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不好!不想编了!”兰雅气哼哼地扯着衣服上的饰带。“怎么了?你难道忽然对王子不再仰慕了?我的好妹妹?”“不是啦!”兰雅脸涨得通红:“一想起白天跟在王子身后的那个贱女人就来气!”“哈哈哈哈!”玛雅用衣袖遮住口,幽雅地笑了起来:“你该不会被那个下贱女人吓倒吧?”“不是吓倒!只是觉得不服气!她凭什么……”“这就是你幼稚的地方,”玛雅翘起一根手指,懒懒地指向她:“她只不过是个随从罢了,我们要作的是王妃。王子再喜欢这个‘随从’,都不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王子身边出现了女人,对我来说反而是个好消息。证明他终于对女人感起兴趣来了。我们难道没有自信打败那个下贱的随从吗?”“是啊!”兰雅如梦初醒,惊喜地点了点头。玛雅深藏不露地笑了。笑容中既有对黛静的轻蔑,也有对兰雅的轻蔑。明天的武斗大会既是男人之间的对决,也是女人之间的对决。太阳骄奢地俯视着大地,把秋日里罕有的炽热阳光无情地投向大地。西蓝特国都南郊的武斗场里已经坐满了人。武斗场是用石块和土块堆成,看起来就像迷你版的古罗马的斗兽场。杂役们正在七手八脚地在武斗场的中心树起栏杆,造出一个又长又直的轨道来。比赛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马上持矛对冲,一个是徒步击剑。今天先进行马上持矛对冲的比赛。前面已经提过,持矛对冲是同归于尽式的,一击定胜负的较量,骑士必须在千钧一发的时刻避开对手的矛尖或是在对手的卯尚未举平之前抢险准确地刺中对手。这不仅要求骑士要动作敏捷攻击准确,还要把战马驾御得和自己同体同心才行。由于马上持矛对冲的路线一般是垂直的,为了增大难度,比赛一般会在会场中心树起栏杆,把参赛者的行动控制在不宽的范围内,对参与比赛者的战力提出的要求无疑更高。为了保护参赛者,比赛所用的长矛的矛尖是平的,参赛者的盔甲也比平常的要厚重。使用这种盔甲也有增加比赛难度,更好地锻炼勇士的意味。但这种盔甲只适用于在狭窄的轨道中进行的比赛,如果用于实战,厚重的盔甲反而会制约勇士的行动。黛静他们七手八脚地服侍王子穿上那厚重的盔甲。这和平常使用的铁环套成的盔甲不同,通体全是用铁皮打制的,见不到一丝缝隙。王子穿上之后连抬腿都有些僵硬,像极了机器人。黛静看到之后想起了自己刚到这个世界被他恶整穿上这样的盔甲的事情,不禁在心中暗暗发笑:你也有受这个罪的时候啊!可是当王子拉下那栅栏一样的护脸,转身走向战马的时候,她又不知不觉紧张起来:以前在学校看过关于武斗大会的文献,虽然在这种比赛中矛尖是平的,但也有因为巧合刺入参赛者的软组织致人死亡的。也因为盔甲太重,参赛者被对手的长矛刺中跌下马背摔断骨头和脖子的先例。总而言之,这比赛虽然经过保护处理,还是不太安全的。比赛快要开始了。国王传上王室世代相传的黄金盔甲,骑在浑身雪白的,被当作吉祥物的,被称作“神马”的“夺月”背上,绕武斗场跑了一圈,然后站在裁判所站的高台上,对全场人等大呼类似于祝悼词的口号,宣布比赛开始,就迅速地退了下去。虽然这个场景每年武斗大会都会出现,但很多德高望重的老贵族还是露出了不快的神色,不少文武大臣更是皱起了眉头。西特蓝的西雅特国王陛下,从小便文弱仁慈,不善于武斗。西特蓝的军神,亚格耐斯王子出场了。看台上立即响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虽然他的男性崇拜者的声音也很洪亮,仍无可奈何地被诸多女士的呼喊声盖了下去。没办法,女生的声音天生就比男生尖,也比男生更善于尖叫。宰相大人的眉头已经揪得像一个疙瘩一样。至少在武斗场上,王子的气势已经完全压过了国王。更糟的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也在伸着脖子买力为王子欢呼!比赛很快就开始了。王子一身银盔,跨下的却是一匹黑马,在刺眼的眼光下倒也醒目。只见他的银盔在太阳下发出刺眼的亮光,像一道闪电一样朝对手冲过去,对手的矛还没举起就被他顶落马下。看台上立即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其实很多人比赛开始前就准备欢呼了,这场比赛是一面倒的,毫无悬念。王子向天举起长矛,抬起护脸,沿着武斗场的边缘纵马慢行。是接受花环的时候了。淑女们全都屏住了呼吸,努力把自己最娇媚的一面表现出来,努力伸长脖子的手臂,顿时无数只花环中迎风颤动,和花环后面的俊脸交相汇映。可惜花环是昨夜编成的,已经微有枯萎,那一个白嫩的俊脸也因为过于紧张而微有僵硬。王子气定神闲地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从她们脸上看过去。他的目光和她们每一接触的瞬间都能激起她们一番美梦。可惜他的矛是那么的矜持,就是不肯向一位淑女低下头来。也许是现场的气氛过于热烈,黛静的神思也有些迷糊起来,竟然也在心里想着:不会把矛尖指向我吧?那就讨厌了,我可没有花环给他,也不会给他……作梦去吧她。王子是根本不会把矛尖指向她的。她自己也知道。就是因为她自己知道才会这样自欺欺人地胡思乱想。自卑和矫情往往是一起出现的。黛静正在胡思乱想,没想到王子竟真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和其他随从一起守在通往武斗场的一个门口,好寒碜的样子。黛静简直惊得三魂出窍,呆呆地看着王子深不可测得朝她走过来,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长上翅膀从心窝里飞出来了。就在她的心快要从心窝里飞出来的一瞬间,王子从她的面前踱了过去,把自己的矛尖伸向坐在国王身边的蓝内特。全场的淑女全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了下来,空气里似乎能听到她们泄气的声音,黛静更是差点坐到地上——谁让她乱作美梦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