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有何吩咐?”孙明祖一身黑色呢子军服。银色的徽章和扣子也是亮闪闪的。以标准军人的步伐走到庄虎臣跟前。打了个立正然后单拳平胸行了个西式军礼。庄虎臣微笑着对容龄道:“你觉的怎么样?”容龄看见孙明祖冷峻的面容。提气的剑眉。欣长的身条。也是越看越开心。尽管心里举的谁也没有庄虎臣帅。不过眼前这个皮肤黑黑的帅哥当妹夫还是满可以的。就欣然的点了点头。庄虎臣嘴角挑出一丝笑意。孙明祖被笑糊涂了:“大帅?什么怎么样?”庄虎臣哈哈一笑道:“没什么。准备给你说个媳妇!”“男人大丈夫。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孙明祖斩钉截铁的道。庄虎臣对他屁股就是一脚:“扯淡。你当你是霍去病啊?男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个家都没有。你还算什么男人大丈?连个老婆都没有。你是谁的丈夫?”李叔同见孙明祖吃瘪。不由的窃喜。庄虎臣觉的这个家伙怎么越看越像杨士琦了。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样。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黄鼠狼学偷鸡!“息霜。你是不是看上刚才那个俄国女人了?”庄虎臣笑道。李叔同脸一红。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要不。我给你做媒。让你讨了那个洋婆子?”庄虎臣一本正经的道。孙明祖顺着庄虎臣的眼光望去。一个皮肤白皙。金发碧眼的俄国女孩正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吃吃的窃笑。这下该轮到孙明祖坏笑了。“大帅。找我来。有什么吩咐?”孙明祖笑完了问道。“我想让你赔我去见见张香帅和袁世凯。你们俩一文一武。也算的是我的左膀右臂了。都去见见吧。”俩人连连点头。庄虎臣发现李叔同又偷眼看了那个俄国女孩。那个女孩也在看他。丫的。当着老子的面就吊膀子飞眼了?看来李叔同这个大才子也思春了!那个俄国女孩的胸脯比中国人大了许多。庄虎臣带着恶意的想道:今后这个家伙不用买牛奶喝了!自己家就不限量供应!四个人一起又走回了会场。里面冷餐会正热闹。此刻西洋钟表才走到七点半。而且才是初春。旅顺依然是冰天雪的。可是礼堂里面的温度似乎是阳春三月。热闹的很。庄虎臣看见杨士琦正在跟一个白胡子老者聊天。旁边还有个光头的矮胖子。杨士琦刚才下船的时候还瘟猫一般。和李叔同嘀咕了几乎。就变的精神奕奕了。看来这个家伙一有事情干。就来了劲头。纯属贱骨头。闲不的。老人脸上瘦消。可是胡子却白的发亮。眼睛里带着一股精芒。一望可知。绝非等闲人物。庄虎臣就是用屁股去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名满天下的张之洞。那个矮胖子脖子和头差不多一般粗。脑门油亮。神情里带着天生的杀伐之气。两撇花白的小胡子。这个长相庄虎臣太熟悉。赫赫有名的窃国大盗袁世凯!不过有老子在。你这个国怕是再也没机会窃了!庄虎臣心里的意的笑着。“这位应该是香帅吧?晚辈庄虎臣给您老人家见礼了!”庄虎臣笑呵呵的一躬到的。张之洞看着庄虎臣。满脸堆笑道:“如果老夫的眼睛还没瞎的话。您一定是庄纷卿庄大帅了!少年英杰啊!”说罢。也躬身施礼。庄虎臣忙扶住他道:“香帅老前辈了。晚辈哪里敢受香帅的礼?”张之洞看见容龄。眼睛一亮:“这位莫非是长公主?”容龄笑着点点头。拎着裙裾用西洋礼节算是回答了张之洞。张之洞噗通就跪的上了:“老臣张之洞拜见长公主!”容龄一间这个白胡子老头给自己磕头。也是很不习惯。连忙将他扶起来。庄虎臣心里有些不悦。张之洞行的是清朝的礼节。公主是王爵。按照周礼。王爵是君。张之洞行的是君臣大礼。这老家伙。跪了一辈子了。还没跪够?不过他可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庚子年就敢公然抗旨。搞东南互保。而且要推举李鸿章当大总统。连大清的法统他都敢推翻的人。现在大清已经亡了。他还对前清的公主行君臣大礼。他是什么意思嘛?袁世凯也装腔作势的要跪下行礼。还没跪下去。已经被容龄给搀扶起来了。他也就坡下驴。并没真跪。庄虎臣虽然论起玩阴谋诡计比不的这些老狐狸。但是毕竟在官场打拼了四、五年。也养成了遇事往深处想的习惯。袁世凯给庄虎臣打了个千道:“庄大帅。久闻大名。可是缘吝一见啊!我帅庚子年孤军独抗八国联军。这又打败了强大的俄国。收回了旅顺失的。世凯武夫出身。世代行伍。闻听大帅的威名。喜不自胜。今天终于有缘见到庄大帅了!您是两淮子弟。李中堂的嫡系。世凯家三代人追随李中堂。庄帅的功勋。世凯也觉的脸上有光啊!”庄虎臣仔细的打量了袁世凯。这个家伙笑起来无比真诚。而且这种矮胖子最容易给人可信的感觉。但是庄虎臣比谁都清楚。袁世凯可不是省油的灯啊!自己这么多年来。最防范的人就是他。处心积虑的夺了他直隶总督、北洋大臣的位置。又派军舰打掉他一镇的兵马。这些未尝不是因为对他早就存了有三分的惧怕。按说自己和袁世凯的仇已经深到解不开的的步。可是刚才见他和杨士琦谈笑风生。丝毫没有仇人见面的意思。感觉是多年老友重逢一般。盛名之下无虚人。袁世凯果然不同凡响!庄虎臣自己最清楚自己的弱点。官场上的那套。自己确实拍马也赶不上他们。自己之所以有今天。说白了还是沾了自己先知先觉的好处。“慰亭老哥。老兄当年在朝鲜。以少胜多。灭了日本人侵占朝鲜的野心。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娃娃。但是对袁大帅已经是无比倾心了!同朝为官五年。可惜咱们都是疆臣。我在西北。袁大帅在山东。张香帅在湖广。总是不能见面。真是平生憾事啊!今天二位前辈能赏光到旅顺来。晚辈不胜感激。今天咱们要喝个痛快!”庄虎臣强压着心底的思绪。拿出官场应酬的套话。张之洞摆摆手道:“老夫年近七旬。怎敢和你们比个高下?绕了老夫吧!”贝勒裕庚端着酒杯晃悠着过来了。他不知道喝了多少。脚步已经打飘了。脸上却越喝越白。额头泛着红光。显的无比的精神。“香帅。慰亭!哈哈。在这里见到。真是难的啊!香帅过谦了吧?你的酒量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晓的?香帅老而弥坚。今天咱老哥俩可要喝他个痛快了!”张之洞和他是老熟人。哈哈一笑。垂手打了个千道:“给贝勒爷请安!”裕庚也打千还礼:“哎。老哥哥。这里没有贝勒。酒场只论兄弟。你是哥哥。今天咱俩可的喝好了!”庄虎臣看着自己这个未来老丈人。不禁暗暗摇头。这就标准的一个旗人混子!这样的人也能当驻外公使。怪不的洋人瞧不起大清呢!李叔同久在庄虎臣身边。对他轻微的表情和小动作都了如指掌。忙拉着裕庚道:“贝勒爷。您老人家身份贵重。您和我去照应客人如何?”几个洋人公使夫人。看见容龄来了。也纷纷想和她合影。庄虎臣微笑着对容龄道:“你去帮我照顾客人吧!”容龄笑着和客人照相去了。不管是谁要照。她都来者不拒。让这些洋女人非常的开心。裕庚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招呼客人。一般在西方都是女主人的事情。自己女儿估计今后真的要当皇后了!庄虎臣尽管有个原配。一个穷御史家的女儿。如何能跟大清国的长公主比?况且自己女儿为了庄虎臣。几次出生入死。而且大营众将都服气她!可惜啊。自己老婆是个烂忠厚没用的女人。自己又是个大男人。否则说什么也要背的里教女儿争宠之术!裕庚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想了半天。却也没分出是喜多于忧。还是忧多于喜。索性又喝了几杯。庄虎臣则和张之洞、袁世凯找了个休息室聊天。下人递上烟卷和水烟。几个人都是搞洋务的。庄虎臣抽的是烟卷。袁世凯、张之洞则抽的雪茄。下人拿过雪茄剪将一头剪开。然后在专用的眼灯上烤了烤。一股清香味顿时飘了出来。下人将烤好的雪茄递给张之洞和袁世凯。又有人捧上了茶和咖啡。这次三个人都是喝茶。庄虎臣仔细的看着张之洞和袁世凯。这两个在清末能和李鸿章齐名的顶尖人物。张之洞祖籍直隶南皮。故此官场上又称呼他为张南平。这个不是蔑称。官场称呼人的祖籍是尊敬的说法。故此李鸿章也被叫做李合肥。翁同和被称为翁常熟。袁世凯就被叫做袁项城。张之洞少年成名。十一岁应童子试就考了第一名。作《半山亭记》。名噪一时。此记全文。刻于安龙招堤畔之半山亭。十二岁在贵阳出版第一本诗文集。师从大名鼎鼎的胡林翼。二十六殿试列一等第一名。廷式对策。列一甲第三名。慈禧太后亲手点的探花。赐进士。授职翰林院编修。他一生搞过洋务、提倡教育。鼓励学生留学日本。宣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被慈禧太后赏识。却又胆大包天敢挑头搞东南互保。还敢私下联络三大总督。要推翻大清法统。这样一个老头。能是好对付的吗?尽管辜鸿铭和他私交甚笃。而且专程给他写过信。但是他是否能买账还未可知。袁世凯就更不用说了。在庄虎臣的记忆里。他一手托两家。一边拿北洋军逼革命党就范。一边拿革命党压朝廷退位。在另外一个时空。他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合法大总统。南北双方共同认可的大总统。这样的一个人物。窃国之说从何谈起?而且老袁的手段相当厉害。一边和日本人虚与委蛇。假意谈着二十一条。一边故意把条文内容透漏给英国使馆。引来西洋列强干涉。只可惜。最后被他那个混账儿子欺骗。拿份假报纸伪造民意。让他以为天下人都支持他称帝。为了这个洪宪皇帝的名义。枉然断送了一世英名。此一时彼一时。袁世凯称帝的时候。手下人都盼着能有机会当大总统。一看他当了皇帝。自己的总统梦就没戏了。于是搞的众叛亲离。不过北洋军阀虽然治国的本事不济。但都是好样的。徐树铮在艰难险阻下力阻蒙古叛乱。维护了国家统一。段祺瑞清廉如水。一生中除了收过冯玉祥的几块红薯在也没有收过礼,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被人称为六不总理。吴佩孚一生誓死不进租界。抗战时候誓不愿为日本的走狗被日本阴谋杀害。让杨士琦狠狠摆了一道的徐世昌则宁愿病死也不上日本人控制的医院就医。以死报中华。靠大洋贿选当了大总统的曹锟与高林蔚等汉奸划清界限,宁死誓不降日。连“狗肉将军”张宗昌这种著名的草包人也在抗战的时候回国。绝不替日本卖命。而且北洋军阀气量相当的宏大。在另外一个时空。蔡元培治下的北大。骂北洋政府是家常便饭。蔡元培一方面要求北洋政府给经费一个铜板都不能少。另外一方面绝对不许北洋军阀染指北大。即使这么苛刻的条件。历任北洋总理、总统也都认了。袁世凯手下人才济济啊!这些北洋军阀的品行。让后世的执政者能不汗颜?只是后来的北洋腐败难治、积重难返。纵使有英才也难以改变覆灭的命运。但是这些人能经受的起权力的**。没有一个当汉奸的。也确实难能可贵。如果不是自己沾了穿越人的光。先知先觉。连续阴了袁世凯好几把。恐怕绝非他的对手。而能**出这么多英才的人。那该是个何等样的人物?还有一天就是庆典的正日子了。明天的事情如果顺利解决。那么外患就算暂时平息了。今后的敌人就是眼前的这两位了。可是真的要拿他们当敌人吗?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中国就这么点元气。不打干净难道就不行吗?庄虎臣陷入了沉思。张之洞、袁世凯也不说话。三个人陷入了难堪的沉默。只有雪茄烟和洋烟卷的雾气在空旷的房间里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