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连继爆破!”伴随这一声命令,瀚海营立即改变攻击方式,他们的迫击炮不再追求压制敌军炮兵,而是转而前面那个碉堡的火力,雷明顿步枪和斯宾塞步枪都对准了碉堡上的四五十名安南伪军,即使无法造成伤亡,也让他们不能露头。两名最老练的爆破手已经抱着炸药包一路跃进,在他们身后还有第二波爆破手随时准备开始行动,这两名爆破手手上抱的并不是细柳营常用的小炸药包,而是整整十五公斤的大炸药包,因此他除了炸药包之外,什么武器都没有带。而整个黑旗军的炮队,包括细柳步兵团的迫击炮全面进行压制射击,他们甚至放弃对法军的炮兵全面压制,力求第一时间达成突破。法军的炮兵开始全面复活,比塞尔上尉的脸色好看得多,如果不是那些奇怪的火炮发射弹道弯曲的炮弹,已方的火炮能轻松地压制黑旗军的火炮。毕竟他们装备的是法军海军的主力火炮,可以轻松地压制黑旗军的铸铁滑膛火炮,他只是询问道:“我们的碉堡会不会有问题?”“绝对没有问题!”炮兵中尉问他保证:“他们没有大口径的火炮,即使拉到我们碉堡的面前直接命中十发,我们工事仍然能保存完好!”比塞尔上尉信心更足了:“即使有十万黑旗军,我们利用工事仍然能守住!”似乎是响应他的号召,最前沿的一个大碉堡处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巨,在爆炸之后,整个碉堡所在的位置都被浓烈的烟尘所笼罩,爆炸引发的砖木朝着四面八方飞来,比塞尔上尉感觉到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天啊……”他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样的大爆炸他见到过,但问题在于--他从来没有想到遭遇到这样地轰击。“杀!”那是瀚海营地步兵在向前跃进。比塞尔上慰却根本听不到这样地杀声。他无法想象这样地震憾。这样地炮火朝着已方轰击。烟尘渐渐散去。那个原来高达数米地碉堡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特别是爆炸中心。你几乎想不到那里曾是碉堡。瀚海营地步兵已经冲上来了。他们和里面残存地土著步兵展开了战斗。土著步兵在爆破已经被炸伤炸死十余人。剩下地三四十人根本不是瀚海营地对手。刚一接火。就死伤了十余人。很快转身就跑。可是比塞尔上尉还是没有作出反应。他还在回想那一声惊雷地怒啸!这是多大口径地火炮?世界上这些海军军官都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他们见识过许多大口径地火炮。所以就是爆炸地那一瞬间。所有地海军军官都作到了明确地判断。这一声爆炸不可能是一百毫米以下地火炮炮击地结果。可黑旗军到底拥有多大地口径的火炮,比塞尔上尉第一时间想到了一百四十毫米的舰炮,但是他第一时间否决了这一设想。一百四十毫米的舰炮威力很大。可距离这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却有着相当大的距离,那是一百六十毫米的舰炮?也不可能!他很快把怀疑目标落到了一百九十毫米和二百四十毫米的主炮上面,那是法国巡洋舰和铁甲舰才有的配备,应当一炮下去就能打跨一座碉堡。而在他们地对面,黑旗军的军官同样是以诧异的目光看着这一切,黄守忠睁大地眼睛问道:“这是他们的药包?太夸张了,拿两百斤黑药都没有这威力!”而邓世昌邓哨长的先锋一哨也借着这一声爆炸跃进到了一座碉堡的面前,他们一面朝着上面打枪,一面架起样子就朝里面攻击。而黑旗军的军官看着战斗情形。却纷纷埋怨蔡云楠:“他用大药包这么浪费干什么?小炸药包就足够了!”这一波爆炸之后,大家对于租界的碉堡已经有一个比较正确的估计,这种碉堡并不象人们想象中地圆形碉堡,而更象一个砖石砌成的岗楼,又高又大,正是最好的爆破目标。和日本人的炮楼稍有些不同,方形的碉堡都是用青砖砌成,虽然能防备一些小炮的直接轰击,但是真正的巨炮轰击。却是象白纸一样一击即破。要知道解放军在解放战争不断实施爆破,别看是碉堡,便是大型的城墙都爆破了无数,最后他们得到了一个结论,砖木结构的城墙,无论多高多深,都相对易于爆破,倒是土围墙根基极稳,可是说是非常难以爆破成功。而这些碉堡都是仓促用青砖修成地。现在黑旗军就已经开始批评蔡云楠:“多用小药包。实施连继爆破,还要方便些!”现在细柳营装备地炸药包都是使用苦味酸装填。但是有十五公斤装药的大炸药包、八公斤装药地普通炸药包以及四公斤装药的小炸药包,公认四公斤装药的小炸药包最为方便,不但可以实施爆破,还可以串联起来组成大炸药包,又可以当手掷的超大型手榴弹。大炸药包装药多,但是每个营头都携带了几个,用得最普及的还是四公斤的小炸药包,现在军官们已经一致认为了小炸药包的威力足够了。毕竟小炸药包里面装填的是也是苦味酸,抵得上几十公斤的黑火药,但是柳宇却骂了一句:“怕什么,用掉两个大炸药包怕什么!”苦味酸威力固然是大,但是腐朽性大,而且不易长期保存,所以柳宇也很干脆:“宁可多用装药,也不能误了事!”而在前沿,瀚海营也遇到了法军的反击,这一次发动反攻是法军的一个安南土著步兵排,在炮火的掩护之下,他们怒吼着就朝着立足未稳的瀚海营冲过来了,接着丢失碉堡的残部也在法军军官的率领冲回来。他们也算是下了本钱,要知道这些前沿的大碉堡里面都是可以放一个排的兵力。但是限于骨干兵力不足,比塞尔都只放上一个班的安南土著步兵,由一名法军士官指挥这些从交趾支那运来地老兵,然后再放一个班的东京土著步兵,此外还有十来名武装教民,即可以让他们相互监视。又能最大程度地保存骨干部队的力量。但是这一波反击并没有进行多久时间,这几十名越南人就被瀚海营打得死伤连连,甚至连碉堡的皮都碰到,要知道步枪、手榴弹、炸药包轮着来,这些安南土著步兵哪见识得这场面,丢下了二十多具尸体。不过蔡云楠还没站稳脚跟,那边已经从火线上过来人了:“我们邓哨长想向你们营借几个药包!”邓世昌邓哨长是与细柳营最亲近的人之一,和蔡云楠的关系也很好,因此蔡云楠二话没说:“我再借你们两个爆破手!”邓世昌那边正当碉堡下之下与守军展开激战。虽然守军只有一排,而且并不是安设枪眼地碉堡,而是大家依靠在岗楼顶部和下方的黑旗军对射。但黑旗军的梯子也冲不上去。但是两个炸药包一串联一引爆,碉堡就象一块豆腐被刀子切过一样,直接被炸开了一段,邓世昌指挥士兵往上冲:“别顾着拿枪,先把他们收拾掉!”鉴于开始反击失败的教训,法军并没有派兵反击,而是用一顿炮兵火力轰击,给前营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但是很快每一个营头都要借炸药包--即使一个也行。在战场学习是最快的。很快各个营头就学会怎么引爆炸药包,但是不得不承认,法军的工事构筑得有相当高的水平,猛攻了一个下午,最后真正只拿下了四个碉堡阵地,其中瀚海营就有半数。而黑旗军整体的伤亡接近百人,瀚海营就占了半数,但是大伙儿信心都很足,准备明天继续攻击。但是对于黑旗军来说。这个进展并不如意,而且在审讯俘虏当中,他们也获得足够坏地坏消息:“法国人先后增援了三百人,其中真法寇一百员,南圻土著步兵两百人!”刘成良当即叫道:“难怪这么难啃!”黄守忠和吴凤典也是觉得这个有些难打,一个下午就损伤了近百人,虽然说法军死的更多,但是细细一观察,却发现死的其实都是越南伪军。甚至其中连较有战斗力地安南土著步兵都只有一半。很多是天主教的武装教民,等于是费了一下午的时候消灭了一批炮灰。而且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细柳营威力无比的炸药包,已方可能只能至多拿下一个碉堡,但好歹可以说是在租界打进去一个钉子。“现已查明,法内法贼守兵为正规军约九百名,武装教民五六百人,其中正规军中,法国人四百人,安南土著步兵三百名,北圻土著步兵两百名。”这个数字足以让所有人为之三思而后行,黑旗军之所以坚决要攻击河内,关健就在于敌军守兵不足,河内至多只有五百名法军,可没想到实战中打出了上千名之多,刘永福的眼睛很沉觉:“打!还是要打!”他知道到现在这个局面,即使把自己的老底子拼光了,换来攻克河内也值了,他朝着柳宇说道:“柳统带,你手上还有多少药包?”细柳营药包的威力,黑旗军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他们真没想到细柳营居然还藏了如此厉害的一手,柳宇也很干脆:“除了各营携带地炸药包之外,我还带了二十个药包出来,大家匀着用吧!”“没问题!”在历史上,黑旗军也算是玩爆破的老手了,只不过他们使用的是威力弱得多的黑火药,所以只能在伏击战斗上使用爆破,至于攻坚战斗想要爆破这些碉堡,恐怕非得数十数百斤火药不可,可没想细柳营竟有如此强劲的炸药。只不过喜归喜,吴凤典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明天的战斗难打了!”今天打了一下午,攻占四个据点固然是件喜事,可是敌军死伤者中,真正的法国人极少。几乎都是越南人,而经过纸桥战斗,吴凤典很清楚,法军的战斗力不是那些土著步兵可比的。更大地麻烦是砖木结构地碉堡容易爆破,用两个药包可以直接轰爆,而明天深入租界内部。那些法式建筑都是使用花岗岩的,爆破难度太得多。正是鉴于这一点,吴凤典说了一句:“明天还得让瀚海营去打开局面!”河内租界的气氛同样变得低迷起来,一群玩军事民主的法**官现在都重新主张全权交给比塞尔上尉,前提是他必须要守住。一个下午就被攻破了四个据点,死伤了两百人,虽然除了炮兵之外,真正的法国人死伤不少,但是大家也不得不承认。租界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地方。“该死地,他们居然敢用硝化甘油炸药,他们不怕把自己的部队轰成碎片吗?”在最初地震撼之后。他们总算搞清楚了细柳营并不是使用二百毫米以上地钢炮进行轰击,而是使用炸药包进行爆破,这种手法他们也用过。无论是南定还是河内,法国人同样是采取炮兵压制,然后利用炸药爆破和梯子攻占的,但是法国人并没有疯狂到使用硝化甘油炸药地程度,他们很清楚这种炸药的危险性,很有可能一不小心把一整个连队都炸成了碎片。他们使用了一些较为安全的矿山炸药,虽然也有硝化甘油的成份在内。但是没用细柳营玩得这么疯,最多也就是使用十公斤威力较弱地矿山炸药。可是下午的战斗之中,细柳营却是把硝化甘油炸药当饭吃,甚至于普通步兵还拿着硝化甘油的炸药包朝着步兵扔过来。这样地敌人是一群疯子!军官们一齐呼应比塞尔上尉的呼声:“真是一群疯子!如果援军不能赶到的话,我们非常危险!”“收缩防线!”比塞尔上尉作出了痛苦的决定:“还有……法兰西人,把我们诸备的一百公斤炸药也拿出来,我们也有着同样的勇气!”五月二十一日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残酷的,这种残酷甚至从前一天的夜晚就已经开始了。双方不断地组织小部队夜袭。企图打乱对方地攻击步骤,而趁着夜色,双方的炮兵也重新组织了炮兵阵地。天一亮,黑旗军就率先发难,他们不再以一哨为矛头,而是和瀚海营一样,组织六七人甚至十余人的小分队,带着炸药包、手榴弹往里掺透,这样一定程度下减轻了伤亡。但是这并不代表战斗不会血腥。今天的阵地上虽然仍然是越南炮灰为主。但是却增加了不少法国人,双方经常是短兵相接。黑旗军将手榴弹往里扔,接着法军军官会把它扔回来。双方的战斗有时候甚至进入了白兵战,黑旗军固然是打疯了,但是法军也是无路可退,经历了两个小时的战斗,瀚海营才在一个碉堡之上树起了柳叶营。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庆祝,法军炮兵的排炮已经过来了,冲入碉堡的二十余人顿时伤亡近半,而且黑旗军越往前,遇到的抵抗就越激烈。“瀚海营地力量不足啊!还是让我们上吧!”司马泰主动请战:“我们营上去,战斗就容易解决多了!”旁边叶成林也说道:“毕竟是新营头,经验会差点,统领,我们营伤亡真不大!”柳宇却没说话:“让他们啃一啃硬骨头,部队总是打出来的!”这一轮攻势在午后达到了**,法军几乎丢掉了所有的外围据点,他们现在以租界内的几座核心建筑物为核心阵地,甚至把四十毫米的山炮架到了阳台对准攻上来的黑旗军轰击。黑旗军稍稍缓了口气,可是法军却不这么想,他们第一次投入了纯法军的步兵排参加反击,一同参加反冲击的还有大量的越南人,兵力达到一个连之多。刘成营地后营没想到法军竟然敢于这么大胆反击,刚刚避开火炮轰击,法军地刺刀已经杀到了,仓促之下溃了下去。接应他的是吴凤典地左营,吴凤典亲自领兵把阵脚压住了。接着前营地邓哨长又带队从侧翼杀了过去,但是很快又被压回来了。现在法国人也使用与黑旗军同样的办法,只是他使用的十公斤的大炸药包,因此黑旗军虽然只投了两个小炸药包,却造成了好大一片的伤亡。关健时候还得看瀚海营,蔡云楠也是打疯了。高呼道:“消灭他们!”既然法国人敢用一个步兵连规模的兵力打反击,他也亲自点了一个完整地步兵连冒着炮火突击上去,双方很快就是刺刀见红,从步枪、炸药包到刺刀、工兵铲,甚至是徒手肉搏,没有一样不用上。双方就在被炸成废墟的碉堡工事展开激烈战斗,甚至于跟随上来的六零迫击炮都停止了射击,法军被步步往后压着,那边比塞尔上尉已经下达了命令:“炮兵!全速射炮兵中尉眼泪都下来了:“上尉。那是法兰西人啊!”在双方的战线可是有着三分之一的法国士兵,这个中尉劝道:“让法兰西人先撤回来吧!”“命令!开火!”比塞尔上尉看节节败退的法军士兵,只有这么一道命令。“轰!”架在阳台上的四十毫米山炮开始了无差别的炮击。第一炮就打倒了近十个人,接着肉搏中的双方发生这并不是误击,法军炮兵疯了,他们甚至朝自己开炮。暴露地双方步兵在这一轮炮击中损伤掺重,跟随的六零迫击炮立即转移射向,勉强压制了法军炮兵的射击,接着瀚海营发起了一波凌厉地攻势,士气已经跨掉的法军几乎全灭,这个废弃的碉堡终于再次易手。但是蔡云楠都有一种哭的感觉。伤亡太大了,上去突击的这个步兵连上去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其中近半数的伤亡来源于法军那一轮无差别炮击。现在他手上的三个步兵连,已经有两个步兵伤亡超过三分之一,剩下的一个还算完整,但也有不小的伤亡。“营长,我们营实有兵力不到五百人,现在已经伤亡一百五十人,伤亡超过三分之一。是不是向团长请求援助?”蔡云楠却是看了一眼眼前地河内租界:“我是河内营!告诉团长,我不需要兵力支援,但是要求补充手榴弹两百个,小炸药包十个,大炸药包两个,迫击炮弹五十发!”他很清楚,现在战线已经大为缩短了,即使派上生力军,也未必比他们更适应这种战斗:“记住。我们是河内营!”柳宇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这个新部队已经打出来了,只要这种战志还在。即使伤亡再大,补充新兵之后仍是一个极有战斗力的新营头。“我们是河内营!”伴随着这样的口号,瀚海营几乎是打疯了,他们突破了一道又一道防线,无论是真正的法军,或是安南土著步兵,还是东京土著步兵,都无法挡住他们的攻势,至于天主教的教民,那根本不值得一提。柳宇也庆幸自己没把瀚海营撤下来,即使是法军好几次动用连级规模的混编步兵反击,照样被瀚海营打出去了。黑旗军的其它营头表现得也相当优秀,但是和瀚海营相比,他们简直就是一群龙套,他们只能看着蔡云楠的表演。深入租界之内,瀚海营穿墙破洞,上屋顶入下水道,手段无所不及,甚至于架在阳台上地四十毫米山炮也挨了他们一发手榴弹,匆忙转移阵地。法军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所有人都对着比塞尔上尉说道:“阁下!出动预备队!”柳宇和刘永福则显得轻松许多,他们看着战斗不断进展,刘永福做了一个乐观的估计:“明天应当可以拿下河内了!”柳宇不敢这么乐观,但是他觉得法军的力量消耗了很多:“真法寇死伤不少,我军两三日内,当可获全胜!”正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磁石电话的铃声响了,柳宇顺手拿起了电话:“什么?发现法舰载援兵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