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立第一百旅成军以来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作战会议,进行的很不顺利.会议一开始,面对程家骥让所有与会军官畅所欲言的说说应该如何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的提议,所有的与会军官都保持了沉默.一时间,会议的气氛很沉闷,整个场面就僵在那.其实这事主要还是怪程家骥太过于主观了.他光是想到如何发扬军事民主,让所有军官如何群策群力.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客观因素,就是国军从来就没有军事民主的传统.在这支军队里崇尚绝对服从的教条.就是有人对独一百旅下一步的作战行动有什么自己的想法,那他们也是更愿意在私下里与自己的直接长官去谈.而且是一级找一级,一般情况下决不会有人越级献策.因为那会被视为是对自己顶头上司的极度轻视,日后是一定要穿小鞋的.而于俊才高士英这些重量级人物也不愿意开口,则是想在私下里与程家骥交换意见.这样既能够更好的对上峰表述自己的意见,又能避免陷入在大庭广众之下万一与程家骥这个主官在意见相左的困境.他们几个不开口下面那些副团长,团参谋长,营长们那里敢抢这个风头.说到底这也是因为程家骥社会阅历太少,在原先那个时空的政治地位几乎没有的缘故.这种情况其实一直持续到他原来的那个时空.君不见凡是有点级别的政府部门开什么言之有物的重要会议时,莫不是要事先开几天预备会议的.这预备会议说白就在与会人员在私底下与领导有个勾通的时间.以免真得开起会来,出现上下相勃的局面就很不好了,就开不成团结进步的大会了.所以在那个时空一般来说,重要的会议都是在正式召开以前就已经实际上结束了,剩下的不过就是志走走场面上的一般程序了.当程家骥左思右想对这个奥秘终于恍然大悟,正准备照方抓药先让大家分组讨论个十分钟的时候.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显然不打算给程家骥这个推行军事民主的时间.一个从庄子里被派出来的小传令兵,打断了正要转过小小的曲折走向正轨的独立一百旅的军事民主化的进程.“报告旅座,邢副团长的亲笔信.”小传兵直接把这封沾着血迹的信递给了程家骥.程家骥从这个一身尘土身上还有很重的血腥味的小兵手上接过信看完之后,面上的表情就沉重起来,就连呼吸也沉重起来.当程家骥把这封明摆着不会带着什么让人振奋的消息的信递给身边的于俊才时.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于俊才一看信上的内容还是心头一震,手一抖差点把信落在地上.信上只有一百多个字.“旅座钧鉴,职部进台儿庄内后,开始时进展顺利.进庄不到半个小时已经在三十师的配合下收复庄子的东南角.日军遂向我疯狂反击,我部阵城已经大部崩坏,余下阵地也朝不保夕.请钧座速派有力部队支援,否则职部将最多能再支撑一个小时.至要至盼.职邢玉生.四月五日九时十一分.”虽然这上面没有写伤亡情况,但是让素来报喜不报忧的邢玉生开口承认大部阵地已经崩坏,可见形势已经如何危急了.以于俊才对自己这个副手的了解,说不定现在庄子里的部队已经全崩溃了,邢玉生送这个报告过来也许不过给旅部打打预防针而已.想到这于俊才不由得头皮有点发麻,二个营加一个团属迫击炮连居然只在庄子里撑了二个小时就顶不住了.照这个速度,独立一百旅要用多少部队来填这台儿庄这个无底洞,才能完成长官部的那个协防台儿庄三天以上的命令.同时,台儿庄内,独立一百旅的阵地.应当说于俊才对自己这位副手性格还是十分了解的.庄子里的形势其实是比邢玉生在信里说得还要危急得多.现在邢玉生所率的部队实际上已经可以说是被日军基本上歼灭了,只不过剩下些残兵在拖时间罢了.两个营的部队,能够还有建制进行有效抵抗的不过二三个连队罢了.就是这两三个连队也被日军分割成了块首尾不能相顾,各占一角的在苦苦挣扎.其它的部队不是打散在庄子乱窜,就是已经被日军消灭了.当然想逃出庄子的也不在少数,只不过这些人已经大多数被日军的准确得出奇的炮火打死在逃跑路上了,没几个人能够从战场上退下去.不过虽然仗打得很狼狈.但是在邢玉生的指挥下,几个还有组织的连队在迫击炮的火力支援下还是牢牢的钉在庄子里.他们的存在极大的分担的另一角的三十一师的残部的压力.让三十一师喘了口气不说,甚至还趁日军把主力压在独立一百旅这边的阵地的时候.恢复了昨天丢失的部分阵地.不过看上去中国军队的好时光不会太长了.只要日军集中部队解决了邢玉生的部队,那三十一师的阵地也不会支持得了多久.三十一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派出部队发起了好几次攻击,企图占领刚刚才让日军占去的一个小院子,以打通与独立一百旅在庄内的部队的联系.只是日军守得太牢,几次攻击都不能得手,还白白伤死亡了一百多人.让三十一师的师长急得直跳脚,可就拿守这个小院的一个中队的日军一点办法都没有.邢玉生这个时候心里也着急上火的很.今天一进庄,就顺利的拿下了这个巴掌大的庄子的一角,消灭了大约两个小队的日军,还构筑了简单工事.他本以为日军就是攻得再猛自己也有能够撑上半天.可是没想到,小日本在这个庄子里与中国军队打了足足一个多星期,已经学精了.居然会把庄子里占过的地盘全都仔细的进行过炮兵射击数的测量,甚至还说不定进过不止一次实地射击.好嘛,一顿铺天盖地准确得出奇的炮火打过来.将邢玉生手下这些新兵打得七零八落不说,还有一个排全被盖在的屋子里,一个人也没跑出来.本来如果邢玉生手下的是一般部队,再不济也能抵挡一阵.可是他手下这千把号人有八成以上是才入伍的十来天的新兵.这些新兵蛋子能够上阵时凭着一股子血气之勇向前冲就很不错了,那里架得住日本人这么猛烈的炮火打击.好家伙,好几个连队都在一瞬间崩溃,放弃阵地向庄外逃去,其它的部队也有动摇.要不是这个时候日本人用一顿猛烈的炮火,将逃离阵地的官兵中的一半以上都血糊糊的盖在了空地上,一下子镇住了那些想要逃跑的官兵.那么一九九团的阵地上早就没几个人了.日本人这一下虽然让一九九团报销了一二百人,但从客观上却帮着一九九团稳住了阵脚.官兵们一看后退也是一个死,这才赶鸭子上架似的拼起命来.虽然一九九团的部队还在苦苦支撑.但是邢玉生心里明白,就凭日本人那能够用迫击炮护送步兵一步步向前挪的炮兵战术素质,自己的部队也撑不了多久.倒是分散开来打游击能够让日本人头痛些.只是现在部队这个状态一放开了能不能收得回来,他实在是心里没底.要是这最后的几百人再成了散兵游勇,那就全完了.邢玉生心想若是那样不明不白的完了蛋,还不如在庄里死死的撑下去.要是援兵及时到了,或是三十一师能拉自己一把,那说不定还的一线生机.否则也不过就是把这条小命交代在这里罢了!反正自己打了十几年的仗,活到今天也算是赚到了.至于后退是万万不能的.先不说日本炮火封锁线密不透风,就是真能退过浮桥去,军法处执法队也不可能饶了他这个前敌指挥官.与其死在自己的枪口下,还不如拼一拼,最不济也闹个抗战烈士,反正这一百旅的抚恤不薄,也不怕自己的妻子儿女活不下去.正当邢玉生在心底里打定了拼到底的主意的时候.文颂远带着一个营已经从运河浮桥上进入了台儿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