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一百七十六章 丁谓倒丁谓心中愈发惊疑,忙陪着笑容上前与冯拯、晏殊等众人搭话,不料想众人纷纷走避。正在此时,内侍太监出来宣道:“太后懿旨,召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丁谓觐见。”丁谓忙整整衣冠,趋步跟在内侍太监身后进了文德殿。此时小皇帝赵祯也已经回福宁殿,独留刘太后端坐于珠帘之后。她见丁谓进来,口气不咸不淡地问道:“丁谓,哀家并未宣召于你,你此时忙于求见,所谓何事?”丁谓连忙跪倒在地,对刘太后三叩九拜道:“太后,臣丁谓冤枉,皇陵之事,臣实在是事先不知道!”丁谓小心翼翼地斟词酌句地说明情况。他说了几句,听得珠帘后刘太后并不曾出言反驳指责于他,仿佛已经被他的言辞打动,遂渐渐稳定住心神,大着胆子,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什么当初雷允恭如何寻找于他,他如何回雷允恭之话,如是等等,这些情况都说明,丁谓犹不放心,就开始列举他对太后的功劳,当初如何反驳王曾、鲁宗道、吕夷简等一众大臣,力主太后垂帘听政,以证明他对太后的忠心。丁谓越说越激动,不由得涎涕交加、老泪纵横,他跪在殿前,双手前俯几乎趴在地上,口中沧声说道:“臣丁谓冤枉啊!太后知道,臣一向对太后都是忠心耿耿的,万乞太后明察,以还臣丁谓之清白!”丁谓五体投地伏在那里,听候太后的发落。谁知道四周却寂然无声。过了许久,一个小黄门走出来看见丁谓,不由得惊奇道:“丁相公同何人说话?”丁谓伏在地上道:“当今太后。”小黄门笑道:“丁相。太后早已经起驾多时了!”丁谓忙从地上抬头定睛看过去,却见珠帘后面空空荡荡,太后圣踪早已渺渺。丁谓惨喝一声,跌坐在那里。手中朝笏摔落下来,滑出去老远,发出一阵哑暗的声音。丁谓的心不由得猛然一缩,仿佛朝茣不是在文德殿地石板地面上滑动,而是在他心尖上滑动一般。他的喉咙仿佛也被任扼住,虽然胸膛急剧起伏,偏偏却透不过气来,他浑身上下就如同坠入冰窖一般,一股寒意自头顶而下,仿佛要把他冻僵!——————冯拯和晏殊领了太后懿?。来到大理寺狱中,将雷允恭和夏守恩提了上来,重新审问一遍。果然,雷允恭和夏守恩的证词与晏殊奏章上所讲别无二致。冯拯这才无话可说,和晏殊一起回到宫中,向刘太后交差。刘太后见了冯拯二次拿来雷允恭的供词,心中仍是愠怒。她当即下了懿旨,称山陵都监雷允恭胆大妄为,擅自做主。移先帝梓宫于水脉绝地,实乃罪不可赦,须凌迟处死。但感念其常年跟随哀家,侍驾有功,特法外开恩,留其全厚,赐白绫一束,在狱中自行了断。又着兵弈前往雷允恭府邸,查抄雷府家产。籍没充公。司天监少监邢中和,妖言惑众,以水脉绝地充龙穴之穴,实乃包藏祸心,其意歹毒。虽然其已经畏罪自杀,但是仍须鞭厚三百,查没家产。至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丁谓之罪责,因丁谓乃朝中大臣,为了慎重起见,刘太后打算明日早朝召集众朝臣,议过以后再做定论。冯拯领了懿旨,到了大理寺狱中,向雷允恭宣读了太后地?意。雷允恭听后肥胖的身躯瘫倒在地上哀哭不绝,口口声声说要见太后,就是不肯自尽。冯拯知道太后的心意,怎么肯见如此废物?他再三劝说雷允恭,见他兀自不肯自尽,遂失去了耐性,对几个狱弈使了个眼色,背手离开了雷允恭的牢房。果然,不一会儿狱弈跑过来禀报:“枢密副使大人,钦犯雷允恭已经依照太后之懿旨,用白绫悬梁自尽。”冯拯微笑点头。此间事情既了,冯拯又率领兵弈前往雷允恭宫外府邸,查抄雷允恭家产。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到雷允恭府邸,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已经把雷府的所有财产都查抄在一起。让冯拯吃惊的不是雷允恭聚敛的大量钱财,而是几封密函。其中有丁谓写给雷允恭,托雷允恭让皇宫后苑之皇家工匠为丁谓秘密打造金银酒器。又有雷允恭托嘱丁谓,让丁谓保荐管辖皇城司、以及三司衙门等官员之书稿。到这个时候,冯拯怎敢再替丁谓隐瞒?他火速赶回皇宫,把这些东西呈给刘太后。刘太后看过后又是一阵暴怒,她来不及等到明日早朝,就下懿旨让内侍太监把所有朝臣都召集过来,连夜商讨处分丁谓之事。文德殿***通明,刘太后把雷允恭、夏守恩等二次证词传阅给众位大臣观看,又把丁谓和雷允恭来往的书信原稿让众大臣观阅。众大臣中虽然多数是丁谓的党羽,但在这个时候如何能不明白,丁谓这棵大树在这场刘太后掀起的暴风骤雨之中要彻底倒掉?纵然以前受过丁谓地百般好处,此时也无人敢出头为丁谓说话。刘太后宣遂宣谕道:“丁谓身为大臣,甘心与宦官交通,奉派陵寝要差,又敢擅自改移,几误大事。从前他与允恭奏事,都说与卿等商议过的,所以多半照允。究竟可是这样么?”不待冯拯和晏殊说话,立刻有数个丁谓之党羽抢步跪倒在刘太后的面前。——————“太后,自先帝上宾,凡事均系丁谓和雷允恭二人专主,说是已经奉有太后地旨意,所以臣等不敢不从。今日全赖太后圣明,辨出丁谓与雷允恭二人乃大奸大恶之徒,实乃我大宋社稷之幸、大宋百姓之福!”刘太后点头道:“诸位大人所言极是!”又道:“其余众位大人,你们对此可有异议?”其余人等心中暗说,太后你已经说他们所言极是了,我们如果还有其他异议,岂不是自找罪受吗?所有大臣都拜倒在文德殿下,“太后圣明!臣等俱无异议!”刘太后道:“既然如此,你等看该如何处置丁谓?”副相曹利用本是丁谓党羽,此时就显出非同一般的落井下石的功夫了,他跳出来道:“太后,臣以为丁谓此罪大逆不道,实乃是诛灭九族之罪。臣建议太后将丁谓凌迟处死,灭其九族,以赎其不世罪孽!”既然有副相曹利用在前面带头,其他人等又如何甘居于人后?他们跟着跳出来,纷纷往丁谓身上加诸刑罚,生怕自己加诸的刑罚小一点,少一点,就被人认为是丁谓的党羽,然后受其牵连。晏殊站在一旁冷眼看去,发现叫嚣要对丁谓严惩不贷最凶悍地都是丁谓的党羽,反而少数几个帝党一脉的官员和太后党一脉地官员,都站在一旁保持沉默,似乎对严惩丁谓不感兴趣。丁谓一众党羽吵吵嚷嚷说了半日,方才平息下来。刘太后微微一笑,对静立在一旁的晏殊说道:“晏大人,你乃最早查办丁谓、雷允恭擅专一案的,你对如何处置丁谓可有想法?”见太后问到,晏殊不能不答。他迈了两步,走到大殿中央,双手捧着朝笏对太后躬身说道:“太后,若论罪责,丁谓实在是罪不可赦,杀头千万次也不足以弥补其过失。但是本朝太祖皇帝开国之时曾对赵氏子孙留言,凡赵氏子孙者,皆不得诛杀文臣。丁谓虽然罪不容诛,但是却属于文臣之列,若是贸然杀之,岂不坏了本朝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吗?徒惹天下人之话柄尔。”刘太后听后微微点头,微微侧头问坐在一旁的小皇帝赵祯道:“圣上,以你之见呢?”小皇帝赵祯见下面吵吵闹闹,却插不上言,心中殊不是滋味,此时见太后出言询问他,忙欠身道:“母后,儿臣以为,晏殊大人所言极是。太祖皇帝遗命犹在,赵氏子孙岂能擅杀文臣?儿臣以为,不如把丁谓贬职流放苦役之地,以赎其罪责也就是了!”刘太后点头赞曰:“圣上真是仁者善心啊。今日就依圣上之言。来人,传哀家懿旨,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丁谓私自交通宦官雷允恭,听信司天监少监邢中和妖言惑众,擅主迁移先帝灵椁于水脉绝地,其罪当诛其九族。奈何圣上仁者善心,念起年迈,特施圣恩,对丁谓从轻出发。即刻起,免去丁谓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之职位,降为崖州司户参军,三日内启程,其家产抄没入官,由枢密副使冯拯办理!”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