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踏山请韩知府、成子琴他们到门外候着,然后穿上法袍,净手焚香,手拿桃木剑,脚踏七星步,口中念念有词,在房间里练了一套剑法。又拿着净水碗口含净水,喷得房间到处都是。 接着又提起朱沙笔,在金符上笔走龙蛇花了几道符,用桃木剑刺了,在香烛上点燃,在房间里一通乱舞。 紧接着,开始大声吆喝,在卧室里上蹦下窜,好像正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正在斗得十分激烈。韩知府的娘子听说杨踏山设坛施法追印,很是惊讶,带着小丫鬟冬儿也来瞧热闹。 一众人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瞧,里面的情况看不真切,只见杨踏山开坛施法,有点与一般道士不太一样。 不过,这时候在他们的眼里,杨踏山的施法越不一样,就越显神秘,心中更多了几分把握。 后来又看见杨踏山与看不见的鬼怪相斗,都感到十分的惊恐,躲得远远地瞧着。终于,房间里平静了下来,片刻,杨踏山倒背着桃木剑,走出房门,说道:“行了,官印已经取回!”韩知府简直欣喜若狂,往里迈了一步,忽然想起杨踏山是从小鬼手里抢回的官印,这小鬼说不定还在房间里,这要遇到鬼,那可大大的不妥。 忙退了回来,问道:“鬼是不是还在房里?本府现在能进去了吗?”杨踏山笑着点点头:“小鬼倒是还在,只是没问题了。 有我在,鬼伤不了您的。 ”韩知府和夫人丫鬟听说鬼还在房里,吓了一大跳,倒退了好几步。 成子琴等人手按刀柄,警惕地望着房里。杨踏山桃木剑一挥,空中舞了一个剑花,说道:“大人。 没事地,放心。 鬼已经被我驱赶出了房间,我已经在窗户上贴上金符,只要有我在,鬼是进不来的,放心好了。 ”韩知府听说鬼已经被赶出房间,这才放心,小心走进了房间。 韩夫人带着丫鬟也跟了进来,成子琴等几个捕快手按刀柄,小心翼翼跟在后面。韩知府走进来,东张西望,问道:“杨兄弟,官印呢?”杨踏山倒提桃木剑,走到法台前,指了指官印盒子:“在盒子里。 ”韩知府等人急忙凑上去。 只见法坛正中放着那官印盒子,盖得严严实实的,上面贴着一张金符。韩知府又惊又喜,伸手就要去抱,杨踏山桃木剑一挥,挡住了他的双手:“大人。 现在还不能打开!”“为什么?”“那小鬼还没走远,一直在侧窥视,官印被我用符镇在印盒里,它奈何不得。 如果此刻打开,难保小鬼又强抢而去,那时候再要追讨,可就难上加难了。 ”韩知府心中打了个突,问道:“那……那可如何是好?”杨踏山笑道:“大人请放心,小的守候在这里,那小鬼进不来的。 ”“那……那何时才能打开呢?”“明天一早!”杨踏山肯定地说。 “今晚上最是危险。 这小鬼会想方设法来盗取这官印,所以。 大人一定要亲自看护,小心戒备,再由小人通宵护法,明早日出之时,那小鬼就会遁去,以后就可高枕无忧了。 ”韩知府大喜过望,问道:“那本府抱着印盒,行吗?”“行!只是现在还不能打开。 ”韩知府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将印盒抱在怀里,果然感觉到沉甸甸的,又是紧张又是高兴。 对韩夫人道:“夫人!官印找回来了!找回来了!”杨踏山叮嘱道:“大人,一定要小心戒备,防止小鬼重新抢回官印。 ”“好!好!本府这一次拼了老命也要将官印保护好!”韩知府激动得汗水直淌。 “本府还以为要步合水知县地后尘了,现在不会了,哈哈,本府真是太高兴了,杨兄弟,本府一定要好好犒赏你!”杨踏山道:“大人,现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今晚是关键,咱们两得时刻防着那小鬼来把官印抢回去。 过了今晚,才能放心啊。 ”“对对!”韩知府紧紧抱着官印,对他娘子说道:“夫人,你快吩咐厨房制备酒菜,慰劳杨兄弟。 ”韩夫人欣喜地答应了,带着丫鬟出了门。成子琴问杨踏山:“咱们把兄弟们都调集进内衙,帮助戒备吧?”杨踏山笑道:“你们会法术吗?”成子琴和三个组长相互看了一眼,都摇了摇头。“既然不会,你们来了也没用,反而会帮倒忙。 你们就在内衙外戒备好了,明早晨初时刻再进内衙来。 ”韩知府本来也想让成子琴他们一齐帮忙照看官印的,可一听说他们进来会帮倒忙,急忙说道:“一切听从杨兄弟地安排!你们就在内衙外面戒备吧!这里有杨兄弟戒备,他会法术,没问题的!”韩知府现在已经对杨踏山信任得一塌糊涂。“子琴遵命!”成子琴躬身答应,带着三个组长离开内衙,布置外围警戒去了。杨踏山拿了一把太师椅,放在法台前面,说道:“大人,您就坐在这里保护官印,千万不可离开法坛三步以外……”“好好!那你呢?”韩知府紧紧抱着官印盒子,急忙问道。“小人就在屋里戒备,可能有时候需要出去在房前屋后施法,你不用管我的。 ”韩知府点了点头,又有些不放心,问道:“杨兄弟,你……你不会走太远吧?”“不会的,您放心好了。 ”一会之后,酒宴准备好了,韩知府让他娘子招呼杨踏山去吃喝,他自己不敢离开法坛半步,就象唐僧不敢离开孙悟空金箍棒划出的圆圈一样。杨踏山可不管这些,桃木剑放在法坛上,跟着韩夫人到了内衙饭厅。饭厅里已经摆下了一桌精致的酒宴,韩夫人带着小丫鬟冬儿亲自作陪。前面她还看不起这个小捕快,刚才见他开坛施法,替自己夫君找回了官印,又惊又喜,禁不住刮目相看。 现在又听说今晚他还要亲自守护官印直到天明,又多了几分感动,原先对小捕快杨踏山的鄙视早已经烟消云散,不停陪着笑劝酒劝菜。小丫鬟冬儿更是对杨踏山充满了崇拜,不停地给他斟酒。知府大人地娘子亲自伺候一个卑贱的小捕快吃喝,这待遇恐怕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杨踏山很是高兴,不过也不敢无礼,毕竟自己还要在韩知府手底下混饭吃,现在得意忘形,将来可就有得小鞋穿的。 所以礼数上依旧毕恭毕敬。韩夫人见杨踏山不居功、不自傲,说话得体,更是欢喜,赏识之余,复又多了几分亲热,直把他当作亲人一般,一边劝酒,一边和杨踏山聊一些家常。杨踏山喝了酒,话也多了,几哩呱啦把自己跟着跑船,跟运粮车队当伙计,和小丫鬟杏儿住城隍庙、半夜送丫鬟看病等等事情都说了,他自己说得可怜巴巴,把韩夫人和小丫鬟冬儿说得眼泪汪汪的。酒饱饭足,这天也黑了,内衙挑起了灯笼。杨踏山让韩夫人吩咐内衙丫环仆人们没事不许随意走动,又叫内衙的仆人去自己的住处告诉了杏儿,让她自己早点睡,不用留门了,明天才回来。 然后在韩夫人的陪同下回到卧室,这卧室已经被韩知府和杨踏山设法坛占了,韩夫人和丫鬟冬儿只能到厢房去休息。她们两走后,杨踏山见韩知府还紧紧抱着官印盒子,法坛上放着啃了半截的白面馒头,便问道:“大人,您没吃饭吗?”韩知府朝那半个馒头努了努嘴:“喏,吃了点,没胃口。 ”杨踏山当然知道韩知府心情紧张吃不下,说道:“大人,您要累了,就把官印放在法坛上,**歇息吧,这里有我呢。 ”“不不!”韩知府肥肥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你说过的,挨过今晚上,就可以万事大吉了,怎么也不能再出任何乱子。 本府得紧紧盯着才行。 ”杨踏山笑了笑,也不再劝,搬了一根太师椅放在窗边,怀里抱着桃木剑,歪靠在太师椅上打盹。韩知府忙问:“杨兄弟,你……你别睡啊,万一那小鬼来了,那可怎么办?”杨踏山闭着眼睛笑道:“大人放心,小鬼来的时候,小的能感觉得到。 你放心好了,抱紧了那宝盒,千万别弄丢了就成。 ”韩知府把宝盒抱得紧紧的,点了点头,紧张地四处张望着。法台上的红烛一点点燃绕着,慢慢变得越来越短,听鼓声,已经是三更天了。自从丢失官印之后,韩知府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过觉了,心里着急睡不着,现在好不容易把官印找回来了,又担心小鬼抢回去,本不敢睡,可毕竟太过疲倦,要想连续三个晚上不睡觉,他可根本扛不住。所以,刚开始打更他就犯困了地,等到三更的时候,这眼皮子已经不停地打架,只好站起来绕着法坛不停乱走,可走着路也是打瞌睡的,喝浓茶也不顶用,坐下来更是不得了,眼皮就跟粘在一起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