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帝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他只是想让一个不怎么严厉的婆婆赶另一个严厉的婆婆,却没想到,又来一个婆婆。尊室说在下面受了半天的气,现在不由大声嚷道:“胡说八道,北圻距顺化数千里之远,如何能突然出现在顺化城下?”现在可是顺化最脆弱的时候,顺化城内除了御林军等少数部队之外,几乎所有的部队都调往顺化一带,哪料想居然有敌军出现在城下,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第一责任就必须由他尊室说来承担。要知道但凡兵事,都是由尊室说这个辅政独裁,尊室说也必须承担军事失败的责任,现在他就要推卸自己应负的责任。毕竟在顺安堡垒的失败,他可以用自己已经尽了人事,失败纯属天意来形容,满朝文武也很清楚,面对法军如群山一般的铁甲舰队,已方没有任何办法。但是北圻盗匪就不同了,他和越军一样都是东方人,都是吃大米饭长大的,尊室说纵容他们一路杀到顺化城下,那可是死罪啊。报信的使者急了:“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啊!”说着,他拼命地跪在地上:“陛下,请速作决断啊。”正说着,外面已经又有一个戴着斗笠的侍卫在蒙蒙细雨中冲了进来:“盗匪已经击败城外诸奇,正在准备攻城之中。”到了这个关健时候,协和帝甩开了尊室说,直接插手军事:“怎么回事?是什么敌军?”“是细柳贼,是细柳贼!”那个侍卫倒是看清楚了那面细柳旗:“是黑旗军中的细柳贼!”“刘永福?”协和帝身子都软了。他质问:“不是法国人?不是他们支持地黄旗军?”“绝对是细柳贼。臣下看得一清二楚。那面旗帜是两片柳叶。加上细柳营三个汉字。”那个侍卫是有品级地。故此熟悉文字:“绝对是细柳贼。”尊室说也十分诧异:“细柳贼不是在山西城吗?怎么到了我们顺化城下?”山西远在北圻。距离越南中部地顺化有数千里地距离。其间也不知道要穿越多少关隘。多少城镇。但是一直到这支部队冲到顺化城下。才让已方。这可以说是极难堪地一件事。但更重要地是。现在越南人面临着两难地选择。协和帝抱着最后地希望说道:“他们有多少人?”那个侍卫跪在地上。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说道:“光前锋即不下两千之多。携带火炮十余门。尽皆快枪。个个勇猛无比。我兵绝非对手。”协和帝只觉得一个晴天响雷就下来了,只是他强自安慰道:“无事!法军已克顺安汛,我们可以从容些……只是下面的官员可不敢这么从容,现在是剧变之时。一日之间尚且发生数次剧变,何况这两强相争,自己得为将来谋算啊。正在他们想着争权夺利的时候,只听得心头一声惊天剧响,五脏剧烈地震动着,也不知道细柳营用多大的火炮攻城,就连这宫殿都被震动了一番。“好强啊!”这一炮让尊室说所有的骄傲都消失了,他变得胆小怕事起来:“我们应当撤出顺化。”“此事万万不可,顺化是国朝基业所系。不容有失。”“不!万一两军交战,我等陷于城中,如何是好?”即便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大臣仍然借着讨论的名义相互攻击着对立方,协和帝只能无力地坐在了龙椅上,长叹了一声:“君是亡国之君,臣亦亡国之臣……”长叹完毕,他猛然起身。大声说道:“贼兵将至,还不随我北狩横山!”他终于决心逃跑了。不过在逃跑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快去向顺安的法国人求援,我们宁可亡于法人,也不能亡于清国。”在旗舰之上,何罗总特派员和孤拔海将少将正在拿着钢笔,讨论着最重要的问题。“最重要地第一条,越南必须接受法国保护,遇到任何与外国交涉之事。必须由法国作主。”“嗯。把平顺省归属南圻,由法国直接统治。”何罗是极其精通越南的问题。他的每一条条件都是在越南的心头上割肉,只是他更喜欢在心头插上一把刀。方便随时捅进去:“法**队驻守横山和顺安。”顺安和横山,都是顺化附近的要点,距顺化咫尺之距,这两个要点一失则顺化无险可守,为此总特派员阁下还做了一点点表面的妥协:“自庆和至横山,可由越南王国直接统治。”孤拔也在旁边插嘴道:“驻顺化法国钦使有权自由进入宫廷,谒见皇帝。北圻之地自横山以北,由法国在各省设置公使,监督越南官员的工作。”到现在为止,所有的关健问题基本定下来了,北圻将直接交给法国管辖,中圻的关税和公共事务交由法国掌握,法国商人在各通商海岸自由通商,同意法国驱逐清军和黑旗军。但是最重要还是越南接受法国保护,法国将管理越南与一切国家地交涉,切断了维持两百多年的中越藩属关系,让中国从此在南方边境面临着一个敌对国家的挑战。但是直接受到影响的却是黑旗军,黑旗军将面对着一个完全敌对的北圻地区,他们将无法得到粮食、物资或是军饷上的支援,最终变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因此总特派员已经地认识到:“这将是战争胜负的转折点。”海军少将的认识比他还要深刻一点:“我相信波滑少将是没有太久时间呆在东京了,征服这个国家必须由我们来。”他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海军中将,一个海军军人的最高阶级。何罗突然又看着指着远方地这座首都:“我们在这座城市的收获,将足以维持我们几个月的军事开支。”利用越南地资金,招募越南部队征服越南,这是一件非常痛快的事情。他握着海军少将的手说道:“少将阁下,现在我们可以等待他们的投降,这二十六款条件,他们只能接受,除了接受的权利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地权利。”就在他眺望着顺化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在顺化上空震憾了,总特派员犹豫了一下,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东西造成这样地爆炸。在法军的武库之中。威力最大的武器就是239的主力舰炮,这种舰炮只要一发,就可以掀翻整个堡垒,但即便是这种主炮,也似乎造不成如此惊人的爆炸效果。他在犹豫着观望着远方地顺化,想要搞清楚事实,但是顺化又平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并不清楚,刚才地爆炸效果是四个十五公斤的大炸药包。再加上六个四公斤地小炸药包实施爆破地效果,总共八十四公斤苦味酸炸药地爆炸效果,在这个世界可以说是惊天动地。那些大口型的舰炮虽然在装药上可能胜出,但是他们的黑火药装药再合理,也无法与苦味酸相比。直到三个多小时之后,才从顺化传来了消息:“总特派员阁下,黑旗军正在进入顺化,安南王国需要你的支援。”总特派员被这个消息震呆了,他从来没有想到眼见摘到手的桃子。居然落入敌人的手里。他辛辛苦苦准备了几个月,动员了几千名陆海军,发射了上千发舰炮炮弹,最后居然要被别人摘桃子,他的心凉了一大半。倒是孤拔把海军帽摘了下来,朝着军官们说道:“命令陆战队,准备随我参加战斗!”“还有,各支舰队除必要人员外。所有人员准备登陆,向顺化进攻!”四个十五公斤公斤的大炸药包,六个四公斤地小炸药包,这是黑旗军有史实施的最大规模爆破。由于考虑到顺化的城墙工事十分坚固,所以柳随云使用了将近六分之一的炸药来实施这次爆破,准备一次爆炸成功,把城墙炸出一个大缺口来。对于顺化的防御,柳随云手里的材料不多,但是他清楚得知道。在顺化附近有着数万名越南军队。他们当中可能有一些部队战斗力较强人,会给已方造成麻烦。但是更大的麻烦在于不远方的顺安汛。那里驻有法军地登陆部队,他并不清楚敌军的规模。但是他很清楚一旦和法军发生僵持战斗,自己这支部队很有可能在顺化城下全军尽没。毕竟这只是一支只有六百名士兵的营级支队,虽然这个支队的每一个士兵都是最优秀的,他们经历过无数的大战苦战,但是他们不是超人。在长期的行军之后,军容士气很好,但是他们的军装却有些破旧了,虽然经过缝补,但是从军装上来看,这不是一支强军。在迅速一路行军,一路击破沿路抵抗的敌军之后,支队已经出现数名轻伤员,幸亏携带弹药较多,又征发了两辆马车,才不致于抛弃伤员。而在顺化城下,柳随云必须不能犯任何错误--他对自己这么说。现在他把一个加强步兵排放置在顺安与顺化之间,准备抵挡法军地攻势--自从红河哨所战斗之后,细柳营便有一个观点,那便是一个独立排不可能执行一个单独方向地战斗,至少需要一个加强排。这个排是细柳营初创时间就存在的老单位,战斗力强,兵员充实,但是柳随云还是给他加强了迫击炮一门,战斗工兵数名。而主力准备一举攻开顺化城,俘虏阮朝帝王大臣,控制全城后迅速撤出,如果不能及时撤出,则将阮朝君臣枪杀--这是柳宇反复交代地重要使命。即便出现无政府的情况,也比安南王国地力量被法国人所利用来得好,正所谓慈不掌兵。因此他顾不得长期行军的疲劳,仅仅休整了一天就立即发起攻击,企求一举攻破顺化,而这次爆破使用他接近六分之一的炸药。“轰……”连远在海上的何罗芒都感受到这一次大爆炸的威力,更不要说是紧领着爆破点的细柳营士兵,无数的砖石在空中飞舞,百米之外都是一片尘土。原来准备再实施一次爆破,但是现在顺化的城墙直接开了一个大口子,迎接着细柳营的进入,城墙上的守军被这次爆炸吓得无影无踪。“进攻!”细柳营的六十毫米迫击炮原来准备对城墙进行轰击,但是现在由于守军溃败,他们也跟随步兵上去,准备随时提供火力支援。毕竟他们的弹药虽然比较充足,但是根本无法得到补充,因此任何一发炮弹都必须用在刀刃上。这次行动,每一把步枪携带了两百发子弹,每一门迫击炮携带了八十发炮弹,另外柳随云在营的辎重里还掌握了步枪弹五千发,六十毫米迫击炮弹二百五十发,八二毫米迫击炮弹三十发作为机动。炸药出发时只带了六十公斤,但是到了顺化之后又从花间教在此地的一个秘密据点得到了五百公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它军用物资和粮食,但是最急需的迫击炮弹和步枪弹都没有。但这已经是柳随云支队得到的最后补充了,除非撤回山西或利用缴获物资,否则他们连一发子弹都无法补充。为此步兵都是非常小心地节省子弹,许多士兵是一手拿着斯宾塞步枪,一手拿着工兵铲冲锋的,但是柳随云也相信,在细柳营的军旗之下,即便有再坚决的抵抗,他们也可以击败他们。但是出于他们的意料之外,顺化这个首都城市已经做好了解除武装的准备,正如这城墙有若豆腐一样,这些守军也象豆腐一样,轻松地就被击败了。不到十五分钟,柳随云除了控制突破口的一个排之外,全军已经全部进入了顺化城内。只不过现在终于有了一点抵抗的迹象,一些越南军队一边撤一边打,虽然被细柳营击溃,但是他们至少稍稍阻止了细柳营的攻势。柳随云已经大声地命令道:“目标,皇宫!第一个拿下皇宫的连队,将是光荣的……”“顺化第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