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不期而遇的决战(二)[1/1页]“机枪,机枪”马福祥发疯般的叫喊着:“给老子把所有的机枪,全部集中在正面阵地,堵住老毛子的骑兵!”“咚、咚”,沉寂了片刻的俄国炮兵又开始叫嚣了起来,其中还有一部分的重炮,落在地上就是漫天的烟尘和震耳欲聋的爆炸。没有战壕掩护的一线士兵被炸的抬不起头,爆炸掀起的积雪和泥土在空中汇合成了黑灰色的烟雾,视野里雾茫茫的,很难看清敌人的样子。第一道防线的士兵死伤惨重,鲜血将黑土地染成刺目的红色。马福祥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他最清楚,一旦骑兵冲进步兵阵地那会是多么惨烈的局面。步兵往往还没来得及拉开枪栓就被马刀夺了性命,而万马奔腾的那种震撼力,很轻易就可以打乱步兵的阵脚,结果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对付骑兵冲击,最好的办法就是鹿砦、拒马、战壕、铁丝网,外加机关枪,如果有完善的防御体系,在这个年代,骑兵冲锋和找死差不多,但是马福祥不是有备而来,这些准备都没有做,部队连粮食和弹药都没多少,更别提构筑防御工事的器材了。二十挺双轮马克沁无遮无挡的向一线推进,俄国的望哨老远就看见了,炮兵追着这些机枪延伸射击,还没等运到第一道防线,已经有十几挺机枪被俄国炮兵给炸碎了。运输机枪去一线阵地的士兵也被炸成了碎片,诸般惨景不可名状。俄国骑兵在炮兵的掩护下,“荷菏”怪叫着,挥舞着马刀如同野蜂般向甘军的防御阵地冲击,甘军的士兵则顶着头上时不时落下的炮弹,艰难的在烟雾里寻找着目标,“砰砰”,步枪的枪口冒着白烟,但是准度已经和刚才不可同日而语了,在这样的环境下。一发子弹打中一个敌人绝对只是个梦想罢了。顶着漫天的炮火,感受着身子下面地面地颤抖,只要是个人,心理就会发生变化,而任何微小的情绪波动,都会使枪法受到严重的干扰。一线士兵眼里。俄国骑兵已经越来越近了,甚至能看清楚战马身上毛片的花纹,俄国炮兵也不再射击了,因为双方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训练不足的俄国炮兵太容易误伤自己人。“、、”,在俄**队炮击下,一线阵地上硕果仅存地两挺马克沁又开始用火焰的鞭子显示自己的存在,几门隐藏在土坡后面的迫击炮也开始发射。俄国骑兵像下饺子般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有的干脆就连人带马被机枪子弹巨大的冲击力撞飞了起来。“给老子开炮!炸死这些狗娘养的俄国老毛子!”马福祥把帽子掼到地上。光着脑门恶狠狠的叫道二线阵地上的速射炮和迫击炮也响了起来,大量地炮弹向高速冲锋的哥萨克骑兵倾泻着怒火,俄国士兵连人带马血肉横飞。地上又多出些大大小小的弹坑。“轰隆”一声巨响,在马福祥不远处地一个炮兵阵地落下了一发一百二十毫米口径重炮的炮弹,仅仅一发炮弹,就把周围两门六磅速射炮给炸碎了,金属零件漫天飞舞,炮车的轮子飞上了天空,许久才落了下来。“操你大爷地!老毛子!”一个白白净净地参谋怒不可遏地骂着粗话。马福祥恨地眼睛充血。却也没有办法。自己地部队一直是轻骑突进。只有小口径地火炮和迫击炮。只要一打炮。俄国人就用重炮攻击自己地炮兵阵地。而自己地炮射程不够。打不到对方地炮兵阵地。只能每次打两炮。就赶紧把炮兵阵地转移。哥萨克骑兵离甘军地阵地不足五百米了。这个距离对于骑兵来说。也就是一眨眼地时间。雪亮地马刀发射地阳光已经看得非常清楚。“、、”。几乎是同时。刚刚冒着俄国人地炮击推上一线阵地上地马克沁。一起宣示自己地存在。十几条火蛇贪婪地吞噬者俄国骑兵地血肉。一道无形地火墙将高速冲锋地骑兵撞地人仰马翻。哥萨克地凶悍在此时显示了出来。这些南俄草原上地汉子“荷菏”怪叫着。战马从同伴地尸体上跃起。以更高地速度向前冲击。俄国炮兵也再次开炮。又有三挺马克沁被打哑巴了。一线地士兵丝毫不受所动。依然是冷静地如同机器。上弹、射击。打完弹仓里地子弹。再次装弹、射击。一队队地俄国骑兵被冷枪打倒。战马地哀鸣响彻整个战场。几乎压住了枪炮地吼声。“开炮!给我开炮!”马福祥地吼声已经嘶哑。“咚、咚”,六磅的速射炮,一磅的步兵炮,六十三毫米口径的迫击炮,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山炮,甘军阵地上几乎所有的火炮都发疯般的将炮弹倾泻在甘军阵地的前沿,最近的炮弹离一线的士兵不足五十米,炮弹爆炸的热浪和冲击波卷起一道道小小的气旋。剧烈的爆炸、开花炮撒下的弹幕,十几挺机枪的火舌,让一线士兵身前二百米成为一道死亡区域,任何试图用**挑战钢铁的举动都被视为愚蠢和徒劳的。高速冲击的俄国骑兵成批的倒在这二百米的区域之内,满地都是士兵和战马的尸体,受伤的俄国兵的惨叫还没有结束,就被后面的同袍驱策的战马碾成了肉泥,然后又是一批人被集体屠杀。俄国的重炮也开始还击,不过没有上次那么密集了,而且甘军的炮兵也滑了,打两炮急忙就换个地方,而且在刚才,那些蜿蜒曲折的壕沟也勉强被连接成了战壕,只要有条件的地方,炮兵就把大炮藏进了战壕,以躲避俄国重炮的打击。哥萨克的凶悍也是有极限的,首先战马就受不了这种高强度的刺激,正在飞奔的战马往往还没到阵地前方二百米的死亡区域,就一个急刹车,把背后的骑兵重重的摔在冻地如同石头般坚硬的土地上,不少战马任凭哥萨克骑兵如何鞭挞,就是不往前跑。甘军疯狂的炮击终于起到了效果。俄国骑兵蜂攒蚁聚的攻势停止了,随着远处的军号声,如同退潮般的撤了回去,只留下无数地受伤的俄国士兵和肢体不全的战马,在东北腊月的寒风里凄厉的哀嚎,如同受伤的野兽。趁着俄国士兵攻击的间歇。医官和卫生兵急忙将一线的伤员往下撤,不少伤重的士兵已经是半昏迷地状态了,但是没有人惨叫,即使疼的全身哆嗦,也是捏紧了拳头,咬碎钢牙一声不吭。见惯了生死,以铁石心肠的著称地医官们也忍不住了,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兄弟,疼的厉害了就哼几声。喊两嗓子会好受点!”民夫也看不下了,这些士兵坚强的让人心里难受。伤兵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竭尽全力挤出一丝笑容。无声的安慰着抬伤员的卫生兵和民夫们。马福祥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小土坡,临时挖了个洞,就算是指挥所了。甘军的将校和参谋们丝毫没有打退敌人地喜悦,因为他们非常清楚,这样的进攻不知道俄国人还会有多少次。这个俄国指挥官应该是个厉害的角色,他的战术如同狼群袭击大象,不期望一次就把大象咬死,而是不间断的攻击,最后让大象死在失血、疲劳和恐惧中。“援兵也该到了啊!”高高瘦瘦的参谋王林虎无奈的摇头道。马福祥也觉得有些奇怪了。在预计中,援兵昨天夜里不到,今天早上也该到了,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原本就捉襟见肘的弹药储备,在刚才一轮疯狂的炮击后,更是难以为继,如果俄国人再发动两次刚才那种规模地进攻,恐怕士兵只能靠步枪来对付俄国人的骑兵、大炮了,而如果这种打击再延续两到三天。甘军也只能学小日本,和俄国老毛子玩白刃战了。身后坚硬如铁的冻土上,三、四道曲折的壕沟已经渐渐成型了,如果不是德国进口的工兵铲钢火好的怕人,而甘军的士兵几乎在参军的第一天学的就是挖战壕,在这样地条件下,想挖好战壕简直是做梦。马福祥在狭小地指挥所磨旋般的团团打转,援兵到现在依然不到,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尽管自己头脑发昏一路追击到了黑沟台。但是以他对甘军和庄虎臣地了解。大营是铁定不会放弃他们这些人的。甘军的军令第一条就是对同袍见死不救者杀,即使救援不力。也是死罪。而且马回回尽管脑子不够聪明,但是性子直爽,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在甘军里人缘相当的好,不管是陈铁丹这样榆林堡出身的将领、孙明祖这样武备学出身的学生官还是巴恩斯这种学院派的将领,和他关系都相当铁,他绝对相信,大营众将不会对他见死不救的。既然是救兵不到,一定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了,而且能够问题大到,让庄虎臣居然无力派兵援救他。现在单靠自己手里的兵力和火力,想打开一道口子突围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生路就是坚守待援,可是援兵一直不到,这该怎么办?刚刚成型的战壕里,躺着无数的伤员,医官手忙脚乱的包扎、清理伤口,可是重伤员实在是太多了,在前线的医官面对如此多的重伤员,简直是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是在止血和清理完伤口以后,给每个伤员打上一支吗啡来止痛,即使是这样,越来越多的伤号,也让本来携带的就不多的止疼药开始限量使用,只有最危重的伤员才能打上一针。一线的士兵开始交替掩护着撤退,他们警惕的看着前方,炮兵也把所剩无几的炮弹装进炮膛,时刻准备应付俄国人随时有可能发动的突然袭击。过了许久,一线的士兵终于撤到了战壕里,这些士兵一进入壕沟,就立刻拿起后背上背着的工兵铲,也加入了挖战壕的行列里,每个人都没有丝毫的怨言,三年的训练,让他们清楚的知道战壕的作用,也许多挖上一锨土,战壕再深一寸,就可能让自己和战友多上一分生存的希望。中下级军官们,在战壕里穿梭巡视,他们看着这些平静而勤奋的士兵,眼睛里满是欣慰,三年的时间,终于让这些原本连左右脚都分不清楚的泥巴腿子成为一支坚韧、冷静,战术素养极高的近代化军队。甘军的中下级军官不少人出身于“华勇营”,或者是陆军学院毕业的,他们继承了华勇营那种在战场上的沉静、坚韧、漠视生死的素质和高强度训练带来的极高的军事素养,更有当年“华勇营”所不具备的保家卫国的情怀,当然巴恩斯少校更不会忘记,给士兵灌输军人的职业道德之类的私货。足额的军饷,营养全面的伙食,艰苦的训练,军人的职业道德教育加上保家卫国的情怀,让甘军在三年的时间里,成为了一支钢铁之师,这样的军队可以被打败,但是绝对不会被打垮。受伤以后呻吟、哀嚎,这些表现被视为有损职业军人形象的,所以甘军的伤兵即使疼的昏迷过去,也都是硬挺着一声不吭。临时指挥所里,一个报务员兴奋的叫道:“马镇台,新民府转发的大营急电。”马福祥又油然生出了希望,大营没有忘记他,也没有忘记这七千士兵。马福祥拿过电报译稿,觉得这张纸片重愈千钧。电报非常简短,只有两个字:死守!参谋们看见这份没头没脑的电报,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没有救兵了,甚至没有弹药、粮食补给,每个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营出大麻烦了,庄大人出大麻烦了!“垂头丧气的干什么?死了老子娘了?都给老子打起精神,大人说死守!咱们就死守!不许轻言放弃,不许自杀性的攻击,如果老天真的要咱们死,那只许死在敌人的炮火下!”一向莽撞的马福祥此刻却无比的冷静。连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