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任免既定,则柳宇便于次日率兵出征。这一次仍率叶成林和司马泰同征,又托付柳清代理黑旗银行一切事务,柳宇新任经理,十分卖力,他向柳宇打了保票:“绝不会出任何问题,东方汇理银行的那一套我最熟不过,这一次保证能再贷来一笔款子,以充当我们的发行准备。”柳宇唯一牵挂的却是江凝雪,她给柳宇亲手织了件新衣,又象老妈子那样叮嘱了好多琐事,惟恐柳宇有个意外。不过一路行来,倒是毫无意外,黑旗军各营皆有出兵,会集于高平一带,统归刘永福亲领。但这一次作战的总指挥,既非刘永福,亦非黄佐炎,则是广西防军统领黄桂兰。这支广西防军,算是西省唯一有战斗力的部队。在历史上,广西绿营兵额二万四千,实有一万四千人,是出名的遇敌即溃,不堪一击。天国起事时,曾调贵州威宁兵援桂,曾遇太平军七人冒死反击,千余威宁兵竟是不敢接战,丢弃炮位大溃而去,但就是如此不堪的威宁兵,仍然被认为战斗力远高于广西土勇。因此只能将广西绿营兵额裁去万余,只保留了一万二千兵额,而广西清军的主力则变为这支招募而来的广西防军。这支由勇营而来的队伍,自天**兴之时就长年厮杀血战,以后常年与镇南关外与入越的农民军余部交战,多时曾达左右两路二十路,现在仍然保留着左右两路十二营,长驻越南各地。为此刘永福便率领着诸营官先去谅山拜会这位黄桂兰统领,他在路上吩咐:“我等要清楚自己的份量,要知道自己只是山野之人,比不得中国的大人物,这位黄统领是淮军宿将,务必可要敬重。”一路行了数日方至琼山。却看城外好大一座军营,刘永福又指点着:“这是黄统领的中军,驻有三营精兵。”远远看去,这营寨扎得甚稳,这黄桂兰是肥东人,不但跟着李鸿章、刘铭传的淮军和太平军、捻军大战过几回。还跟着常胜军的洋人学了不少西洋用兵的策略,因此这营盘扎得特别稳,还修筑了数座多面堡。至于里面来往地清军。也不同于柳宇见过地越兵。穿着缨帽、号衣。小心地盘查着来往地行人。虽然都是老兵油子。倒也有些战力。待近了些。才看清他们地号衣半新不旧。身上挂着各式各样地兵器。有地人拿着鸟枪。有地人拿着前膛地滑膛枪、线膛枪。还有一些人装备了好几样后门枪。有地是士乃德。有地是雷明顿。有地是单发地毛瑟。但数量都不多。而最最显眼地是则是几杆全新地毛瑟枪。拿着这种新毛瑟地人都是些身材极高大地士兵。吴凤典见多识广:“这是九子枪。最新地连珠步枪。整个两路防军也只得数十杆。”柳宇识得这种步枪。大名鼎鼎地九子毛瑟是也。这是毛瑟步枪1870地最新改型。加了一个八发子弹地弹仓。这种步枪太有名了。护国战争期间就认为是一种老朽不堪地步枪。但是一直使用到建国前。红军从发家到发征结束就无数次遇到过这种步枪。在贵州他们缴了好几千杆九子毛瑟。只能专门派人全部烧个干净。以后遇到马家军还缴获九子毛瑟和十三太保(温彻斯特1873)。也派人全部烧光。不过现在这却是最新式地连发步枪。让刘永福他们暗暗流了些口水:“据说这种枪。比雷明顿还要好些。”正说着,两个清兵已经提着步枪过来盘问了:“什么人?”刘永福那是十分客气地走在前面,亲自招呼:“在下越南刘永福,求见黄桂兰统领指点军机。”别看他和黄佐炎都是北圻一等一的强人,在大清国的将领面前,却是一只再温顺不过的猫,甚至连越南国王。也老老实实以清国二等郡王自许。写给广西巡抚的文书,那更是以下属自居。那两个清兵也不客气。手就掏出来了:“门包!”刘永福早已准备好了:“还请知会一声黄桂兰统领。”“你们等着。”柳宇现在可以近距离地观察这支被认为广西最强的清军,结果他的结论是,和他们的号衣差不多,四个字:“半新不旧”。经过战争地洗礼,他们比起绿营有很大的进步,他们装备了一些新式的武器,军容军风也有所进步,能守营垒,能开炮轰击,偶尔还能打下野战。但是骨子里,这仍然不是一支近代军队,他们只是一些招募而来的雇佣兵,他们有最新式的九响毛瑟,也有最古老的鸟枪、抬枪、劈山炮,他们的士气不算太差,也不能说是太好。这符合柳宇的印象,这便是一支标准的勇营。他觉得以战斗力和装备而言,自己地细柳营和乌鸦营要胜过当面这支清军。但是他也很清楚,广西防军算是勇营练军中较弱的一支,这个时候的淮军基本已经完成了后膛化,而各地勇营练军也不乏能打上几仗的部队。更重要的是,清廷采办军械要自己来得轻松如意,自己能购买一杆后膛枪的钱,清廷可以在香港轻松地买到三杆后膛枪了,中法战争开始后,清廷曾先后拔发给防军后膛枪七千余杆,精利火炮若干。因此他走进中军账的时候,并不十分张扬,只是他想不张扬是不可能的。坐在账中最中心的是一员四十多岁地武将,虽然有酒色之气,倒也算精明干练,旁边是两个六十余岁地老人,没有多少锐气,两侧站着一群亲兵,一看到刘永福率人进来,他们一齐站了起来:“欢迎渊亭兄。”中心这位武将便是黄桂兰,他和两广总督张树声是多年知交,关系特别亲近,因此才得以统领这十二营防军:“这一次奉了张部堂的意思,剿办陆之平股匪,所以特调黑旗军前来一同会剿。”他一口就点出他和张树声地关系,淮军将领多半是合肥人,张树声是肥西人,而黄桂兰是肥东人,虽然不同县,却有着亲戚关系:“这一回可要仰仗渊亭了。”说着他一指左侧的那个老人,这人穿着是文官服:“这位是右路防军统领赵沃,你们相交多年,到时候由他调度贵营。”赵沃这人和黄桂兰一样,现在也是广西省红得发紫的人物,去年广西提督冯子材参他杀降冒功,结果因为他与刘坤一、张树声亲近,硬是安然无事。只不过他与黄桂兰之间却不怎么亲近,黄桂兰出自淮军,他是出自左宗棠楚军,湘淮之间总有些距离之间,不过他现在也客气地说了一句:“渊亭,这一回咱们又可以搭个伙了。”对于赵沃,刘永福心底是看不起的,这人是文人,不会统兵,现在以道员充任一路防军统领,也不知道祖坟冒了哪门子青烟,不过他也知道轻重:“请赵统领尽管下令,黑旗军一定全力配合。”他看不起赵沃,事实上赵沃也看不起刘永福这个流寇,只是嘴上还留了些情面:“甚好!甚好!你我协力,陆之平股匪指日可平。”只是他往刘永福背后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柳宇:“这位营官是哪位啊?怎么以前没见过啊,倒是少年英雄。”柳宇向前半步,一躬身:“在下细柳营柳宇。”他年纪轻,没留辫子,着汉装,在人群中最是显眼不过,那是黄桂兰也看了他一眼:“怎么着南国服冠,莫不成是越南人士?”柳宇刚想答话,黄桂兰右侧的那个文官就开口说话了:“统领,这倒未必,据下官所知,我大清定鼎之时,遂有前朝之人避入越南,越国称为明乡人,想必这位柳营官前辈亦是其一。”他倒是给柳宇找了个台阶下,只是他说话间自视甚高,比黄桂兰和赵沃都要好为人师:“这位柳营官,现在大清圣太后在位,政通人和,正是中兴之时,何不剃发易装,回归故国,此亦是一桩美事。”柳宇看了这人一眼,只见得他六十多岁,也是个道员,却不知道是何来历,当即询问道:“请问大人大名?”这老人颇为自傲:“在下徐延旭,表字晓山,山东临清人氏。”旁边赵沃多提了一句:“徐道最通越南情形,曾屡入越境勘察交通关隘,著有《越南世系沿革》等书。”柳宇心中暗叹:“今天运气真背,原本以为只看到一个败军之将,却没想到居然一口气就见了三个。”:今天看了医生,说是反流性食道炎,胃还是痛得不行,码不出字来,只能更新这么半章,明天看看病情会不会好转,能不能多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