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初见岳飞岳飞进入宫门前后,赵桓也准备停当,复杂的宫廷礼仪搅的他头昏脑涨,他尽自打熬的好身体,却仍然经不住那一桩桩一件件古老仪式的折磨。怪不得以古人的身体素质,每遇丧葬婚嫁大事,非得累病几个当事人不可。赵鼎原要退下回枢院办事,却被赵桓留住,岳飞是方面大员,赵鼎身为枢相,随同一起见见有益无害。待岳飞奉命来到,赵桓便命即刻传见。对这个盖世名将,民族英雄,赵桓是发自内心的崇拜和尊敬。任何一个接受过正统教育的现代人,亦都无法规避岳飞在整个民族史上的地位。自然,身为一个成年人,特别是他现在的身份,又使得他在与岳飞相处时,需得正视到对方的不足之处与缺点,而不是将他神话。因为如此,赵桓其实是下意识的拖延与岳飞见面的时机。而到得靖康六年,岳飞已经是方面大员,三个军的总管,其麾下将士还负责着直接进军中原克复东京的重任,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一年又多半不会再有战事,再无谓的拖延下去,便得岳飞这样的重臣连皇帝的面也没有见过,这也太不成话。考虑到这一点的赵桓,终于下诏召见,始有这次岳飞的长安之行。没有让赵桓等候太久,就在枢院的岳飞很快赶到,内侍先导,岳飞赞名而拜。因为不是戎装在行伍之中,还是以大礼参拜,而端坐受礼地赵桓,看着阶下那传说中的名将,心里感慨万千,竟是连自己也不知道是何感想。他到没有下令免礼。在这个时代赵桓就是岳飞精忠报国那个“国”字的代表,让岳飞有些许失礼或是不敬,都是对岳飞本人的侮辱。“岳卿请起!”赵桓待岳飞礼毕。爽朗一笑,竟是不自禁用了一个请字。岳飞也不在意,站起身来,虽然不能完全平视皇帝,却也将坐着的赵桓看了个满眼。皇帝此时已经换过了礼服,头上没有戴告天祭祀时使用时的冠冕。却也没有着幞头,而是戴着一个精巧地七梁冠。将头发束的一丝不苟,身着穿着月白色的圆领长袍,足踩乌皮履,一身装饰,又显雍容华贵。却又干脆利落。而更让岳飞注意地,却又是皇帝的精神气质。身体颀长健壮,并不如普通的贵人那么文弱,反而有一股蓬勃生气,而以岳飞一个武将的眼光来看。赵桓的腿形显然是经常骑马,而肩头胸口显的协调有力。也是经常修习武艺所致,更让他惊奇地却是赵桓虎口及手指上的老茧,那非得是每日弓箭不缀地武将,每日射箭不停,才能在手上磨出那么深厚的形迹。他不过是略瞄片刻,便立刻收回目光,赵桓却也没有发觉,他的视角和想法却与岳飞不同,又不需要回避对方眼光,竟是一边看岳飞长相模样,一边暗自与自己所看的画像与塑像比较,却是觉得画像虽有美化细节的地方,其实岳飞真人地英雄气度,一举手一投足那般的自信与超卓气质,又岂是画像所能表现?一面想的肚里暗笑,一面却又向岳飞介绍了赵鼎,这两人也是初见,两人不便在皇帝面前见礼,便只是点头一笑便罢。赵桓却又向着岳飞笑道:“卿子岳云何在?”岳飞忙躬身道:“就在殿外候传。”“快教他进来。”长安宫室不比东京,规模格局都并不很大,岳云虽然在殿外等候,其实进而面对答早就听的真切。一听皇帝叫他进内,便自己先整事衣饰,等前来传唤的宦官一到,便大步入殿,到得赵桓座椅数步远,叩首行礼如仪。赵桓对岳支却没有对其余那么小心谨慎,笑吟吟看得岳云叩首已毕,竟是起身将他扶起。他自己身量不矮,岳云却是比他还高出一头,若按现代人的计量衡来算,足有一米八五左右,加上身形壮硕,肌肉盘结,多年军伍生涯锻炼出来的军汉气质,百战悍将地杀伐之气,虽然年纪不过十六出头,却有一股同龄人远不能及的威严果决沉毅肃然之气。这副样子自己是岳飞辛苦教育而成,赵桓在这时代见多了人少年老成,也并不奇怪。只是和映象中那个鲁莽又悍勇的岳云比较起来,心中略有遗憾便是了。将岳云扶起之后,赵桓退回自己座位坐定,向着岳飞笑道:“十六岁就是统制,武艺将略那是没有话说,看模样气度,也不在成名大将之下,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赵桓甚喜岳云,从不掩饰,岳飞也早就知道,甚至有时候怀疑自己很受重用,是不是皇帝爱屋及乌的原故。他自然不会知道,赵桓不过是拿岳云掩人耳目,毕竟他身边不少青亲贵,而岳云十二岁从军战功累累,受到皇帝特别的瞩目,便不足为奇怪了。听得皇帝如此夸赞,岳飞心中欢喜,自己谢过皇帝夸赞,又命岳云再次叩谢。赵桓含笑命岳云起身,又问及路上行走情形,呼得襄阳至川行船快捷,而陆路难行,而汉中至关中道咱更是险隘,有少难行处时,赵桓却是笑道:“天幸金国内乱,今年可能不会再有大战,咱们就算是行有余力,究竟也没有到破敌的时候。敌人只伤皮毛,未损筋骨,急不可图也。自夏初开始,国家开始裁抑官衙行署,免冗官冗员,军队整编去岁也已经完成,赵开算过,今年若不兴军,入冬就可有五百万贯的节余。到时候,朕必赦令政事堂督促各地官府,征发民夫,由汉中入川及京西荆湖修起,将道路桥梁好生整修一番。而关中各地,亦要让工部及转运派人,核查秦汉大唐时水利工程,改始逐年恢复。至于封山育林,河工大堤防洪等务,今年也可以着手进行。到得明年,朝廷可使用的银钱更多,就是兴军打仗,也不必停止诸工,十年之后,且再看天下情形!”赵桓这两年来的精力,到有一多半用在军队改制和政务改革上。局势是明显的,长安和潼关、太原数战后,金人再吃不上宋朝,不必再担心会被撵的鸡飞狗跳了。而到了这个时代,先改革军队编制,将原本大而无当的禁军缩编,用心腹大将统领,改革军队内部制度,行军衔制,改良装备。如此一来,军队一则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二来战斗力加强,进退如意。而军队牢牢在手,等财政进一步缓过来时,赵桓便又将心思用在政改之上。手中有军队,再上是独一无二的封建帝王,行事起来自然要比后世更加方便。而赵桓比前代宋帝更加便宜行事的,就是此时适逢靖康二年后的大变,原有的皇室被全数抓到北国为奴,朝廷大员党派纷争,被一古恼儿全数扫灭,存留下来的官员除了少数主和派的软骨头外,倒有多半是正人君子,特别是朝廷中枢,李纲、赵鼎、张浚、虞允文等人,都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干练忠忱之士,而麾下武将也都是史书上有名的能战而忠诚的大将,这就使得赵桓在改革时极少阻力,而事事顺手。而将军制和政治改革后,则再以力量来改革内部,荡涤积弊改善民生,则宋朝的国力越来越强,军队战斗力愈发提升,北方强敌的侵犯,势必可以彻底解决。赵桓心念如此,是以最近这段时间,关注力唯有控制军队和改革制度这两样而已。此时当着岳飞这样的大将面前,提起此事,一则是心中得意,二来却也是想听听岳飞的看法。他说完之后,微笑着看向岳飞,等候对方的回答。岳飞哪里能明白赵桓用心,此时气氛轻松,十几个小黄门和宫女执事正准备桌椅碗筷,环佩叮当杯盘轻响,正午时节饥肠辘辘之时,菜香已经隐然可闻,而皇帝神情和悦,语笑欢然,随便闲话家常时提及将来打算,也属正常。他心中全无警惕,只是顺着赵桓话头接道:“臣一路西来,已经见到沿途有不少官府督促百姓上工修路,政府给钱粮,百姓秋收后已经农闲无事,修路造桥的同时还能多些生计收入,虽不能说是交口相赞,然而也无人口出怨言。至于陛下改官制,臣私下里却听到些怨言,不过人都有私心欲利之想,断不成想到自己也被裁撤,所以士大夫有些抱怨,也属寻常。臣并不放在心上去听,一者是武人不干涉政治,二来也没觉得被裁撤的官员有什么可抱怨处,坐食无事而白拿着官家俸禄,这还成个人么!”“好,很好!”赵桓听到这里,心中大喜。他知道岳飞是小门小户出身,与那些世家大族完全不同,断然不会把同情心放在被裁撤的官员那边,此时当面听得他说,却又是与自己推没的完全相同,赵桓心中欢喜,不觉笑道:“当年神宗皇帝改革,文彦博说,士大夫俱有怨言,神宗说,百姓都说好。文某又说,然而国家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非与百姓黔首。今岳飞所言才是正道,国家诚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然而百姓不富,光是有皇帝和士大夫,天下能富强乎?”各人凛然听教,赵桓心情愉悦,眼见桌案准备齐全,便道:“咱们且都吃饭,朕从早上折腾到现在,也已饿的紧了。”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