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个消息杨秋池大喜,根据这些镖师所说,这个人是中午的时候来客栈找到他们的,这些镖师放火的时候,这斜眼中年人很可能就在衙门外面饥民之中,观察情况,确定粮仓是否被烧毁。 这些镖师被抓的时候,早就天黑关了城门了,所以,这个人肯定还在武昌城里!这人也肯定看见了大火没有燃起来,肯定估计到镖师已经被抓,有可能将自己供认出来,因此,这人很可能会潜逃,不过,现在武昌城其他城门都紧闭着的,只有北门大开,专供饥民领了粮出城,由于这条通道有官兵看守,进行了专门管制,其他人是不能从这里离开的,所以,这人要离开的话,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装成饥民离开。杨秋池很后悔当时没有及时提审这些放火的人,不过,也怪不着他,毕竟,那时候饥民马上就要发生**,他急着处理放粮的事情,哪有工夫进行审讯呢。放粮的时候是从前往后依次将饥民放进来的,这个人观察粮仓是否被烧,远处就可以看见,没有必要挤到前面来,而当他发现大火没有燃起来,要假扮饥民混出城的时候,由于饥民太多,他一时半会可能还挤不到前面来,所以,这个人现在很可能还在饥民之中。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整个事件的主谋,很可能是建文余党的什么重要人物,一定要抓住他!杨秋池立即叫南宫雄带领锦衣卫对领粮进来的饥民逐一审查。 凡是眼睛斜视地,统统拘捕起来,并让罗千户带锦衣卫立即赶赴北城外临时营地,在已经领粮出城的饥民中搜寻斜眼之人。同时,叫都指挥使武大人立即增派官兵,加强饥民通道管制,严防外人进入通道。 并注意斜眼之人,一旦发现。 立即拘捕,另外,通知其他城门守卫官,不能放任何人出城。接着,又叫来衙门专门的画师,根据这些镖师的描述,画出那斜眼中年人的相貌。 不过这个工作比较费功夫。 一时半会画不出来。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杨秋池提审米员外。米员外是个矮矮胖胖的老头,跪倒给杨秋池磕头。杨秋池问:“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小人不知。 ”米员外一脸无辜样。“你们家粮仓怎么会有官粮?”“没有啊,我米行一直是老老实实做买卖,童叟无欺,公平信誉的。 大人千万不要听信别人地污蔑。 ”米员外脸不变色心不跳。“去年方圆数百里都闹了蝗灾,粮食颗粒无收,你粮仓里如此多的新米从何而来?”杨秋池话语冰冷如刀。“新米?新米是小地从京师长途贩运来的。 正是由于咱们湖广闹蝗灾,我心中焦急,而我粮仓里的粮食不多,这才花了大量银子从京师买了去年秋收新收大米,低价卖给饥民。 ”“低价?一两银子一碗米也是低价?”杨秋池冷笑。米员外十分惊讶:“不是啊!我米行卖米都是五文铜钱一碗米,哪有卖过一两银子的?那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能做呢?”“我亲眼所见。 难道还有假吗?”杨秋池心中已经知道,这矮胖子是想推卸责任。果然,米员外愣了愣神:“居然有这等事情?一定是那些该死的奴才背着我胡乱抬高价格,鱼肉百姓,我回去一定要打断他们的腿!”“回去?你认为你还回得去吗?”米员外哭丧着脸说道:“大人,我真地不知道这件事情,是那些奴才背着我干的,刚才官兵来说要征收我的粮食赈灾,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还派家丁帮着开仓放粮呢。 大人。 我真的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生意人啊。 ”这家伙脸皮还真够厚的。 杨秋池冷冷道:“你行贿给权布政使的八万两白银,还有行贿给谭知府的二万两白银。 已经被我们查出来了,谭知府也已经供述你们三人官商勾结,私吞赈灾粮地事情,在你家又查出了大量官粮,是不是你长途运来的,一查就知道。 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抵赖的?”听到这里,米员外脸色微变。 杨秋池乘胜追击:“刚才在饥民里煽动抢粮的人就是你的家奴,已经被我们抓获,他们已经供认,是你派他们四处散布消息说只有武昌府才放粮,其他地方都不放粮,将方圆数百里的饥民都招到武昌府,然后你们又散布消息说今夜武昌府要放粮,饥民这才都汇集到了衙门口,你地人又鼓动抢粮,企图制造**。 说!你是何居心?”米员外鼓掌笑道:“大人果然厉害,佩服!佩服!既然这样你都查证了,我承认是我干的。 ”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虽然我承认了,可大人你还是拿我没办法,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宫里,大人最好还是不要管了,咱们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否则闹到最后,大人恐怕也讨不到什么好去。 ”这米员外很自然地说出这些话来,仿佛在哄小孩子不要玩火似的,把杨秋池气得差点**,大喝道:“我不管你牵涉到谁,煽动饥民造反就是株九族的死罪!赶紧招供出你后面的主谋,否则,大刑伺候!”米员外笑了,好像一只老虎看着一只不自量力对自己咆哮的饿狼。杨秋池大怒,叫道:“来人!给我将他拉下去,重打……”正在这时,杨秋池耳边传来金师爷重重的咳嗽声。 杨秋池一愣,强行压下了火。 扭头瞧了金师爷一眼。金师爷走到杨秋池身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先弄清楚他地后台,大人切不可卤莽。 ”金师爷这一点拨,杨秋池顿时清醒了;少,这政治斗争千变万化,尤其是涉及到皇宫里的人物,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自己查案子尽心是好地,可千万别把自己给搭进去。 那就太不值得了。杨秋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龙井香茶,定了定心神,换了个笑脸,这才继续问道:“米员外,你说牵涉到宫里,到底牵涉到谁啊?说给本官听听如何?”米员外微微一笑:“有些事情大人还是不要知道地好,我这是诚心替大人着想。 如果知道了。 反而不好办,不如现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好。 ”顿了顿,米员外又意味深长地对杨秋池和旁边的罗千户说道:“如果这件事情两位大人能高抬贵手,这粮食赈灾用了也就用了,我不再追讨,而且,我并非不懂处事之人。 事后,米某人自然会有一番心意送给两位大人地。 ”杨秋池一听,这老小子居然在公堂之上公然行贿朝廷官员,不是失心疯,就是真地后台极硬。 心中又是一凛,自己可得加倍小心。杨秋池看了看罗千户。 见他脸色神情有些尴尬,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杨秋池知道,造反案不像一般案件,都是政治上的斗争,需要地是理*而不是情感。 必须先搞清楚他的后台,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当下道:“米员外,你也知道,这案子与别的不同,恐怕不是一般人能搞得定的。 你要不说出你背后的人,叫我如何相信你呢?”米员外说道:“既然如此。 那我就说了吧。 湖广右布政使权大人与我交情颇深,我说的话在他那里还是很管用的。 ”一听这话。 杨秋池心中那块石头落了地,微笑道:“这一点我猜出来了,不过,你应该知道,权布政使已经被我下了大牢。 ”随即想到,没有那么简单,这权布政使算不上宫里地人,这宫里的人应该是指的皇亲国戚,一颗心随即又悬了起来。米员外有些惊讶,跪在那里,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杨秋池,搞不清楚这个年轻人是谁,权布政使是从二品高官,这个小伙子居然能将他下了大牢,这人究竟是谁?米员外不敢小视,决定翻最后的王牌。米员外咳嗽了一声,有些得意地说道:“大人,实话给你说了吧,定国公徐增寿的儿子徐景昌的小妾,就是我的女儿。 ”什么定国公的儿子地小妾?杨秋池听得一头雾水,看看罗千户,见他如泥菩萨一般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反应,这更让杨秋池心惊,连锦衣卫千户都无动于衷,如果米员外说的这个人他不认识或者不是什么大人物的话,罗千户都不会是这种表情,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来头太大,罗千户这老狐狸知道惹不起。这定国公看来是个很强硬的后台,这定国公徐增寿究竟是何方神圣?连锦衣卫千户都成了这个泥菩萨样子。杨秋池转过头看了看一旁记录的金师爷,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向后堂努了努嘴。杨秋池会意,向罗千户笑了笑:“罗大人,不好意思,我有点闹肚子,去去就来。 ”罗千户欠了欠身:“大人请便。 ”杨秋池转身进了后堂。 金师爷跟了进来。 宋芸儿正躲在后面偷听呢,也跟着他们来到屋外天井里。杨秋池站住了,瞧着金师爷:“这定国公徐增寿到底是谁?真的那么厉害吗?”金师爷苦笑:“不是一般地利害!大人,定国公徐增寿是明王朝开国元勋、中山王徐达的最小一个儿子,他的姐姐就是当今万岁爷最敬爱的徐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