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昨夜的那场雪竟然下了齐腰深,竟然将门都给堵住了,要说深山中下这种雪也不奇怪,但是嫪毐和吕云娘都没有见过这般情景,昨天两人来时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四下里一片白茫茫的,雪将山中填的一处高一处底,嫪毐和吕云娘根本分不出此刻那里是山上那里是山下,天空中又是灰蒙蒙的根本分不出太阳在哪里。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安,在这大雪的深山中没有粮食两个人只能静静等死。嫪毐吩咐吕云娘在屋中等候将木门关好独自出了木屋,四处一片白茫茫看得嫪毐眼花,一步一陷的围着小屋转了一圈,他不敢走太远怕找不回来道路,也怕雪底下有什么深坑之类的陷阱,要是这样死了可就太不值了。这一圈转得嫪毐脑袋上冒着蒸腾的白气,雪中行进实在是耗费体力的事情,中途倒是见到了一些野兔松鼠之类的小动物,可惜嫪毐没有高碗那两下子,费了不少力气只抓到了一只肥兔子,这兔子大概是太肥了所以才跑不动被嫪毐抓到了。拎着兔子耳朵回到了屋中,吕云娘捂着肚子正在火前发呆,一见到嫪毐手中抓着的兔子肚子里咕噜噜的叫了好大一声,搞得嫪毐嘿嘿怪笑,吕云娘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你不饿抓兔子干什么?”嫪毐在吕云娘面前晃了晃兔子道:“喂你啊!”吕云娘看到那雪白的肥兔瞪着一双红眼睛看着自己没来由的母性同情心泛滥问道:“真的要吃它么?”嫪毐奇道:“不吃它吃谁?你的肉看起来又不好吃。”吕云娘出奇的没有发火,看着那白白胖胖的肥兔子道:“好可怜的兔子,怎么能吃得下去?放了它吧。”嫪毐一怔道:“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才抓来的。”吕云娘小姐脾气爆发道:“我说放就得放,要么你现在叫我姑奶奶,要么你现在马上放人,放兔子。”嫪毐奇道:“那你的肚子怎么办?就这么饿着的话你可挺不了几天。”吕云娘上前一把抱住兔子将它搂在怀中,嫪毐看得一阵心疼,这平胸脯可别把兔子疙疼了。吕云娘抱着兔子来到门前用身子拱开门就将兔子扔了出去,看着跑远的兔子还回头往她这边张望了两眼,吕云娘一脸的幸福道:“它在感谢我呢。”嫪毐小声嘀咕道:“它明明是在骂你傻X呢!”也不知吕云娘听没听见她转身道:“嫪毐我饿了,你给我想办法填饱肚子,不许吃肉。”嫪毐愣住了:“我为什么要给你想办法填肚子?你不吃肉吃什么?”猛地他想到了不吃肉食的冷仙子,每次都是吃那丑仆找来的松子野果,那东西吃起来也很香不必肉差多少。嫪毐哼哼两声道:“怕了你了,相国家的小姐,你们这些干部子弟最难伺候了。”嫪毐丝毫没有自己以前也是干部子弟的觉悟,嘴中叨叨着又出了门。吕云娘在后面还叫道:“不吃肉食。”嫪毐团了个雪球抛了回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准头正中吕云娘的脑门,吕云娘在后面哇哇怪叫吓得嫪毐心惊不已,连忙跑去找吃的了。嫪毐的身法还是不错虽然没有老头子那般的猴身功夫,但是他本身底子不错是以爬起书来倒不废太大力气。个把时辰的时间嫪毐又回到了小屋,吕云娘正在生闷气,脑袋上红了一大片,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将外衣当成包裹拎进来的嫪毐。嫪毐装作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的样子,将衣服往大几上一搁哗啦啦的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干果子就蹦了出来,“来来,都是素菜,快点吃吧!”吕云娘鼓着腮帮子横了嫪毐一眼,本想不吃但是肚子不争气,咕噜噜的小声叫着,探手抓起一个松塔摆弄了半天愣是一个松子都弄不出来,嫪毐摘得都是些没有被松鼠采摘的没有完全成熟的果实,所以松塔还没有完全绽放将里面的松子暴露出来,吕云娘来了气,将松塔一摔转过身去生闷气。嫪毐看得好笑,这取松子的手法他也是看冷仙子身旁的丑仆炮制学会的,嫪毐将松塔抓起几个将松塔放在火上烤,这样可以将松塔中的松子烤熟还方便将松子从松塔中取出来,不一会咔咔的爆香伴随着松子的香气就弥漫了开来,这香气对于正饿肚子的吕云娘来说有着无穷的吸引力。嫪毐将松塔从火堆中拣出来,待凉了在地上一敲里面的松子就都蹦了出来。嫪毐看了看正背对着自己流哈喇子的吕云娘,笑着将松子放在大几上说道:“吕大小姐请吃。”吕云娘哼了一声,转身取了一个咔的一声嗑开了松子舌头一勾吃到了里面的松果,浓郁的松果香味在吕云娘嘴中蔓延,吕云娘的小肚子不争气的又叫了一声,窘的吕云娘狠狠地瞪了嫪毐一眼,然后埋头吃了起来。嫪毐心说:“你自己不会吃也瞪人,扒开了喂你还瞪人,你眼睛是专门瞪人用的么?”嫪毐懒得搭理这些干部子弟将一个个的松塔烤熟后逐一敲开摆在吕云娘身前的大几上,又将野核头一一砸开摆在大几上后就对着木门发起呆来。自己的经历算不算是造化弄人呢?这木门后面要是前世该多好,前世的记忆究竟是真实的还只是自己的一场大梦?或者现在自己是在梦中?这种忽远忽近的不真实感将他紧紧包裹着,时而觉得自己现在才是真实的,时而又觉得现在是虚假的,犹如一个漩涡只要嫪毐一静下来就不由得在这旋涡中挣扎,脑海中的那个胎儿还蜷着身子在均匀的喘息着,嫪毐已经不知道究竟要怎样才能修炼下去了,他的直觉告诉他只有静静的等待才是最好的修炼,时间会让胎儿慢慢长大直到变成一个真正的婴儿的,自己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活着就行。吕云娘拍桌子的声音惊醒了嫪毐,将他从旋涡中拉回到这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的战国时代来。嫪毐转头朝吕云娘看去,吕云娘大概是吃饱了,身前的大几上堆满了吃剩下的壳皮,吕云娘见嫪毐转了过来大叫道:“嫪毐我渴了,你去弄些水来。”嫪毐没来由的一怒,一双眼睛立了起来,他也是当过太子党的,虽然比这个丞相姑娘级别要差很多,但是他骨子里沉浸了二十余年的太子脾性并没有因为来到了这个战国时代完全的磨灭掉,尤其是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世俗中的权势似乎已经离得很远了,彼此间的身份回归到了最自然的状态,嫪毐正在前世与今世的挣扎中,这也使得他前世的性格和今世的性格完全交融起来,此刻被吕云娘像呼唤下人一般的使唤,嫪毐的太子习气瞬间爆发,一掌拍在地上溅起了无数的粉尘,坚实的地面被他生生拍出了一个掌印。吕云娘被嫪毐没来由的爆发吓得不知所措,一双眼睛惊恐的瞪着嫪毐,身子不由自主的一缩。……手好痛!这是嫪毐此时心中的真实写照,酥麻疼痛的手掌也让嫪毐清醒了过来,自己跟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发哪门子的脾气,这太丢人了。想到此处嫪毐不由得摇摇头自嘲一下笑,转过身去继续看着木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