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静一路小跑向花园跑去。爱花的亨克子爵在道路两旁也栽满了花树,风一吹,花朵纷纷扬扬地掉落下来,造出一种很奇怪的氛围——像极了爱情电影里的某些氛围,不是吗?“哎呀!”黛静停住了脚,四处张望。她这时才发觉自己的愚蠢——没有仔细问花园在什么地方就跑了过来,这下迷路了。她额头上顿时泌出了一层冷汗。如果去迟了那个暴躁的王子不知要怎么整她。她把自己的感官能力全都放开,希望自己能找到正确的道路。不曾想听到不远处有人在激烈地争吵,放眼一看,原来是左边有一个阳台,亨克子爵正在和他的女儿,阿诺特花痴小姐在争吵什么的。几乎是脚自己在动,黛静挪到了阳台的下面。侧耳细听。她现在对这个花痴小姐格外在意。没想到这一听,还听出了惊天大秘密。“父亲!你为什么不允许我和亚格耐斯王子来往!?您倒说出个象样的理由啊!”“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你们身份悬殊太大,他的性格又暴虐……”“不还有平民的女子成为王妃的先例吗?再说对敌人残忍些,不正是勇士的必要条件吗?他可是我国的‘军神’啊!”“哼,那样的女人即使成了王妃也无比的卑贱,即使靠着容颜妖媚能得几日的宠,不久后也会被赶出宫廷去的!”黛静身体一颤:他是在暗指自己的女儿吗?怎么会有父亲这么说自己的女儿?殊不知亨克子爵是想起了另外一个女人,动了邪火。阿诺特小姐果然大怒,几乎是撕着嗓子吼了起来:“父亲您这是在说我吗?好,我这就去把自己献给他,看看我最后会不会被赶出宫廷去!”黛静顿时骇笑:你还真生猛啊,佩服佩服,喂,他现在可在花园里,又是白天,难道你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嘻嘻……你愿意给说不定人家还不愿意要呢……亨克子爵伸手扯住女儿,自悔失言。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无法收拾,只好告诉她实情了:“这个亚格耐斯王子……他出身卑贱!”“什么!?”阿诺特小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是王子吗?”“可他的母亲只是宫廷里的宫女,是来自边远地区的贱民!自死都没有正式的名分!”“那又怎样?他现在不是王子吗?”“他是王子没有错,可背地里瞧不起他的老贵族多的是,你难道想让自己和他一起让人在背后指指戳戳吗?”黛静茫然地走在花雨里,心里没着没落。没想到亚格耐斯还挺可怜的。虽然贵为王子,虽然是全国仰慕的勇士——刚才阿诺特不是说他是什么“军神”吗,却戏剧性地有着这么卑贱的出身,人们虽然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却不知有多少人暗藏轻贱和不屑。他那飞扬跋扈的外表下也许潜藏着深深的自卑也说不定。也许这就是他这么乖戾的原因……不知不觉中,黛静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亚格耐斯的身后。他正面对着太阳,聚精会神地作画。画布上有个金发美女,美艳绝伦,栩如生生。他每次作画都要画她,每次作画只画她。每次画好之后都要毁掉,之后再画。黛静调了一下呼吸,正想着这么和他打招呼,没想到他已经回过头来。他已经听见她的脚步和呼吸声了。黛静顿时有些慌乱,忙把手中的苹果酒递了过去:“您……您的苹果酒。”亚格耐斯哼了一声:“过来。”“啊?”“我的手有那么长吗?”黛静这才醒悟自己站得太远了,连忙跑过去。亚格耐斯一手接过苹果酒,另一只手竟像她的头发伸过去。黛静一呆,心竟狂跳了起来。亚格耐斯从她头上捻下来一朵残花,淡淡地说:“像猴子。”黛静这才醒悟刚才有朵花飘落到她头上,挂在她的鬓边了。想了想他说的话,顿时在心里叫开了:你是说我“猴子戴花吗”,你就不能不损我吗?这丝怒气并没有存在太久,而是转眼就消散了。刚才听过他可怜的出身,母性爆发了。她目光随便一溜,就溜到了亚格耐斯画的画上,顿时被那个美如天仙的金发美女吸引住了。亚格耐斯喝了口苹果酒,猛然发现黛静正直直地盯着他的画,脸顿时寒了下来,一股杀意迅速地在他脸上蔓延开来,沉着嗓子问:“你看什么?”“我看她好美啊。”黛静丝毫没有发现身边危险已经蔓延。一丝红意从亚格耐斯的眼角蔓延开来,转眼间他的整只眼睛都红了。一种笼罩着浓重血腥味的杀意喷薄而出,他的右手已经按到了腰间的剑柄上。“她是谁?”黛静转过脸来,双眸如泉。亚格耐斯满眼的杀意触到这纯净的目光之后竟然一下就垮了,迅速转过脸去,紧握着剑柄的手也松了。黛静见他这副模样便不敢再问,一路小跑地回侍从休息室。一点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花丛深处有一对眼睛正注视着他们。正是黛静眼中的无敌阴险男,那个叫席格的首席侍从。他紧皱着双眉,感到不可思议:以前的一个侍从只是多看了王子的画一眼,就被王子拦腰斩成两段,而她竟然……难道她真有什么蛊惑的力量?夜晚。黛静呆在她那个小房间里,抱着膝盖发呆。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像潮水一样袭来,把她深深地淹没在里面。这时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感到孤独。刚来的几天劳苦贫乏朝不保夕,前几天又被脱离苦海的庆幸占据了脑海,现在终于真正静了下来。袭击她的不仅仅是孤独。还有无尽的绝望。她能回去吗?不知道。希望大概,不,是确定很渺茫。穿越的书都不可信。按照历史上真实的“时间隧道”事件,她可能会在某个偶然的机会再次被卷入时间隧道,回到现代。但不知会回到什么时段。在时间隧道走过一遭的西方人回到故乡的时候,他容颜未改,妻儿却已经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