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钱谷师爷之后,杨秋池问:“师爷,咱们宁国府附近这些冶炼作坊的煤渣一般是怎么处理?”那还能怎么处理,古代恐怕没有现在那么多的环境污染问题,所以“三废”的排放并没有严格的规定,那钱谷师爷不知道杨秋池为何有此一问,想了想,说道:“一般都是随意堆放在冶炼作坊旁边。 ”如果是这样,那就没有什么意义了,杨秋池不死心,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有没有别的地方把这些煤渣拉去废物利用什么的?”钱谷师爷觉得杨秋池这问题好可笑,可杨秋池是周知府大人的贵客,他如何敢笑话,可还是有些忍俊不禁:“大人,您都说了这是废物,这废物还能怎么利用啊?” 这倒是,那时候还没有什么煤渣废物利用这一说。杨秋池身后的侯小旗接口说道:“少爷,我到知道,锦衣卫和宁国府守卫军队千户所里,经常用煤渣铺操练场地。 ”“真的?”杨秋池惊喜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随即马上想起来,这侯小旗自己就是宁国府锦衣卫百户所的小旗,平日里肯定去过宁国府守备军队千户所的操练场地。 马上改口问道:“他们用煤渣铺演练场干什么?”“如果不铺的话,下一场大雨,这操场泥地上就又湿又滑,全是烂泥,好几天都没法操练。 这煤渣是吸水的,铺上之后。 即使下大雨,也不会泥泞了。 ”“原来如此,”杨秋池恍然大悟,“那你知不知道宁国府还有哪些地方使用煤渣铺地?”侯小旗想了想,说道:“除了锦衣卫百户所和军队地千户所的演练场,其他地方没有使用煤渣的。 ”顿了顿,又补充说道:“尽管这煤渣能吸水。 但看上去很脏乱,其他人也不喜欢用。 小的经常在宁国府各处跑。 没见过其他地方使用煤渣铺地。 ”这么说来,现在最后的希望就是这锦衣卫和军队千户所了,可一想到这两个地方,杨秋池头都大了,这两个地方的军士加起来有好几千,要一个一个比对,那要比到猴年马月去了。杨秋池皱着眉头思索着。 怎样才能缩小范围。军队,杨秋池在现代社会与军队打交道不多,以前读大学的时候,学校后面有个军营,刚进大学时喜欢认老乡,曾经去找过老乡玩。 不过,军队里制度很严格,军人外出都需要批假。 而且有名额和时间**,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跑出来地。对啊!杨秋池突然想到,既然军队制度严格,不能随意外出,查一下凶杀时段里外出的人,然后进行比对。 不就行了吗!哈哈!杨秋池又高兴起来了,现在社会军队严格管理,就不知道这明朝军队管理严不严。杨秋池问侯小旗:“你知不知道锦衣卫百户所和军队千户所外出需不需要批准?”“需要地,”侯小旗说道,“而且管得很严,再说现在已经是冬季农闲时侯,军户的军士们都集中在千户所进行演练,人很多,如果管理不严,都乱跑的话。 就没办法训练了。 ”“那外出要不要登记呢?”“当然要登记。 所有外出军士,包括百户所的锦衣卫。 私自外出都要经过批准并进行登记,超过时间才回来的话,要挨板子的。 ”哈,看来明朝军队的管理也是很严格地,与现在军队很类似,这就好办了。 杨秋池高兴地说道:“走,到锦衣卫衙门去。 ”杨秋池决定先从锦衣卫百户所查起,这里的人相对少一些。牛百户见到杨秋池,非常高兴,听了杨秋池说明来意之后,马上派人将管理批假外出的军曹叫来,并取来了这段时间私事请假外出的锦衣卫的登记簿。 杨秋池翻到了凶杀时间段那两天外出人员,幸亏这两天私事外出的不多,只有六个,看来这牛百户管理还是很严格的。杨秋池让牛百户将这六个人叫来,分别提取了他们的指纹,然后找了个房间一个人静静地进行比对,结果,没有发现相同地。 杨秋池失望之余却有些欣慰,自己是锦衣卫指挥使特使,肯定不希望看到锦衣卫的人犯这种事情。牛百户听杨秋池要去军队千户所调查案子,牛百户与宁国府军队千户所的最高首长高千户高大人很熟悉,便主动请缨陪杨秋池去,正和杨秋池的心意。一行人立即赶往千户所。 果然见到千户所里的演练场上铺满了煤渣。这高千户也听过杨秋池这个小牢头这段时间连破奇案的故事,对杨秋池早有耳闻,加上有锦衣卫牛百户地引见,这高千户对杨秋池非常的客气,杨秋池查阅了凶杀案发生的那段时间千户所外出军人登记簿,有十九个人。 让高千户将这十九个人叫来之后,杨秋池提取指纹进行了比对,结果,又一次大失所望,没有一个相符的。完蛋了,所有的线索全部中断,这该如何是好。高千户很好客,非要留杨秋池等人吃饭。 反正线索断了,也没事可干,宋晴他们也没回来,杨秋池和宋芸儿便留下来吃饭。虽然神情沮丧,但喝了几盅酒之后,杨秋池的心情慢慢也就高兴起来了。 宋芸儿见杨秋池心情好些了,也很高兴,陪着杨秋池喝了几杯之后,一脸红霞。吃饱喝足,杨秋池等人正准备告辞,外面跑进一个军士,报告说应天府兵部的几位军爷出公差到宁国府来了,要千户大人赶紧前去迎接。杨秋池心中一动。 问高千户:“别的地方军队地人也经常来咱们这千户所吗?”高千户说道:“那倒没有,主要是京师应天府兵部的爷们,此外就还有京营和亲军都护府地军爷有时候因公务下来。 ”“那,那这几天有没有来过?”杨秋池心里开始乱跳,这可是他最后地希望,一时之间不由得心跳加快,甚至有些口干舌燥了。“有啊。 昨天刚走。 ”高千户答道,“是应天府京营里公务下来的。 一共三个人。 ”“还有别地公务下来的人吗?”高千户笑道:“寒冬腊月地,谁愿意出公差啊,这一个多月里就这一拨,加上现在刚刚来的这一波,也就两拨人。 ”“他们外出,需不需要登记批准?”杨秋池急声问道。“嘿嘿,杨公子说笑了。 他们是上头派来地,不受我们的管辖,都是进出自由,我们哪敢让人家报告登记啊。 这刚刚走的这一拨住的时间还比较久,屁大的事情半天就办完了,可他们愣住了差不多半个月才走,我看他们是跑到我这里躲差事来了,嘿嘿嘿。 ”杨秋池心里猛地亮了起来。 希望就在这一拨,如果自己的判断没有错的话,最大地嫌疑也就是这一拨!杨秋池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谁派来的?原先住在什么地方?他们用过的东西还在吗?现在能找到他们吗?”一连串的问题让高千户一时无从应对,想了想,才说道:“一个领头的叫邓有禄,两个手下名字我没问。 不过可以查到。 这邓有禄是应天府京营第四卫第三千户所白千总手下的一个把总,他们用过的这东西嘛,应该还在。 ”这把总是千总的副手,明朝为从六品。白千总地手下?这京城那么多内卫部队,刚好是白千总内卫部队里的人,真是巧了。杨秋池一想到白千总,他女儿白素梅那哀怨的眼神顿时浮现在脑海之中,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如果这案子涉及到白千总,那自己恐怕还得去见她了。现在杨秋池很害怕见到白素梅。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自己曾经无意地被迫伤害过的女人。 但他的内心又潜意识地渴望见到这个女人,想起她柔软的嘴唇和丰满地胸脯。 杨秋池不由自主有些心潮澎湃,不知道她现在是否已经嫁人了。 不过,杨秋池有预感,这白姑娘对封建纲常礼教的理解太过教条化,她被自己亲过,恐怕不会轻易再嫁旁人。现在可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杨秋池问高千户:“大人,能带我们去看看他们住过的地方吗?”希望他们用过的东西还在,上面留下指纹的话,马上就可以提取并进行比对了。“好的,我叫人带你们去,我得去迎接上差了,抱歉。 ”高千户叫了两个军士带杨秋池等人来到了千户所的驿所。 那把总邓有禄单独住一间房间,两个随从住了另外一间。带路的军士打开房门,杨秋池进了邓有禄这一间,发现里面铺盖都已经换成崭新的了,房间里也整理地整整齐齐地,看样子已经打扫过。 杨秋池很失望,但没有死心。 因为这邓把总走之后,这房间里还没有起他人住过,而这之前半个月里也没来过人住过,排除打扫房间的人地指纹之后,就应该可以确定这三个人的指纹了。杨秋池让军士叫来打扫房间的两个勤务兵,问了他们,知道这房间里的茶杯已经换过清洗了,铺盖也换了新的,旧的也泡在大盆子里准备洗,桌椅也擦过了。杨秋池苦笑,真不凑巧,碰到了两个特别勤快的勤务兵。不过,杨秋池还是决定检查一下,尤其是桌椅,或许在某个没有擦到的角落里,能发现遗留下来的指纹。经过仔细搜索,在桌椅靠背上,杨秋池发现了几枚指纹,叫军士拿来一张纸,叫所有的人回避之后,杨秋池从怀里摸出自己那把磁*指纹刷,轻轻刷过指纹部位,那几枚指纹马上显现了出来。 杨秋池用胶带将指纹提取下来,贴在了那张纸上。放好指纹刷,从怀里取出那印有血手印的布块,进行初步比对。猛然间,杨秋池的眼睛睁大了,其中的一枚指纹与血手印上的指纹相同!找到了!杨秋池狂喜,手都有些颤抖起来,从怀里摸出放大镜,仔细观察对比,果然,指纹的纹型一般特征相同,纹线的细节特征也吻合,可以肯定,是同一个人留下的,白千总手下的这个把总邓有禄有重大犯罪嫌疑,很可能就是杀死屠老四灭口的凶手!虽然很激动,但杨秋池还是很谨慎地提取了另外两个随从军士所住房间里的指纹,与血手印进行了对比,结果不相同,这才断定,这个邓有禄就是在现场留下血手印的人。杨秋池决定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周知府,然后叫周知府派捕快与自己一起立即赶赴应天府抓捕凶手邓有禄。与高千户、牛百户告辞之后,杨秋池和宋芸儿、侯小旗回到了知府衙门。进到衙门里,老远就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形,是宋知县、杨母,还没看清旁人,一个女孩已经欢跳着扑进了杨秋池的怀里,正是宋晴。 宋芸儿一见这情景,脸一下子白了,独自一人躲到了一边。杨秋池虽然脸皮比较厚,可当着这么些人,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开宋晴,向杨母和宋知县打了招呼之后,才问宋晴道:“怎么样?娘同意退婚了吗?”宋晴点点头,说道:“伯父把退婚的事情说了之后,娘当即都答应了,但说这婚事是爹爹生前定下的,退婚的确有些不好意思,如果郝家愿意退,那就最好了。 伯父说由他去向郝家退婚。 只要郝家同意退婚,这件事情就成了。 ”宋晴转过头看了看宋知县,很感激地说道:“我们上午一回到宁国府,马上就去找郝家商议退婚的事情,还是伯父面子大,才一说,郝员外就同意了。 ”搂住杨秋池的脖子,高兴得又蹦又跳,毕竟她才有十六岁,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杨秋池心里非常的高兴,连声感谢宋知县。 又问宋晴道:“那,那咱们的婚事,娘同意了吗?”宋晴神情有些暗淡下来,看了看宋知县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