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萧墨轩定了定神,把那份奏折展了开来,前。“蒙古土默特、鄂尔多斯、永谢布三部首领,儿只斤.俺答。”萧墨轩偷偷扫了一眼嘉靖帝和朝臣们,见都只是竖着耳朵在听着。“谨拜万寿帝君陛下。”萧墨轩又大声的继续念道。“万寿帝君?”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的大臣们,纷纷好奇的抬起头来,好奇的朝着萧墨轩这里张望着。万寿帝君应该算是皇上的道号吧,又怎么会在俺答的这一份奏表里出现?嘉靖心里也是略微一震,惊诧的抬起眼来,望了望萧墨轩,又抬手止住了群臣的**,示意萧墨轩继续念下去。“……吾自归道以来,日思夜想,时为历历不仁不道之举而悔忏;细览经书,每每如当头棒和,令汗颜不已……现请收归万寿帝君驾下,奉万寿帝君为师,并在板升城中,立道观一所,日夜为万寿帝君祈福,为天下苍生祈福。”萧墨轩并不去看众人的表情,只是低着脑袋,把奏疏一口气念完。“弟子俺答,五体投地,痛哭忏悔,谨拜于万寿帝君驾前。”萧墨轩念完最后一句,深吸一口气,把奏疏折起。各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傻了眼。这算是一份称臣的奏疏吗?如果说是,可是只字未提大明和鞑靼之间;可若要说不是,听上去明明就是俺答向皇上称臣乞归。其实俺答当日所想,也是想用归依教中来打动嘉靖,后来又在景虚的诱导下,干脆直接上疏乞归。其实这个法子。也是萧墨轩和景虚事先便就商量好的。严嵩和欧阳必进等人,顿时也是犯了难。若要阻拦吧,却不知道这该不该算朝臣们该管的事儿,略听起来,分明就是教中的事务,人家道友之间商量些事情,干自己这些朝臣们什么关系。若要不阻拦吧,俺答皈依,又奉皇上为师,分明就是归了治下。日后定边策,开边贸,你还能绕得开这一层不成?虽然一边是法理上地臣民,一边是教中的弟子,可说到底,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况且,若真要阻拦皇上收归俺答,又以什么理由?道教的宗典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要“与人为善,容人有量。”,若要阻拦。不就是叫皇上背德嘛。眼前这位皇帝陛下,可不是个吃素的主。当年刚刚即位时,就敢独力与几乎全体朝臣对抗,挑起“议礼之争”,甚至不惜“血溅左顺门”。自己这时候出来说话,万一有个什么地方说漏了嘴,不是找死嘛。嘉靖老人家,也是疑惑的皱着眉头,似乎还没回过神来。若是俺答上个称臣的奏疏,自己怀着旧日的恩怨,倒未必能接受。可是眼下他却是请求皈依教下,若是断然拒绝,岂不是有损自己的“仙德”。而且俺答这一份奏疏,虽然看起来有些荒唐。其实却是大对自己的胃口,也是对自己地“修为”的最大认可。仔细想来,心里竟是十分的舒坦。“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众人还都在思量着,又见内阁大臣,兼礼部尚书袁炜站了出来,走到当中,倒身便呼。“吾皇先遣萧墨轩修武德于前,眼下又可修仁德于今。”脸上,当真是喜色漫溢,“皇上仙德,可见已是广被四海。仁武兼备,几乎堪比轩辕先祖。”袁炜是礼部尚书,又是内阁大臣,此时由他来说这一番话,几乎是再合适不过了。此时,即使是严党的那一帮人,又岂敢说一个否字。那些站在中间,左右飘忽的墙头草,也看出了苗头,朝堂之上,顿时充满了喜庆的气氛。众臣一个个走上前来,不吝用最华美的辞藻,大颂嘉靖老人家的“仙德”和“修为”。嘉靖帝虽然从来就不缺少被歌颂的机会,可是这样大规模地集会式歌颂,也是前所未见,顿时有些飘飘然,真的以为自己要飞上天去了。“微臣未经朝廷和皇上许可,馈粮于俺答,还请皇上降罪。”一片喜庆之中,忽然又传出一阵略有些不和谐地声音。大殿里的道贺声,顿时又戛然而止。眼下这情形,如何个论罪法,却是不大好说。不过经过刚才那一番闹腾,看样子,俺答变成自家人,已经是八字画下了一撇,无形之中,萧墨轩的罪责也就不那么好追究了。“严嵩,依我大明律法,该是如何追究才是?”嘉靖微微一笑,把这个问题扔给了严嵩。若是在一刻之前,嘉靖把这个给严嵩,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可是眼下,一块烫手的山芋。严嵩的额头上,已经微微的渗出一层汗珠来。“雷霆雨露,莫非天恩。”严嵩不愧是严嵩,虽然已经有些老糊涂了,可是这些老伎俩,用起来还是手到拈来。“萧墨轩既然是皇上所派,任的又是军职。既是军事,便不可以常理所论。”严嵩微喘了一下,继续说道,“在皇上和兵部未判其对错之前,老臣又岂敢多言。”严嵩说完,一双眼睛却是直直的盯住了杨博。杨博来这殿上,其实原本没准备说话,充其量也就是来凑个热闹。只是没想到,绕了一大圈,棒子却交到了自己手上。—一时之间,心里也是不由得一惊。若是说萧墨轩有罪,显然是不合理,因为萧墨轩所做的,其实他自己也想过,只是没这么胆量罢了。现在萧墨轩做出来了,他倒是有几分佩服。可话说回来,萧墨轩也算是自己兵部的人了,一个不小心,没准把自己也牵连进去了,这也是断断不能接受地。“这……萧墨轩亲自率众千里奔袭鞑靼,也是有功。”杨博一边在心里问候着严嵩的祖宗十八代,一边掂量着自己的话,“可俺答毕竟曾经和我大明为敌,萧墨轩私自馈赠昔日旧敌粮草,也是有罪,依微臣看,不如功过相抵罢了。”杨博的话里,故意把俺答说成了昔日旧敌,其中之意,不言而喻。“哎,杨大人是兵部地堂官,向来治军严谨,岂不知功就是功,过就是过,须得赏罚分明,哪里可以随便来个功过相抵的话。”对面列中,又闪出了右都御史路楷。看着两边像是又要争了起来,嘉靖的眉头,也不禁皱了一下。“路大人所言,也甚有道理。”杨博却并不相争,倒是点了点头。“有罪自然是罚。”杨博一边点着头,一边转着脑筋,“依微臣看,萧墨轩此次所为,确实有罪。在兵部犯下地罪,自然得由兵部来究,且是必究。”听着杨博的话,欧阳必进和路楷等人,也是纷纷满意的点了点头。“臣奏请皇上,革去萧墨轩兵部员外郎之职。”杨博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音,拱手向上奏道。啥?革职?一边众臣心里皆是一动。若算起来,直接革职,确实也算是个重罚了。“善,便依杨卿所言,在兵部犯下的事儿,便在兵部追究。”嘉靖立刻应了一声,“即刻革去萧墨轩五品兵部员外郎之职。”嘉靖话音刚落,那边萧墨轩便立刻跪下,自个摘下官帽,解下乌角带,托在手上,让黄锦收了回去。欧阳必进等人见萧墨轩除去帽带,还没来得及高兴起来,却又想起了些什么,顿时心里又是“咯噔”一响。萧墨轩他可不是只有兵部员外郎这一个官职,他还兼着裕王府的六品右中允呢。况且皇上和杨博口口声声只在兵部追究,他已经受过重罚,又都不是兵部的人了,下面还怎么追究他,更没有办法把萧天驭也扯下水去了。“皇上……”欧阳必进似乎有些不甘心。“兵部的事,只放在兵部论。”嘉靖板着张脸,上面没有一丝笑容,“欧阳卿还有何事相奏?”“皇上……皇上圣明。”欧阳必进踌躇了一番,终于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面。“既然罚过了,下面也该论论如何赏了。”嘉靖见欧阳必进退了下去,心里也是松了一些。“既然你已经不是兵部的人,自然不好再在兵部里赏你。”嘉靖沉思半晌,开口说道,“朕就赏你京郊良田千亩吧。”“谢皇上隆恩。”萧墨轩听说良田两字,心里也是喜,自己这番回来,正思量着要想法子推广番薯和玉米这些东西,有了这千亩良田,便是有了万种便利。“庭议已毕,诸位爱卿若是无事,便请退下吧,只留萧墨轩在这里便是。”嘉靖抬起头来,又看了朝臣们一眼。众臣们熙熙攘攘的,便就要纷纷退出殿外。“臣还有一事启奏皇上。”正挪着脚步,殿内又响一阵呼声,众人立刻停住了脚步,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哦。”嘉靖转过眼来,见出声的又是袁炜。“庭议之前,臣听说锦衣卫的一些番子和大理寺的衙役,突然出动包围了萧大人府上,不知意图何为?”袁炜一口气把话说完。“有这等事情?”嘉靖瞪圆了眼睛,连锦衣卫都掺和进去了,这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