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小野二雄大发雷霆,段贵山赔着笑脸附和道:“是是是,太君说的没错,请息怒,小野太君大人有大量,没必要和那些支那猪计较。”从上到下,从表情到动作,段贵山完全是一副忠狗的表现,这才是让他很少被太君的怒火殃及池鱼,波及到自身的保命绝招。怒不可扼的小野二雄在挥舞着拳头咒骂着发泄了一通后,稍稍火气平息了一些,猛地一转身,盯着段贵山道:“这些支那的江湖中人是靠不住的,一切还得依靠大日本帝国的皇军才行,必需将八路和游击队从老百姓当中剥离出来。”小野二雄的心渐渐恢复了冷静,然而当前的局势却又让他开始头痛起来。八路军和游击队的藏兵于民战术,实在让皇军头痛不已,谁也不知道拿着锄头,埋头种地的农民到底会不会在一转身之后拔出一支步枪打自己的黑枪,可是全数杀光老百姓是根本不可能的,地谁来种,粮食谁来收,总不能让就地取食的混成治安部队的士兵们吃泥巴。“八嘎!~得让老百姓和皇军捆绑在一起,要让那些贱民们知道,谁才是统治者,跟着那些叛逆者八路军和游击队是没有前途的。”小野二雄指节敲着桌面,发出笃笃声,显然他已经将大日本皇军当成了中国理所当然的正统统治者,而那些中国本土的抵抗力量八路军和游击队都归入到了匪类。“那请问小野太君的高见是?!”段贵山很好地做出一副狗腿子应有的绿叶配红花的姿态。“民心,关键是民心,要让老百姓向着皇军,哼,鱼没了水,看八路的,还怎么能活?!”小野二雄总算说出了一句至理名言,接着道:“把那些平民召集起来,给他们洗脑。嘿嘿,看看八路的共产主义赤化宣传厉害,还是皇军的洗脑政策厉害。”“高,实在是高!~”段贵山几乎近似于谄媚地道,“不过,怎么把那些平民召集起来呢,那些个贱货,可不太好听话。”“那就用骗,骗不过就强拉,用威逼,用刺刀赶也要赶过来,嘿,对,中日要亲善,大大的亲善,皇军的,是保护平民的干活,嘿嘿。”小野二雄为自己想出来的妙计,得意的笑出声来,仿佛看到了大日本帝国皇军与八路军在老百姓当中的地位完全换了个一个个儿,平民帮助皇军,围剿八路军和游击队。不仅仅是小野二雄这么想。这些年下来,几乎大部分日本人都把自己当做了中国正统的统治者,而那些反抗者都算作是反政府的叛逆。“爷爷!我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睛望着自己的爷爷,全村人随着几十个日本兵正向任丘县城前进。“我们进城去看戏啊!”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老汉和蔼地抚了抚自己孙女乌黑油亮的软发。“小孩的,糖果的,吃!”边上的一个日本兵凑过来,递来几颗糖果,粗豪的声音和粗糙的大手吓得小女孩只往爷爷身后躲,眨着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却是眼睛直直地盯着日本兵手里的糖果,糖果对小孩子有着一种天生的**力。手不自觉地护住孙女,老汉不知道这些日本兵葫芦里卖的不知是什么药,也不敢触怒日本人,微唉了一口气,对孙女道:“娟儿,拿着吧。”看到小姑娘乖顺的接过糖果,日本兵咧开大嘴,露出黄板牙,作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拍拍小姑娘的头道:“哟西,小姑娘的,很乖的,长大了也是花姑娘的干活。”干笑几声,走回到边上的队列中,嘴里只有以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恶狠狠地道:“支那猪仔!~八嘎!”脸上的狰狞却是避开了那些村民们的目光。一清早,两个小队的日军士兵冲进陈阳村里,村里的百姓几乎以为是末日来临,奔走呼叫,四处奔逃。出乎村民们意料的是那些日本兵,并没有像以前下乡扫荡鬼子进村一样,一边胡乱开枪,一边嚎叫着冲进村放火烧房子。两支小队的日本兵反而一副很和善的样子,给那些孤老的村民们分了些米面,发了些药物,还给那些小孩子们发些糖果,一点也没有要破门而入,逮鸡杀猪抢东西抓花姑娘的举动,被吓得紧闭门户的村民毕竟还是要做工吃饭,地里的活计可不能荒了,大着胆子开门出去下地干活。那些日本兵们嘿嘿哈哈露出貌似善意的笑容,虽然看得村民们心惊肉跳,但也没有出现什么翻脸杀人的事情。日本兵还像学着八路军那样,主动清扫村道,填平道路坑洼,给老百姓家打水劈柴,一副中日亲善的样子,随队的摄像师扛着个大照相机到处在抓镜头,将日本士兵和中国百姓在一起的照片拍下来,还哟西哟西说个不停,偶尔也会分给那些孩子们一些糖,老人们一些卷烟。日本士兵反常的行为让村民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他们印像里,日本兵正在干着八路军平常作的事情,对村里的大姑娘都是目不邪视,偶尔有一个日本兵笨手笨脚打破了老百姓家里的东西,就见日军小队长八嘎八嘎的狠狠抽了那个日本兵几巴掌,然后陪着笑,当场赔了损失,村里面虽有日军黄色军衣晃动,却显出一团和气,逃到村外的那些村民看到村里依旧平和安详的样子,大着胆子摸回村里,然而那些日本兵对那些跑回来的村民们也是视若无睹,甚至主动笑着打招呼。这些种种异常让村民们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按照常理,这些日本兵应该是恶狠狠地踹开各家各户的门烧杀抢掠才是正常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笑容打着招呼,甚至还主动帮忙干活。中午时分,日本兵没有吃老百姓家里的饭菜,自行在村外集体埋锅造饭,还分给了村里看热闹的小孩几块肉吃,这更是搞得村民们差点以为他们是八路军扮的错觉。只是不时的日语对话还证明着那些日军士兵都是正宗的日本人。晚上,两支日军小队驻扎在村外扎营,一点儿也…没要到陈阳村的村民家里借宿的意思,一个晚上相安无事的过去了,村民们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这些日本人好像也没什么恶意的样子。第二早上,日军士兵们突然挨家挨户的敲门,说皇军在任丘县城摆下戏台子。请全村老少去看戏,还供晚饭。开始村民们有些不愿意,怕是什么陷阱,却架不住那些日本兵陪着笑地软磨硬泡。“看戏的,干活,皇军的亲民!”“看戏,休息,米西米西的!还有医生免费看病的。”“大东亚共荣的,亲善的干活!”“看完戏,回家的,洗洗睡了,平安无事的。”“皇军的好意,请笑纳,来去自由的。同时发良民证的,凡是有良民证的,皇军都要大大的保护的。”“皇军安排的戏,很好看的,不要错过了。”那些日本兵看上去要多和气有多和气,只是说话的语气有些生硬,像是在背书,不过日本人说话都是这么硬腔硬调,村民们也没听出什么异常来。上午日军士兵的表现让村民们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下来,看到日本人那一副极少有的热忱样子。有点相信这只是去看一场戏而已的村民,也怕因为拒绝而惹怒日本人,只得半信半疑地和日军两个小队一同向任丘县城而去。两支日军小队的小队长,还把自己骑着的战马让出来,给村里的体弱老幼村民乘骑,自己在边上徒步牵马而行,这更让村民们的疑惑心小了许多,这日本人这样对待他们这些老百姓,恐怕真得是把他们当作自己的百姓来看待了。陈阳村的村民跟着两支日军小队在离任丘县城还有十几里时。陆陆续续地遇到了其他的村子的村民,也是由日军小队带着去任丘县城看戏的。一开始村民们还没有起疑心,以为日本人组织几个村子一起去看戏,但离任丘县城越近,又接二连三地遇到其他村子的百姓,越往任丘县城走,遇到人越多,各个村子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底浮起一丝疑惑,看个戏,怎么那么多人?!浩浩荡荡向县城门口进发的各村村民几乎有好几千人的样子,不断涌入城门口。那些有相熟认识的村民还互相打招呼,被日本人带到任丘县城组织看戏的,除了任丘县一带地村落外还有高阳县的村子也得到了日本人的邀请。待看到远处县城的城头时,群众们这才发觉有些不太妙,好像一起来看戏的人太多了一点,城门口的日伪军个个列队,刺刀上枪,工事边上好像还架起了机枪,军犬跟着巡逻小队四处穿巡,一副防守严密的样子。感觉到不对劲的村民,有聪明的用家里锅灶忘熄火等借口,或有的干脆悄悄放慢脚步落到队伍后面,想拉着自己的家人顺原路返回,可是越临近任丘县城,日本兵们虽然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不过脸上的笑却变得有些僵硬,步枪上闪着寒光的刺刀有意无意的将那些想中途离开的村民们逼了回来。一些村民疑心大起,问边上的日军士兵,“太君,怎么有那么多人看戏,有那么大的戏台么?!”“有的,有的,放心,皇军的戏,大大的好看。”日本人依旧极有耐心的回答,待问及究竟是什么戏时,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语气却是不再像之前那么和善,反而有些不耐烦地不断在催促道:“快快的,晚了就不好了。”在城门口,终于有村民想强行脱离队伍返回家,终于撕下虚伪面具的日军士兵露出原本的狰狞,用枪托重重砸向那些想中途跑走的村民,又踢又打地骂道:“八嘎,你的不是良民的干活,皇军好心请你们看戏,居然不领情,想逃走,这是不给皇军面子,死啦死啦的。”那些村民被打个半死,然后强行拖入进城,再也没有半点邀请的意思。城门口正在进城的村民们,心一下子陷入无底沉渊,有若羊入虎口的感觉。日本人的伪亲善果然是别有用心,那些原本还天真地以为日本人会将他们当作大日本帝国的臣民看待,中国算是正式改朝换代,靠着日本人也是一样过日子的人,他们心里自以为的想法一下子被城门口暴打那些不愿进城的百姓的日本兵手上重重砸下的枪托给砸碎了。面对日军锋利的刺刀,黑洞洞的机枪口,像狼一样吐着腥红色舌头的军犬,毫无反抗能力的百姓们只能被露出真正面目的日军士兵押着向城内汇集而去,任丘县城门口是一片愁云惨淡,受到惊吓的孩子们哭声此起彼伏,惹得不耐烦的日军士兵们大声喝骂,安慰的糖果是没有了,只有长着粗毛,像野兽般的大巴掌和大声斥骂。来自于任丘和高阳两县好多个村子都像陈阳村的村民们一样被日军半骗半胁迫的拉到了任丘县城,依然有些保持着警惕的村子不愿过来,那些日军士兵见软的不行,干脆来硬的,就在村子里架上了机枪,威胁道:“哪个村不去,哪个就是八路村,房子烧光,人杀光,东西抢光!哪户人家不去,哪户人家自己看着办?!”有些民兵们和抗日分区干部发觉不对劲时,迅速向各乡村发布预警,并进行劝阻工作,让一些前来拉人的日伪军小队扑个空,尽管如此,已经为时已晚,有不少村子都被派下来的日伪军人马裹胁着赶向任丘县城,甚至有少数村子里的村民仍抱着日本人开始与中国百姓中日亲善,换朝代不换民,战争已经过去,可以安心过日子的天真思想,依旧跟着日本人去看所谓的大戏。n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