在犹豫后还是问出了口。贺兰敏之笑了笑，“并没什么大事，太极宫这边出了点小事，具体什么事到时天皇陛下和天后娘娘会宣布，岑侍郎自去做事即可，过两天定会明白!”“是，下官明白了!”岑长倩也不敢再问什么，拿着一袋公文自去做事了，但他心里的担心更重了，以致处起事来都有点心不在焉!不一会儿，狄仁杰也过来找贺兰敏之了。“武尚书，下官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向你禀报!”狄仁杰使着眼色，对贺兰敏之作礼致意、“那我们进内说话吧!”贺兰敏之笑着将狄仁杰让进内室，兵部唯一一个没开窗户，用来商议机密事的小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常住老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东宫外面出现了这么多羽林军，是不是太子出事了……”看着有点紧张的狄仁杰，贺兰敏之想了一下后点点头，用非常轻的声音说道：“太子犯了大事，现在陛下和娘娘正在商量如何处理之事，想必过不多的时候就会有最终的结果出来，或者令一些特别之人进宫商量，怀英兄，具体什么事我不便多说，但你记住是这样的事就行，这是关系到太子废立的大事，你千万不能对另外的人说出去!”狄仁杰听了心里一凛，事情比他想象的还严重，当下不敢再问，忙点头答应：“我明白了!”贺兰敏之也没再说什么，就让狄仁杰走了。差不多就在狄仁杰走后，武则天使人来传贺兰敏之了，贺兰敏之不敢耽搁，交待了程务挺事后马上就跟着来传的宦官过去了。回到仙居殿的武则天一脸的寒意，看情况她与李治间并没取得共识，或者李治没答应她重处李贤的要求，两人谈崩了才会让武则天恼怒异常。贺兰敏之作了礼后，没敢问询，站在一边，等候武则天自己说。而武则天也在屏退身边人后，马上就将事儿告诉他了：“敏之，陛下不同意重处太子……”对此贺兰敏之并没什么意外，听后马上轻声问询：“姨母，那陛下要如何处置此事？”“明日朝会时，朝议此事，并让诸臣商量决定如何处置!”“那姨母同意了？”武则天重重叹了口气，“还能如何，陛下一意如此，姨母只能同意!”原来是李治和武则天各退了一步!(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