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史家

虽然贾母和史家嫡亲的姑娘，也是史家两位侯爷的亲姑姑，但是从贾敏记事以来，贾家便只和忠靖侯府走的近一些。她还记得自己尚不满十岁的时候，忠靖侯夫人那是还是初嫁到史家，贾母便经常邀请桂氏来贾家做客。倒是保龄侯夫人莫氏，贾敏却是见得少。后来她外嫁之后，听贾母说，保龄侯府跟贾家也就是个面子情而已了。逢年过节的送一份礼，平日里也不怎么往来。新皇登基那次，贾敏随着林如海来京中朝贺，当时桂氏还跟着忠靖侯在任上，因此并未见到。比较起史家两个侯府的夫人，贾敏心中却早是有计较了的。桂氏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是毕竟是武将家的姑娘，性子耿直了些，惯用的手段也就这么一些。而莫氏却是大户人家里的姑娘，还是个嫡母早逝的。都说有了后娘便会有后爹，只是莫氏做姑娘的时候，却是个连继母都不敢拿捏的人，管中窥豹也知道她性子如何。比起莫氏来，贾敏倒是倒是喜欢跟桂氏打交道，至少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会累着自己。“母亲方才说忠靖侯夫人带着史家的大姑娘来，可是大表哥家的那位？”贾敏略微想了想，史家两个侯府加起来拢共也就只有四位姑娘，况且都是生在后头的，她一想便明白了这位大姑娘定然是指史家已故的那个表兄留下来的那个孩子。贾母点了点头，提起史湘云，她眼中也出现了一抹同情：“这孩子也是个好的，性子开朗大方。平日里来看我的时候，总是想着方儿的逗我开心。只是她命苦，自小便失了父母，这么多年虽说是两个叔叔家轮流住着，但到底也隔着一层。”“我恍惚记得叫什么云的。却是一次都未曾见过。”上次是贾敏外嫁之后头一次回京，史湘云正跟着忠靖侯府一家在任上，因此才不得见。“那孩子闺名唤湘云。模样性子都是好的。小时候倒是时常来府里住着，然后又跟着她三叔到任上去了，前两年才回来。”贾母叹了一口气。“本来她是两个府中轮流住着的。保龄侯要外任，按理她也是要跟着一起去任上的。只是我到底是舍不得她，便跟莫氏和桂氏商量了一番，让湘云留在京中，还是继续住在忠靖侯府里，还能时常让我瞧瞧。”说到这里，贾母的脸色已经不怎么好了。原来商议史湘云的事情的时候，贾母本是请莫氏和桂氏一同到贾府里来商量的。却没料到那莫氏竟然婉拒了贾母的提议，只说若是湘云愿意她也无异议，竟然是连贾府的门都不肯登了。不过这话却不好对贾敏说。贾母便平下心中的怒意。“要说湘云这孩子，倒是跟着宝玉一处长大的。还小些的时候，甚至还同吃同住过。”贾母说着便看了贾敏一眼，继而笑了起来，“依我瞧着，他们二人如今还相处的不错呢。”贾敏目光一凝，却是什么话都未曾说出口。她明白贾母的意思，但是贾家是想和史家亲上加亲，还是想着继续观望，都不关她们林家的事情，她何苦再在其中去掺和一脚。“这忠靖侯府里要来人，母亲却也不早些打发人来跟我提一句，我倒是第一次见史家的大姑娘，毕竟我是长辈，怎么好意思空着手？”贾敏笑了笑，“好歹还要叫我一声姑妈的，这礼还不能送轻了。”贾母虽然说着“没什么大碍”，但是嘴角里都多了一丝笑意。贾敏给史湘云见面礼，是因为贾母的关系和史家带了亲，说到底也是因为看在贾母的面上。若是贾敏这份礼给的重，也无外乎是在给贾母长脸。上次来贾府时，贾家的小辈们早已经见过了。因此贾敏这一次便没有准备的那样充分。如今突然来了史家的姑娘，贾敏思量着多少要从自己身上摘下来什么东西送了当做见面礼。说曹操，曹操便到。还没等贾敏决定好，鸳鸯便在外面轻声道：“老太太，外面说是忠靖侯府来人了，老太太看着应该把人引到什么地方去说话？”贾母便和贾敏相互看了一眼，这才道：“还是带到偏厅里去吧，玉儿和凤姐都在偏厅里呢，正好人多也热闹些。”鸳鸯应了一声，这才退下去吩咐其他的丫鬟了。桂氏刚被鸳鸯引着进偏厅，贾母便由着贾母从里屋里扶了出来。湘云紧紧的跟在桂氏身后，见到坐在一旁和贾家几位姑娘说话的黛玉，便朝她眨了眨眼睛。比起贾家的姑娘们，黛玉却似乎跟史湘云还要熟悉一些，原因无外乎是因为自从史湘云跟了黛玉去林家的庄子里之后，一个月里倒多少会来林家一次。简单点说，史湘云这姑娘有些自来熟，而黛玉这种慢热的人最招架不住的便是自来熟的。肖凌薇如此，史湘云也是如此。虽然史湘云对黛玉挤眉弄眼了一番，却还是如往日一般，见贾母出来，便连忙上前请安了之后，顺势滚到了贾母怀中：“老祖宗，湘云可想你了。上个月的时候便想着要三婶送我过来，只是三婶上个月三婶可是忙的团团转，我自是不好开口。”桂氏已经四十多岁了，育有三子二女，长子如今已经二十四岁，上个月刚抱了孙子。贾母自然是知道情况的，便只是笑着连声说史湘云有这份心，即使不来她也是高兴的。“这便是你林姑妈了，还不赶紧叫声姑妈。”带到桂氏和贾敏互相见了礼，贾母便指着贾敏对湘云道。这次桂氏跟过来，自然是因为贾敏的缘故，史湘云早就知道坐在贾母身侧的人是林家的夫人，是黛玉的生母，便赶紧行了礼，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姑妈”。贾敏便伸出手虚扶了一把：“好孩子快起来。”她一手作势扶起史湘云，另一只手却是从发髻后端摘下来一根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簪，便笑道，“今日没料到会见到你，便没怎么准备，这根簪子你便带着玩玩吧。”黛玉先前便说过忠靖侯夫人见面礼送的是一套玉石的头面，虽然算不上多金贵，但是也不算轻的。贾敏事先未曾准备，便索性摘了自己头上的簪子。那簪子是十几年前巧匠杜云最后的一件作品，如今杜云早已经逝世，他手上的这门工艺便失传了。比起那套随处可见的玉石头面，贾敏的这份礼便贵重的多了。湘云欢喜的道了谢，又见贾敏和桂氏正围着贾母说着话，眼睛便不受控制的往黛玉和三春那一处去了。贾母观察了湘云良久，终究是推了湘云一下：“你这个猴儿，想去就径直说了，眼珠子都溜到别处去了。”这句话说得贾敏和桂氏都笑了出来，贾母又笑道：“罢了，让你听着我们几个人说古到底是为难了你，你便去跟玉儿和迎春她们一起说话去吧。”史湘云嘻嘻笑了两声，这才跟三位长辈行了礼，一溜烟便窜到了黛玉她们跟前。黛玉和三春自然是都看到了湘云，只是湘云方才坐在贾母身边，她们也不好多说什么。史湘云自然是亲亲热热的坐到了黛玉的身边，顺势便挽住了她的手：“玉儿姐姐，你这一南下，我可是好久都未曾见到你了。”薛宝钗一直在一旁跟探春说话，见史湘云的动作，眼睛便一闪：“我可不知道云妹妹什么时候跟林妹妹这般要好了，你跟你林姐姐那般亲热，咱们看着都有些不是滋味了。”迎春和探春便都把薛宝钗的话听成了玩笑，连忙在一旁嘻嘻哈哈的应和着。黛玉便偏头看了史湘云一眼，她甚少来贾家，来也是陪在贾母身边坐了半日就走，自然也未曾提过史湘云私下里倒是去了林府上十次。而史湘云是经常被贾母接到贾家来小住的，依黛玉看来，她和三春以及薛宝钗的关系都不错，却没料到她竟然也一丝口风都不曾透露。如今见史湘云待黛玉这般亲热，不光光是薛宝钗，就连迎春和探春心中都有些犯嘀咕。“自然是我跟林姐姐投缘啊……”史湘云见黛玉看着自己，便笑着接了一句。黛玉也不答话，嘴角也只是勾起了一丝笑意。姑娘之间的谈话凤姐倒是不感兴趣，她人在史湘云过来之前，早已经凑到了贾母跟前去了。大丫头都退的远远的，几个姑娘之间也是熟悉的，说话之间便没有了多少顾忌。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之后，薛宝钗便说起了近来京中发生的一些趣事。薛宝钗出身在商家，虽然没有亲自打理薛家的生意，但是薛蟠是个不顶用的，京中的事情少不得要薛姨妈暗中管着。薛姨妈遇到大事就有些没有主见，有时便会跟薛宝钗商量，多少是可以给个主意。在加上薛蟠净日里便是在外头厮混着，外头遇到的事情，也会跟薛宝钗说上几句，因此薛宝钗那里的消息却也灵通。黛玉见薛宝钗说的是她离京这几个月的事情，便也凝神听了进去。(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