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夫人没有说话,但是阮皇后毕竟是和她一块长大,看她的神色便知道这件事情姚夫人心里没有丝毫反对之意。想到这件事情若是成了,她这边的把握会增加不少。未来的五年,也不用始终提着一口气,阮皇后面上便带上几分真实的笑意。“这样我便放心了,书玲乖巧懂事,若是她有个好归宿,将来我也安心不少。”一语双关的说了这句话,阮皇后暗地里也舒了一口气。姚夫人却摇了摇头:“我们在这里计划的好好的,也不知那府上会不会应下?”“妹妹放心好了,和佳公主早逝,子深算是在三皇子府养大的。况且护国公府现在管着内宅的是齐氏。她是个势力的,要是和姚府结亲,再加上我亲自指婚,齐氏定是愿意的很。”阮皇后便安抚了一句。“我指的倒不是那些,而是子深自己愿不愿意。”姚夫人心中倒是没那么乐观。阮皇后笑了笑:“历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个小孩子哪能说同不同意的。”说到这里,阮皇后还是顿了一下,“况且书玲的模样性子都是万里挑一的,子深恐怕欢喜还来不及。到时候我便亲自赐婚,保证书玲风光大嫁!”姚夫人并没有因为阮皇后的这番话减少心内的担忧。她也是见过赵渊很多次的,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孩子,但是心思深的连她都看不透。而阮皇后刚才的那番话,安抚的意味显而意见。恐怕就连阮皇后自己,都弄不清楚那赵渊到底在想些什么吧。“虽然姐姐说的也在理,只是那毕竟是今上的亲外甥。是和佳公主的儿子。那齐氏能做的了赵梓清的主,却是做不了赵渊的主。若是赵渊自己心中愿意,便是皆大欢喜。若是他不愿意,咱们也是毫无办法的。”姚夫人想了想,最终还是委婉的提了出来。阮皇后脸色一沉。却也没有说话了。不是她不想辩驳姚夫人的观点,而是赵渊确实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和佳公主逝世之后。赵渊和三皇子府明面上便走动的多了。即使是走动多了,但是来内院的次数却很少,每次来也只是去书房见今上,她和赵渊之间虽然比一般人亲近些,但是却还没有熟悉到可以为他做主操办婚姻大事的地步。姚夫人想的也确实是这个道理,赵渊上头有护国公,再上面还有今上。他的婚姻大事恐怕还轮不到她和齐氏做主。“书玲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件事情倒是要看书玲怎么想了。”阮皇后叹了一口气,“上次你带书玲进宫,子深又恰好来见琰儿,我倒是远远的看着她们二人说了话,只是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我瞧着,倒不像很生疏的样子。”姚夫人吓了一跳,却也是皱了皱眉,便没有说话了。正沉默见,便听到外间唐女官提高了一些的声音:“大皇子怎么才过来。皇后娘娘可是等了半天了。怎么满头的汗,快去拿温热的帕子过来……大皇子您慢点走,小心碰着……青瑶你扶一下……”姚夫人听着唐女官的声音,不禁笑出了声来。就连阮皇后也是连连摇头。唐女官在阮皇后身边四年了,一直以来都是稳重有加的,只是遇到大皇子的事情,便淡然不起来。姚夫人便朝阮皇后看了一眼,却见她笑意盈盈的正抬首望着帘子,看样子便是等着大皇子进来。若不是皇后娘娘这般在意大皇子,这唐女官也不必那般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想到这里,姚夫人便低下头,默默的盯着自己手上戴着的那串檀木香珠。果然唐女官的声音刚落下不久,门上的氅帘便被一把掀开,迎头的便是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子步态稳健的往阮皇后这处冲了过来。“给母后请安,给姨妈问好了。”那人上前来在姚夫人跟前略站了站,便走到了阮皇后的身边。“果然是一脑门子的汗,你这一大早的是做什么去了,里衣可是汗湿了?赶紧让人换下来,不然着凉了可不好。”阮皇后摸了摸大皇子的头,手指又往的衣领后面探了探。阮皇后这话说完,便有一个女官匆匆赶到,给皇后行了礼,便想带着大皇子回偏殿,却被阮皇后制止了:“就在里间换了吧,悠兰,我恍惚还记得柜子里有几套琰儿的衣衫,你便去伺候着他换了吧。动作快点,可别让他着凉了。”唐女官应了一声,这才牵了大皇子的手往殿内去了,一众宫女便跟在了身后。姚夫人又陪着阮皇后说了几句话,便见大皇子已经换了衣裳出来了。阮皇后朝他招了招手,便一把把他搂在了怀中:“琰儿刚才还未应母后呢,这一大清早的到底是做什么去了,怎么出了一身的汗?”大皇子看了看姚夫人,许是不好意思了,便推了推阮皇后:“今日一早便在宣宁宫外的骑射场上练拉弓。”阮皇后便皱了皱眉:“前几日不是才上了骑射的课,今日又上?怎么会那么密集?”“舅公今早说我拉弓的姿势不对,说是骑射的师父不敢认真教,他便一直在骑射场教我怎样拉弓。”大皇子神色间还带着一丝兴奋,“原来我先前都用错了力道,若是用舅公的那种方法,我用的弓还可以再重一些了。”阮皇后面上便带了一丝心疼,只是言语间倒还是鼓励居多:“若是你舅公亲自教导你,自然是好的。你舅公一直教了你一早上吗?”“才没有,舅公后来被潘旭叫走了,我便一人在骑射场练习。本来想让舅父看看的,只是舅父在我回来之前都未到骑射场来了,我便先回来了。”大皇子想了想,又说道,“那我明日再给舅父看看好了。”这潘旭是今上身边的太监总管,原先是伺候着太皇太后吴氏的,后来又到了今上身边。算起来,也是今上身边的老人了。阮皇后笑了笑:“琰儿你年纪还小,凡事都可以……”说到半途阮皇后突然顿住了,半天之后才摸了摸赵琰的头道,“琰儿有上进心是好事。”赵琰疑惑的看了一眼阮皇后,这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阮皇后叹了一声,又吩咐伺候赵琰的女官把赵琰带下去休息了。而大皇子还在宣宁宫练习拉弓的时候,吴晋白已经由潘旭引着进了御书房。他进去的时候,今上正俯首案上,桌子上的奏折倒是堆得满满的。今年天气回暖的晚,直到二月末黄河上游的水才开始大幅度的解冻,况且黄河上游这段日子温度骤然升高。下游的冰层还未解冻,上层的冰层早已经融了,黄河的山东地段便绝了堤。这几日上来的折子,多半是关于这次黄河决堤的事情。山东的官员几百里加急送折子上来要钱修建堤坝,户部的官员又推说国库里没钱。最让今上烦恼的是,现今国库中确实也没有多余的银钱了。大兴朝的税是春秋两季征收,如今春季的税还未收到国库中来,况且黄河决堤是一个填不满的口子,国库中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银钱填补决堤的黄河。而现在时政还不稳,虽然昭王和淳王被打发到了闽地和蜀地,但是他们经营了那么多年,暗中的党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难。是以去年秋天的税便要拿来养兵,以备不时之需。虽然国库并不空虚,但却填不满黄河这个无底洞。而这几日的早朝,便是围绕着这个问题来的。什么开源节流,多征一季的税,提高春季的税等等等等华而不实的提案都被提及过了。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黄河决堤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今上这几日便有了火烧眉毛之感。“户部这群饭桶,我养着他们有何用,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天了,每日除了说一些无用的废话,便什么都不会了。”今上突然之间把手中的奏折摔在了地上,这时他才看到了已经进来了的吴晋白,连忙道,“舅舅过来了,你先坐着吧,我把这本奏折看完就可以了。”今上指了指右手便的一本册子,又随手把它翻开。只是看了没到两行,便又扫到了地上。“一群废物……”今上看了一眼旁边堆积如山的册子,完全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舅舅前段日子派人监视着闽地和蜀地的情况,那边可是有什么小动作?”今上合上了摊开在跟前的奏折,想也不想的便推开到了一边。吴晋白便站了起来:“臣日夜都派人盯着藩王府,倒是没发现有什么动静。就连京中的忠顺王府,也是乖觉的很。”今上便叹了一口气:“还好这个时候那他们没有出来捣乱,若是和黄河决堤搅在一起,也够我头疼的了。”说完今上想了想,又问道,“若是这三处无事,那舅舅这次特意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吴晋白便再往后退了几步:“我想着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事情,但是又怕过段日子事情定下来了,便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