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老奸巨滑的俺答,皱了下眉头,手掌微微I从这里进的关,明军应该不会不知道,怎生到了眼下,却是丝毫防备也没?”“俺答,兴许是明军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出关,主力还都在大同一线。”辛爱把手放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向前方张望着。“不对。”俺答微微摇了摇头,不置可否,“我们历来入关之后,明军都会在隘口增兵,想等我们出关时候伺机阻击,况且明军派人袭击了我们的板升,必定料到我们会出关援救。眼下这里却如此安静,倒是有些不常。”“管他有没设兵,我们一鼓作气冲出去便是。”老都把满不在乎似的扬了扬马鞭,“若是再从其他地方绕行,不但耽误时候,也未必没有明军阻击。”“传令。”俺答又沉思半晌,“前锋马队以三骑为一排,拉长队形通过碍口。若明军势大便立刻转向西北面的偏头关隘口,从那里出关”右玉林卫城楼上。刘汉伏在跺口边,远远的望着拉的老长的骑兵队伍,眉头锁得紧紧。“刘将军,鞑子似乎起了疑心。”大同参将王孟夏,在刘汉身边说道。“俺答果然是只老狐狸。”刘汉心里一阵懊恼,一只右拳,重重的砸在城墙上,“恐怕是我军将士埋伏的太深,反而引起了他的疑心。”“眼下却是该如何做?”谷以后便令城楼上开炮,打死几个是几个。”刘汉并不急着回答,两只虎眼直直的盯着远处。“将军。”望着越来越近的鞑靼骑兵,王孟夏渐渐有些焦虑。“开炮。”刘汉闷闷的说了一声。“什么?”死几个。”“我让你传令开炮。”刘汉又重重的丢下一句话。“轰……”右玉林卫的城楼上,数十门红夷大炮同时发出了怒吼。数千正在奔驰着的鞑靼前锋队,顿时为之一缓。“传令,右玉林卫三千步兵出阵迎敌。”又一条命令,从刘汉的嘴里蹦了出来。王孟夏这一回没有丝毫迟疑,城楼上令旗变幻之间,三千明军战鼓擂得震天响,一路迎上前去。“俺答,明军出来了。”老都把抖动缰绳,奔到了俺答身边。俺答勒住马蹄,也是一言不发,只直直盯着前方。两边人马越靠越近,相距已经不到一百丈。“飞。”明军阵中,一片密集的铁弹飞出,铺天盖地的压了过去。蒙古骑兵们也纷纷俯下身来,把身体贴在马上。但即便是这样,也有上百匹马匹和骑兵中弹,摔倒的人马又绊倒了一片人马,顿时四下一片人吼马嘶。“撑。”明军阵中又是一片齐吼,一支支油浸过的长矛,呈四十五度角撑起,地面上顿时现出一片密林。只不过,这一片密林却是一片枪林,一片死亡之林。马匹奔跑时的冲击力,可以使马背上的骑士轻易削掉一个人的脑袋,但是遇见了撑在地上的长矛,却也同样会让撑在地上的长矛刺穿自己的身体。转眼之间,杀胡口边,长矛刺穿马匹的声音,骑士从马背上摔落的声音,以及马蹄踩到人身上时发出的骨折的声音,和着一阵阵惨叫,响成了一片。有的长矛,甚至穿透了整个马的身体,又从马背上的骑士身体里穿过,连人带马,钉在了一起。由玉林卫城楼上,又是一阵令旗变幻。“杀……”埋伏在大堡山下的两千伏兵突阵而出。俺答看着一路逼近的明军,嘴角却不禁露出一丝笑来,两手伸到腰间,束紧了腰带。“全军突击。”俺答的手,又一次扬上了半空,“冲过隘口。”远处的草原上,一只雄鹰看见了地面上的猎物,震翅疾飞而下。“嗷……嗷……”大批的鞑靼骑兵,催动了马蹄,雷鸣般的马蹄声,又一次在杀胡口附近响起。三万骑兵对五千步兵,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明军的阵脚已经开始松动,纷纷向两边溃散而去。“快,快,冲过去。”老都把和辛爱,黄台吉,一起催促着各自所属的队伍。眼下不是厮杀的时候,早点回到板升才是紧要。一个个鞑靼骑兵,念着留在家里的妻子,儿女,也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长城。一时之间,也再顾不得许多,冲过明军阵势之后,就直奔入谷。“咚……咚……”前锋冲进谷口,便只听见几声巨响,就连附近的塘子山和楼都跟着抖了几下,城楼的屋檐上的灰尘,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是震地雷。”俺答心里顿时一紧,感觉有些不妙。可这一阵响动之后,却再也没了动静,只有塘子山和大堡山城楼上,几门红夷大炮仍然在不紧不慢的响着。原来是虚惊一场,俺答心里这才放下一些,虽然那几颗震地雷炸死了几十名骑兵,但是比起自己预料中的已经好了许多。通过杀胡口,并不需要多少时间,也就半个时辰,可这半个时辰,俺答却觉得比一天还要漫长。“唔……”等骑兵全部出了关,俺答才彻底松了口气。“过黄河峡谷,直接回板升。”俺答发出了出关后的第一道命令。此时,大家的心情已经轻松了许多,有的人脸上也微微有了些笑意。虽然这一回入关收获不大,板升也遭了袭,但毕竟活着回来了。这一路从大同附近出发,又在隘口纠缠了一阵,马匹也已经有了些疲惫。三万骑兵,略放缓了马蹄,不紧不慢的向着黄河峡谷走去。穿过那里,便就是玉林,过了玉林,离板升也就不远了。草原上,雄鹰刚抓住了一只野兔,想要再飞回空中。“呲……”一支利箭透空飞来,恰恰射穿了它的翅膀,雄鹰一声惨叫,凌空跌落。“控,控,控。”大队人马刚刚走进峡谷,忽然听见四野一片大吼,峡谷两边,突然冒出大批的火铳和佛郎机炮,黑洞洞的口,直对着谷里的骑兵。俺答的脑海里,“轰”的一声炸了开来。大批火器射出的弹药,像是一片铁幕一般压了过来,俺答只觉得眼前一片空白,只有许多星星在闪耀着,不知道是明军火器发出的火光还是什么。在马上摇了几下,一头栽了下来。“保护大汗。”身边的辛爱,飞身从马上扑下,护住了俺答。黄河峡谷里,顿时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峡谷两岸尽是悬崖峭壁,鞑靼骑兵丝毫没有办法冲上峡谷两岸做抵抗,只能四处逃窜着。刘汉倒也不是省油的灯,和俺答打了这么多年,也算是把他的心思摸了个大概,所以他并没有把主力部署在杀胡口入口的地方,而是部署在了离出口不远处的黄河峡谷。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紫禁城上空。夜色下的北京城,显得格外恬静,裕王站在王府的庭院里,仰面望着天空,心里不禁有些空空的。不知道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被埋在心底的那一丝孤独,像是蚕上的丝线,又一点一点被扯了出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辗转反侧。”裕王微微叹息一声,目光在四处的天空上游离着,也不知道该落在哪儿好。虽然王府里已经有了一位陈妃,可那是父皇赐的婚,自己也只能是勉强接受,以免拂了父皇的意。王府里也向来不缺佳丽,可是眼下……为何一个个看上去都似庸脂俗粉。正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北边的天空闪了一下。裕王连忙转过身去,好奇的张望着。红,不不知道什么时候,北面的天空,突然变得一片通红,在一片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远远的,似乎又传来一阵惊慌的呐喊声。“火,宫里起火了。”裕王顿时大惊失色。紫禁城里的火,是从西苑里面烧起来的,而且火起的地方,恰恰就是最不该起火的地方。那就是嘉靖老人家的寝宫兼修所,永寿宫。“万岁爷……”一片火光中,黄锦也再顾不得礼数,几乎是冲进了寝殿,从莲台上把嘉靖帝一把背起,一直奔到外面的台阶下,却被脚下的石缝绊了一下,两个人一起滚落在地上。“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摔着了万岁爷。”黄锦顾不得身上的疼,跪倒在地上。“你……”嘉靖此时脸上也是一片苍白,一把拉起黄锦,“你也一把年纪了,朕自个也能跑出来。”一阵“哗哗”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大批的侍卫和太监,扛着水桶,退着水龙车从四周聚了过来。等奔到了永寿宫前,见嘉靖帝已经站在了外头,才暗暗松了口气。“等你们来。”嘉靖望着这一大批人,鼻子里哼出两股粗气,“朕怕是早就去见先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