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用指头用力地按着太阳穴,思索着:是找个时间把尸体偷偷地埋掉,也许?忽然间眼前闪过了德蓝和夏尔芒的脸,他的身体微微震动了一下,接着把目光投向了被丢在桌子上的银配饰,露出了深藏不露的笑容。不,也许很有用。只不过发挥的不是它们本该有的作用。王子正在沉思如何让它们发挥作用,席格却听到守卫的士兵小声对他说门口有人要传话。他出去了一小会儿,然后神情紧张地进来,在王子耳边耳语:“国王陛下要见您。”“什么?”王子的眉头跳了几跳,“唰”地一下站了起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他,难道……他把配剑挂到腰带上,在长袍底下也藏了一把长剑,带着席格和几个武艺高强的亲兵匆匆而去。就怕来者不善啊。“嗵!”黛静一不小心把头撞在了酒桶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酒窖里睡着,挠着头发苦笑着站了起来。把前来取餐前酒的厨师吓得差点蹦起来。她晕头晕脑地走出酒窖,一时不知该干些什么。应该是回房间好好地睡一觉吧。可睡醒之后干什么呢?黛静的心里空荡荡的。不知为什么,她现在竟有种逃避现实的意向。她像个晕头鸭子一样往自己的房间中,正好和一群有说有笑的宫女们擦肩而过。她们说话的内容不经意地飘到了黛静的耳朵里,顿时把她钉在了那里,一动也不能动。王子绷着那张微微有些发青的脸一头撞进国王所在的大厅,顿时听到周围一片低低地惊叫声。是那种不用声带,光是吸气发出的声音。王子朝周围环视了一眼。自己也呆了。大厅里坐满了王室的大小人等,倒像在开亲切地家庭会。“哎呀,弟弟。.16K小说网电脑站www,16K.CN更新最快.”国王惊讶地迎了过来:“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王子想了一想,立即哑然失笑。是啊。自己一夜没睡。又以为这里会危险莫测,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再加上自己还摆弄过尸体,身上一定有凝血,甚至可能有尸臭。连忙尴尬地笑笑:“对不起,陛下。冒犯您了。昨天晚上王宫里又出现了刺客,我刚处理回来。”“哎呀,现在真是不得了,短短几天里王宫竟然会频繁地出刺客!我要把所有的卫队长一并严惩!”国王露出震怒地神情。“不,他们还用得着,暂时放着他们,让他们戴罪立功好了。”王子这说的倒是实话。国王的脸色缓和下来,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对,反正喜事当前。别让他们搅乱了喜气。”“喜……事?”王子显然一头雾水。“哎呀,你可真是的,你还要瞒到我们什么时候啊。你不是要纳侧室吗?”此言一出,不仅王子张口结舌。席格也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一样猛地看向王子。王子忽然看到格多里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立即想起昨天晚上他为了不让格多里带走罗娜而编地谎话来。不禁暗叫糟糕。不知这个家伙是不是别有用心。竟然这么快就去和国王说了。而他这个“热心”的哥哥就召开“家庭会”为他祝贺。真糟糕。闹成这样子,只有继续往下装了。他低下头假装羞涩地笑笑。笑容却有些僵硬。国王继续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其实我真是很惊讶,你这个弟弟啊,平时在战场上勇猛得很,在自己的生活上却腼腆得要命。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呢。那个女孩叫罗娜,是吧?”席格一直在直直地盯着王子,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忽然起了不可思议的变化:脸皮先是大松,然后大紧。大松是因为幸好不是黛静,大紧是因为忽然想到黛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不知会作何反应,实在让人不敢预想。“虽然只是纳侧室,也是要办得热闹点,是吧?”国王扬声对王子说,也是对满屋子的王室成员说。王室的其他成员连忙都强笑着应和着。其实他们对王子都没什么好感,只是被国王强拉来的而已。一出大厅王子的脸重新绷紧了。席格轻轻地跟着他身后,小心翼翼地端详着他地神情,试探着问:“请问……要不要告诉黛静?”王子忽然停住了脚步,猛地扭过头来。他的脸上阴云密布,眼中还闪着异样的光。席格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赶紧低下头来,等待即将到来地狂风暴雨。没想到许久之后才听到王子低低地说:“你要告诉她就告诉她吧。你亲自告诉她。”说罢丢下席格快步离去。其实王子的心里也不像让黛静误会,也急于像找她说明真相,更有种像作了什么对不起她地事情一样对她感到歉疚,甚至都有些不敢见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分明在说:“不要犹豫,亚格耐斯。现在正是时候。这是个把她和你那黑暗地世界彻底隔开的最佳时机!”席格犹豫着走到了黛静地房间门口。黛静的房间门口并没有落锁,看来她在。席格的手在空中空挥了几下才敲上了黛静的房门。尴尬,太尴尬了。自己是什么人啊?怎么跟黛静传这种话?他敲了几下之后房间里没有应声。他试探性了推了推门,发现门没有闩。他便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轻声喊着:“黛静,你在吗?”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床铺上的被褥叠得好好的。看来她是大一早就出去了。“真是个笨蛋,连门都不锁就走,也不怕被偷了东西。”席格轻声埋怨着,微微松了口气,心却仍旧悬着。这次躲过了,下次呢?席格轻轻地把门关上,走了。黛静慢慢地从床后走了出来。她一直藏在那里。她今天回房间的时候无意间听见了使女们说的话,立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国王在通知所有的王室成员的时候,都是说“亚格耐斯要纳侧室”,而每个王室成员身边又都有乱七八糟的一堆使女仆人,每个人都长了嘴巴,于是这件事在最短的时间内,已经在王宫上下传了个遍。席格走后黛静呆呆地看着像一溜黄色灰尘一样从窗缝里透进来的阳光,怔怔地在**坐了下来。她并没有感到伤心,也没有感到愤怒,心里只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得麻木。她不知道该作什么,能作什么,思绪,像被闸门挡住的水,徘徊迂回着,不,是完全静止了,困在那里,一步也前进不得。不是吧?你怎么了?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她在心里一边边地问着自己,越问越想哭。虽然只是个纳侧室的仪式,但国王存心要把他搞地热烈些。王宫上下都能听到喜庆的音乐。王子在贺喜的人的簇拥中假笑,其实他现在恨不得把眼前这些人都打一顿:什么都不知道,贺什么喜啊,还没完没了。罗娜也是一脸面具般的假笑,眉宇间已经隐见愁容。她知道很多,并已经预见到了很多。而黛静,仍然藏在自己的床的后面,抱着膝盖,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声响。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感觉自己仿佛已经不存在了,只是一片单薄的枯叶,或是一个空空的蝉蜕,无意识地跟着声音和风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