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门,公元一四零二年,当时还是燕王的永乐皇帝朱这里率军进入了南京城,完成了他的篡权大业。走到这里,萧墨轩倒是突然想起南京城里一个典故来。传说一九零七年,两江总督端方主持修建“宁省铁路”时,曾经有人在金川门门洞下面一米多深的地方掘出过一块石碑,上刻两行大字:此路变成铁,大清江山灭。当时在场的修路工头丝毫不敢声张,为免招来杀头之祸,便命人砸碎石碑,扔进了金川河。说来也巧,果不出几年,清朝真的就完蛋了。这一奇闻,直到过了一百多年,还常常在南京城的市井里闲聊时被提起而津津乐道。若是我眼下就在这里修一条铁轨,一时没有火车头就先用牛马拉,反正就是把“此路变成铁”,不知道会不会直接挡了日后满清的杀气,萧墨轩有些乐颠颠的想着。想到满清,萧墨轩也不禁微微撇了下嘴唇。兴许,等日后回京,是不是该寻个机会去辽东转转了。正在想着,萧墨轩乘坐的轿子已经停了下来。掀开轿帘,萧墨轩抬头向外边看了一眼。只见金川门边,也是川流不息的,只是进进出出的,几乎都是士兵,很少才会有几个百姓,还都是往城外走的。那些进出的士兵,大多不是拉着粮车,就扛着草把,大多倒是往城里走的。看来在金川门外有有一个不小的草场,也就是粮仓,也难怪会把大营设在离金川门不远的地方了。还有几个军官打扮的人,骑着马进进出出,只是不管什么人。看见萧墨轩一行,都自觉地往两边避了一些。“难道此门不准官轿出入?”萧墨轩好奇的对何绶派来的随从问道。那些军官不都是骑着马出入嘛,为什么非要让我下轿子?“萧大人哪里的话。”随从嘿嘿陪着笑脸,“只是进了金川门,便进了南京外城,乱军在内城的城墙上架上了火炮,这外城之内,都在红夷大炮的射程之内,小的们是为了萧大人的安危着想。”“呵呵,原来如此。”萧墨轩微微一笑。透过金川门,向着里面看了几眼。金川门离内城墙还有好大一段距离,萧墨轩并看不见内城墙上的火炮。可看着那些运粮的士兵,进了金川门以后都小心翼翼地样子,看来这几个随从所言非虚。“嗯,汝等好意,本官领了。”萧墨轩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萧大人要换抬杆,城楼上就有,小的们立刻去取下来便是。”几个随从。一边说着话,一边就要往城楼上跑。“慢着。”萧墨轩一抬手。止住了那几人。“来人。”萧墨轩站直了身体,一声轻喝。随着萧墨轩一行南下的百户卢勋,立刻拱手上前。“打出本官的旗号,请出王命旗牌在前。”萧墨轩一抖官袍,发出一串指令。“你等前面带路,走玄武门方向,从南边进军营。”话一说完,萧墨轩大袖一拂,走回轿子上坐下。“萧大人……”何绶派来的几个随从顿时吓了一跳,瞅着乱军架在内城墙上的那十几门大炮。只在城里走走都觉得胆战心惊的,这位萧大人还要从靠近内城墙的地方走,这不是挑衅吗?萧墨轩在轿上坐定,跺了跺脚。这便是让起轿地意思。“何公公,你为何派我们这么一个差使,要跟着这么愣头青。”几个随从。一起苦着脸,无可奈何的走到了队伍前头。其实他们倒是没想错,他们这回跟着地,就是个愣头青。“哐……哐哐!”一阵响亮的锣声,在一片死静的内城墙边传了开来。撞到了内城墙上,又慢慢爬了上去。“看,看,是个大官来了。”内城墙上,几个振武营的士兵,躲在垛口边,好奇的向着城墙下面看去。内城墙下的民宅里,原本住着的百姓早就跑了个空,这几日来,别说是个人,就是野狗也难得看见几条。突然来了这么个架势,顿时就把那些士兵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来。“前面那捧的是王命旗牌,是皇上派来的钦差大人。”一个士兵说道。一名穿着八品铠甲地军官,在手上搭了个凉棚略一张望,看见了写着”经略安抚”的大麾。“是二品大员,经略安抚使。”军官吸一口冷气,缓缓说道。“经略安抚使是个什么官儿?”身边的奇的问道。“比总督大上一些。”军领喃喃地说道,“这回朝廷里的动作,来的倒是快。”“管他是个什么官儿,若是他不应下我等,我等便开炮轰了他。”一名守在火炮边地士兵,气势汹汹的说道。“你他娘的逞哪门子的能。”军官猛得抬起一巴掌,打在说话那兵卒的脑袋上,虽然隔着铁盔,但是也震得他脑袋嗡嗡作响,“你若是开了炮,只怕我们振武营五千六百名兄弟,没一个能活着走出南京城。”“属下多嘴,属下多嘴。”士卒一边扶着歪倒的头盔,一边战战兢兢的说道。—“把炮口调过来,别装药。”军官继续骂骂咧咧的说道。城墙上在看着城墙下,城墙下也在看着城墙上。萧墨轩撩开侧帘,朝着城墙上面望去。只见两排士兵,阴冷冷的朝着自己这里瞅着,一门大炮,已经转过了头,朝着自己的方向。“大人,大人……他们要开炮了。”跟着来的几个随从,见着黑森森的炮口朝向了这里,几乎吓的要尿在裤子上。“卢勋。”萧墨轩冷冷一笑,放下手上的帘子。“属下在。”卢勋跟着萧墨轩一路走来,眼见着城墙上的乱军转过了炮口,心里也有些毛毛的。但是听见萧墨轩召唤,仍是挺起了精神,昂步靠了过去。“谁要是敢乱了队伍,便用你手上的苗刀说话。”轿子里,轻描淡写的抛出一句话来,“可是明白?”“是。”卢勋适才心里还有些毛毛的,也不知怎的,听了萧墨轩这一句话,立时就提起了胆气。“呲……”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利刃,太阳下面,白晃晃的,让人看了直发冷。城墙上边,一道道目光渐渐的也变得肃静起来。一支支桐油浸泡过的长矛上边,反射着黑汪汪的杀气。大的足以塞进一个西瓜的炮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略抬起一些,直指着远方。城墙下,一支戒备森严的队伍,耀武扬威似的沿着玄武门一带的内城墙,朝着禁军大营而去。城墙上的军队,看起来倒是成了岗哨一般。玄武门外临时设立的羽林卫大营里,南京兵部侍郎李遂适才就接到了萧经略要来的消息,合着魏国公徐鹏举,临淮侯李庭竹,已经早早侯的北门边。这魏国公徐鹏举,便就是朱元璋的爱将徐达的子孙;而临淮侯李庭绣则是朱元璋的外甥李文忠一支。永乐大帝立北都之后,南京城里大部分的王公贵族都跟着去了北京。止留下了魏国公府和临淮侯府这几个在南京城里,帮着约束诸军百官。适才早就听说萧经略已经进了金川门,可不知怎的,等来等去,也没见有人马过来。“乱军都被困在内城,当是不会冲杀出来吧。”等的时候越长,李遂的心里越是不安生起来,“也没听见城里有炮响。”徐鹏举和李庭竹虽是没说话,但是心里也是突突的跳着。自己两人受皇室之旨镇守南京,这回的军变,原本就脱不开关系。这位萧大人又是裕王爷的至密亲信,若是刚到了南京就出意外,只怕又会把自己两个卷了进去。“李大人,王爷,候爷,萧大人到了。”三人心里正忐忑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报声。“来了?在哪呢?”李遂惊喜的抬起头来,却见眼前仍是空荡荡一片。“三位大人,萧经略从大营南门的方向过来了。”一名都指挥使,气喘吁吁的奔了过来。南门,他怎么跑南门去了?难道还嫌这南京城里事情少。李遂和徐鹏举,李庭竹愕然的对视一眼。一起转过身来,向南边的辕门奔去,三人身后,跟着一大串仪队,一个个跑的狼狈不堪。“哐……哐……”刚跑到南门边,便听见一阵锣声远远传来。两面大麾,左边一面上书“经略安抚”四个大字,右边一面,只书一个“萧”字,从玄武门的方向转了过来。玄武门上,两门黑洞洞的红夷大炮隐约可见。“这……这萧大人……”李庭竹愣愣的看着那支前进中的队伍,禁不住跺了跺脚,“这萧大人,耍威风也不看看时候,看看地方。当真是个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