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者听到黛静的话时先是一征,很快就明白了黛静是什么意思。顿时一股红意在他脸上铺天盖地地涌起,美丽的绿眼睛里也泛起道道血丝,在这一瞬间清晰地闻到了自己心底泛起的血腥味。如果不是他手无缚鸡之力的话,他真想立即杀了黛静——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啊!他被怀疑是亲生母亲的面首,却没有办法辩驳!但他并不是受不得委屈的大少爷。这些年来在母亲身边虽然实际上养尊处优,但名分上还是个身份低微的歌者,委屈还是受过不少,心理素质好得很,很快面色就恢复如常,对着黛静勉强笑笑:“呵呵,我们是彼此彼此。”说罢飞快地转过身,乘自己还没有失控,飞快地逃走了。这天晚上歌者一眼无眠,愤怒就像一个楔子一样插在他的胸口,让他片刻不能安稳。一直隐忍的人愤怒起来是很可怕的。他想惩罚黛静,狠狠地惩罚!可是他能怎么样呢?他没有名分,因此没有权力。他母亲手下的骑士只知道他是个特殊人物,要小心伺候,绝不会听从他的命令去对王子的随从不利,何况还是身份特殊的“重要的随从”。借助母亲的力量也许可以——说起来黛静可是她的情敌,但他不想让母亲再和王子有任何的联系!哼哼哼,想到这里时,他冷笑了几声。他和王子可是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因为他和他的母亲的关系不清不楚,不管主要责任在谁都一样。如此说来,黛静越是王子“重要的随从”,他就越要狠狠地伤害她。可是,他该怎么办呢?他这个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男孩?天亮了,歌者到集市上闲逛。胸中的怒火不仅没有消散一点,反而更炽烈了。他每走一步,大脑就被怒气撑得涨大一分。得想个办法复仇,否则他就要被怒火折磨得疯掉了!忽然一个人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他猛地回过头去,塞满他的眼帘的是一团刺眼的大胡子。身后站着一个粗壮的大汉,鬓发和胡须连成一片,穿着用树皮制成的衣服,戴着鹿皮缝成的帽子。松垮不成形的帽檐耷拉下来,遮住他的一只眼睛。“你好,伙伴。”大汉咧开胡须围绕的大嘴笑了。白森森的牙齿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危险的光芒。“你好,伙伴。”歌者也笑了,他的眼睛在清晨的薄雾闪闪发光。他有办法了,可是把黛静永远处理掉的方法!这个人叫强森,是个强盗。曾经让他母亲封地里的人民闻风丧胆的强盗。母亲以牺牲掉十几个骑士的代价抓住了强森,而他当时正处于叛逆期,竟只为了和母亲对着干就把强森放走了。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但对强森来说无疑是再造之恩,便和他成了好朋友。为了表示对他的义气,还带着手下离开他母亲的封地,到别处发展,没想到竟到京城来了。不过既然能到京城来,证明他的本事肯定不小,叫他来处理黛静,没错的!他诡秘地朝集市的一角指了指,强森立即会意,两个人来到那个偏僻肮脏的角落,蹲了下来。“你需要女人吗?”歌者神秘兮兮地问。一听“女人”二字,强森的眼睛立即放出了饿狼般的光芒,咧开嘴,露出尖利的虎牙,笑了,那副模样看起来就像要吃人:“什么样的女人?”“很漂亮的女人,属于清纯窈窕形的,但是很凶,会点剑法。我需要把她处理掉。”歌者故意讲得很含混。其实现在很多贵族暗地里都和强盗有来往,让他们来帮自己作骑士不愿作的事情。很多贵族都会把对自己不利的女人偷偷卖给强盗,要杀要买还是留下来玩弄随他们便,来达到让她永远消失的效果。而接受这些女人的强盗都很懂事,不会多问。强森果然只是“哦”了一声,没有多问。只是压低声音问他要多少钱。“一文不要。”歌者不知不觉中咬紧了牙齿,恨恨地说。“看来她让你很困绕。”强森眯起了眼睛,眼中满是调侃的意味。见歌者的脸色猛然泛红,又笑了笑:“对不起,算我多话。”黛静总算适应了西特蓝首都的市场。女人不管到了哪里,街总要逛的,不管它是商品经济的市场还是小农经济市场还是最原始的以物易物的市场。但是黛静刚接触到西特蓝首都的市场的时候还是很不适应。水果、蔬菜、肉类,布料、牲口……所有的东西都集中到一块卖,混乱而且嘈杂,逛这里别提放松了,反而会让心情更坏。黛静花了很长的时间才让自己能从这样的市场中淘出乐趣来,有空就会到市场上逛逛。仔细看看,乱七八糟的杂人杂物里还是有好东西的。今天王子的伤势平稳,又说要一个人静静,所有的侍从都很闲,黛静又跑到了市场上,绕有兴味地看着地摊上的木雕和草编织成的鸟兽。见到新鲜的水果也咬几个尝尝——这里的摊贩很和善,可以先尝后买——也不排除因为看见她穿着宫里的服色。黛静看一个地摊上的樱桃像珊瑚豆子一样鲜红可爱,忙捡起一个丢到嘴里。哇!好甜!黛静立即食指大动,正打算找老板买几磅尝尝,忽然一个不屑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这里的樱桃只有这种水平吗?”黛静一回头,发现是那个被她暗地里称作妖男的歌者,立即挑起眉头调侃地说:“哦,是你呀?不是我跟你吹,恐怕你主人的封地里还没有怎么甜的樱桃呢。”“你能把嘴伸到那里去吗?真是笨蛋,大自然给你准备好了美餐不知道享用,还要花钱从别人手里过手,真是笨。”歌者怎么挑衅怎么说,他现在要作的就是激将黛静。黛静果然中计,气呼呼地说:“什么意思?”“都城外有棵樱桃树,上面的樱桃比这个好十倍。真是的,自己就在都城竟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