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却也不介意齐氏的态度,兀自悠闲的坐着,又悄然打量了一下齐氏屋子里的摆设。齐氏见黛玉颇有些肆无忌惮的样子,便忍不住说了几句刻薄的话,不过黛玉都当做耳旁风,直把齐氏气的肝疼,又一叠声的让自己的丫鬟进来让她撒气。发作了那丫鬟一回,齐氏似乎也气顺了,如意便带着闻音回来了,后头跟着的,还有齐氏身边的几个管家娘子。本来这件事情是要齐氏亲自去盘点的,奈何黛玉交给如意去做,齐氏不肯和如意相提并论。况且让她看着那些银子白白给了别人,她又要心疼半日,便打发了自己的亲信去,自己则在这里坐镇。如意也不看齐氏一眼,径直把账本交给黛玉,便在一旁陪着赵梓清去了。黛玉特意留意了赵梓清一番,便发现她的神色不太好,想必是亲眼看到二房贪墨了那么多的嫁妆,心中一时接受不过来罢了。“这金银玉器,以及古董摆设倒是勉强对了数。那些绫罗绸缎即使还在,也是人用过了的,那些旧的给三姑娘做陪嫁我可是不愿意的,便算是给大姑娘添了妆吧。”说完她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愤恨的看着她的齐氏,“这里头的账目算是撕扯清楚了,大头还在外面的庄子田地上呢。今日二叔是沐休的,也不知能不能一并解决了。”齐氏咬牙切齿道:“你一个刚进门的年轻媳妇,便这般喜爱黄白之物,刚进府便逼的两房分了家,也不怕日后有人说嘴。”黛玉倒是被齐氏逗乐了:“二婶还不知谁为刀俎,谁是鱼肉呢?即使这件事情传出去,我夺回母亲的嫁妆给小姑做陪嫁,也算是大孝了。二婶若是喜欢在外面说嘴,可是打自己的脸为我搏名声,我却是当不起二婶这般看重。”这下子齐氏不光是肝疼。连心口都疼了起来,却只是指着黛玉说不出话来。转眼她看到半躲在如意身后的赵梓清,眼泪便想不值钱一般的流了出来:“三丫头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二婶待你如何。如今我费力好不讨好,他们人人打着你的名头想逼死二婶呢。念在二婶教养你一场,你可是能为二婶说两句话?”这话说是请求,也也带着一些逼迫。赵梓清跟黛玉是不同的,黛玉师出有名,齐氏无德在先,黛玉占着一个“理”字。才能挤兑死她。但是赵梓清在外人看来是齐氏教养长大的,这些年来齐氏又惯会在人前做好人,常常带着赵梓清去各府,在外人看来,她对赵梓清倒是比对赵蓉沁还要好上一分。赵梓清涨红了脸,有些左右为难起来。她跟齐氏不亲近,却也是被齐氏带大的,齐氏对她还是有养恩。想到这里。赵梓清又往如意身边躲了躲,却不知黛玉今日执意要她跟着过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二婶又为何为难三姑娘呢,二婶占的可是三姑娘生母的嫁妆。你让三姑娘帮你说话,可是撺掇着她不孝呢。”黛玉冷冷的看了齐氏一眼,又说道,“想来这黑脸当真要由我来唱了,我觉得,日后二婶还是远着三姑娘为好,我们三姑娘自小命苦,可经不得什么了。”说完也不理气的浑身发抖的齐氏,径直拉着赵梓清往东院里去了。赵梓清一路无语,竟然是跟着黛玉回了长信堂。如意知道黛玉为何要带着赵梓清去西院。便说头有些昏沉,主动退了出去。赵梓清站在黛玉对面,黛玉示意她坐下来她也是愣怔怔的。黛玉叹了一口气,也明白赵梓清虽然胆子小了一些,但自小便聪慧。教养她长大的齐氏和高嬷嬷一夜之间便成了恶人,她一时之间肯定会很茫然。正是因为她聪慧。才比别人想的更多。加之她原先就是什么事情都往肚子里吞的人,更加容易郁积成疾。今日带着赵梓清去西院,黛玉便有把事情说开的意思。“大嫂想说的话,我心里明白,只是还要容梓清多想一段日子。”好在黛玉没有等多久,赵梓清这才幽幽的说了一句。黛玉盯着赵梓清,见她脸上没有怨愤之色,便暗暗点头道:“你也不要怪我逼迫于你,只是这件事情你迟早是要面对的,况且你二婶是什么性子,你想必比我更清楚。”赵梓清只是点头。“虽然说生恩没有养恩大,但是若你也这般想,我和你哥哥就算是枉做了小人了。我知道你年纪轻,素来又是个心软的,怕你一时不查,着了他人的道。”黛玉最怕的便是二房从赵梓清处下手,因此才不得不提前告诫赵梓清一番。“我虽然进门只有半年,却也是和你大哥一般,无一不是为了你好。”说完黛玉又补了一句,“先前我便跟你大哥说过,母亲的陪嫁拿回来多少,都是要留给你的。”她和赵渊本来是想借此让闹腾的二房搬出去,好过清净日子,嫁妆原本说好便是给了赵梓清。若是赵梓清暗中被人挑拨,她才真算是吃力不讨好,便觉得把话和赵梓清说开。“梓清知道大嫂都是为了我好。”赵梓清犹豫了一番,这才道,“下个月初十,是母亲的忌日,沉香阁本来便是母亲生前住的地方,梓清要给母亲抄二十遍经书,白日里便不来大嫂这里叨扰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定然让秦桑或者绿枝来知会大嫂。”这便是想着闭门不出不见任何人的意思了,况且赵梓清又打出和佳公主的名头,怕是二房想从赵梓清的身上下功夫,听到这个由头想必也要顾虑一二。黛玉点了点头,好生叮嘱了赵梓清几句,又打发身边的丫鬟送了几盘新鲜的瓜果去沉香阁给如意尝尝鲜。晚间赵渊回来的时候,倒是面沉如水。黛玉心中诧异,便想着定然是因为今日收回嫁妆的事情有些不顺利。赵渊不习惯丫鬟在里间伺候,因此黛玉便亲自上前给他解了领子,又翻出一套家常的衣裳来给他换上。“可是二叔又寻了什么由头出来拖延着?”赵渊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以二叔的个性,怎么可能还垂死挣扎。”“既然成了,为何你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赵渊想了想,这才道:“也许是我多疑,可以二叔的性子,他吃了这样一个闷亏,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况且今日的事情,太过顺利了,当初我说是连本带利给了,可没指望二叔真的如此做,却没想到他比我还要积极一些。”却原来是赵时太过热络,赵渊担心赵时暗中会出什么后招。虽然知道赵渊这般猜想也不错,却也没有杞人忧天的道理,便劝道:“你不是说……爹的事情已经过了今上的耳,将来赵时连闹起来的借口也没有,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总归说来,等二房的长子出生,二房便要搬出府去另住了,虽然碍着人言可畏不好和他们断了往来,可也尽量远着他们罢了。”赵渊点了点头,见黛玉也蹙着眉,又暗怪自己把这样的糟心事说出来,让黛玉跟着干着急,便说了外面的一两件趣事来逗黛玉开怀。这其中,便有一件是说的贾家的事情。“想起来这贾家和咱们还是沾亲带故的,便也顺耳听了这么几句。”赵渊揽过黛玉,却是懒散的歪在榻上。却原来是南边依附的番邦派使者来和亲,那番邦是今上登基之后归附的,又是同一次请求通婚,姿态做的很低。听说今上只有一位公主,便说不拘公主和宗室的郡主,就是外姓的郡主也是适宜的。今上自然是无不应的。嘉阳公主自然是不可能了,两个宗室的郡主都已经出阁,就连外姓的郡主也只剩下南安郡王府的那个小郡主了。嫁到番邦虽然也是王妃,但是路途遥远,便是死在外头也无人知了。听着荣耀的事情,实则凶险异常。南安王府只有两个嫡女一个庶女,如今留在家中还未出阁的,便只有自小便养在南安太妃身边的嫡次女,叫南安太妃和王妃如何舍得。于是南安王妃便想出了一招李代桃僵的办法,却也是认了干女儿养在自己身边一段时日,到时候便让她顶了郡主的名头外嫁出去,这样一来也不用自己的嫡女受那般苦楚。南安太妃一合计,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又让南安郡王暗中试探了今上一番,南安太妃又去宫中求了阮皇后的恩典,这才欢喜的准备认“郡主”的事情来了。于是南安王妃便想出了一招李代桃僵的办法,却也是认了干女儿养在自己身边一段时日,到时候便让她顶了郡主的名头外嫁出去,这样一来也不用自己的嫡女受那般苦楚。南安太妃一合计,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又让南安郡王暗中试探了今上一番,南安太妃又去宫中求了阮皇后的恩典,这才欢喜的准备认“郡主”的事情来了。(未完待续)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