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业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个多时辰,他在两个骑兵的护卫之下只能踱来踱去,连一口茶水都没有喝过。他有时候甚至怀疑柳畅是不是想要赖掉这一千五百银圆的债务,所以要趁机解决他,因此他猛得一个箭步就往外走,可是他没走出几步,周秀英已经提着斩马刀挡在前面的大道:“你不能走,检点还要见你!”你也知道检点要见我啊!张承业一边腹诽一边说道:“我要见我的兄弟们!”周秀英的斩马刀寒气逼人,也不知斩过多少人的血了,她冷声喝道:“检点要见你,你哪里都不能去!”一看把自己与手下的弟兄隔离开,张承业就想起了许多台勇中流传的可怕故事,他试探地问道:“那给口茶水喝吧!”“行!”周秀英叫了一个骑兵过来:“给他弄壶茶,还好,他手下的弟兄安顿好了没有,一定要安排好吃好喝,让他们满意!”张承业总算稍稍宽心,但是又怀疑这个女将是不是在故意安抚自己,趁机把自己的部下都解决掉,正当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他看到了高知县从柳畅的房子里出来了。虽然是夕阳西下,可是高知县的精神劲头可不简单,只见他昂着头往外走,仿佛又作了新郎官一般,显然是在柳畅那边得了什么极大的好处:“该死的高知县!通贼也不通知我一声,不然我们可以合谋做一笔大的!”一想到自己在外面干等了一个多时辰,可是这个通贼的高知县这般春风得意,让他甚是不平,还好接下去周秀英喊道:“张头目,检点要见你,快跟我过来!”看着她一手提着斩马刀,腰带还挂着马刀,张承业十分恭顺地跟着了周秀英的身后,心中在嘀咕道:“也不知道柳畅认不认这笔帐?也不必为了两千银圆就杀人灭口吧!”他进入柳畅指挥所的时候,却见柳畅十分热情地和他握手:“张老哥,让你久等了,实在是有些要事处理,所以麻烦你等了两个钟点,有些对不住你啊!”张承业原来还想耍一耍威风,可是一想到周秀英的斩马刀就在自己的身后,他当即回答柳畅:“没事,没事,检点戎马军机,我稍等片刻算得了什么。”他当即旧事重提:“检点,我开这黄岩县城的赏格,您在瑞安的时候就已经提过了,今天见到了瞿杰营长,他更是答应给我两千银圆的赏格,您看看这钱凑不凑手?这次开黄岩县城,手下弟兄多有伤损,正急需汤药、抚恤!”“行!”柳畅答应得很畅快:“倒是瞿营长太不懂事,这么大的功勋怎么才值两千银圆,太不懂率了!、,张承业却是求一个落袋为安:“那倒不必苛责瞿营长了!”在外面坐了一个时辰的冷板凳之后,他已经认识到自己与柳畅的距离越来越大了:“如果不行的话,就给一千五百银圆就成了,扣去预付的五百银圆,给我一千银圆即可!”柳畅却不同意,他连声说道:“不成不成,那五百银圆只是我送张老哥的仪程而已,张老哥何必在意这点程仪,今天你替我打开了黄岩县城,替我虹军省去了数百将士的伤亡,功勋卓越,非得重赏不可。他稍微考虑了一下就开出了一个张承业想都不敢想的价码:“你看五千银圆怎么样?千万别客气,可一定要收下了!”他这么一开口,张承业真有点不好意思:“检点,小小功劳,不足挂齿,哪用得了这么多银子,我既非千里马,亦非伯乐。”柳畅当即笑道:“那就算我千金买马骨吧,不过想跟你老兄打个商量。”张承业这才觉得柳畅的笑容似乎不带好意:“检点若是钱不凑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柳畅这才告诉张承业:“钱确实稍稍有点紧张,但是怎么也不能让张老哥与兄弟们流血又流泪,我已经想好了,这五千银圆分成两批支付。”张承业可不敢与柳畅顶嘴,他当即答应下来:“一切请检点作主便是,只是怎么一个分批支付法?”柳畅告诉张承业:“第一批先付张老哥一千五百银圆,手上有点紧张,暂时只能付出这么多。”事实上光是黄岩县库里的存银都不止这个数,但是柳畅自然有他的用意:“剩下的这三千五百银圆,我手头有些紧张,那么分十二月支付可好,每个月付给张老哥三百银圆,最后一个月多出的一百银圆算是利息了。”张承业算了算,这样一来,他确实可以拿到五千一百银圆,倒是没违背柳畅五千银圆的承诺,甚至还多出一百银圆,只是他鼠头鼠脑地问了一句:“这第一个月的三百银圆能不能现在一并拿?”“是我想差池了!柳畅回答他: “这次张老兄光拿一千八百银圆,我马上让人把这笔钱准备好!”他朝着窗外喊了一句:“汀兰姐,先替我准备一千八百银圆,我要赠与张承业张老哥。”张承业却是瞄了瞄了窗外,头一缩,又问了一句:“这每月三百银圆可不是雇佣我们这帮兄弟的工钱吧?”柳畅当即否认:“皇帝不差饿兵,我若是要雇佣张老哥这帮兄弟,当然按照你们台真的规矩来,按人数逐日发给粮饷,绝不让张老哥吃半点亏,只是现在钱有些不凑手而已。”张承业已经明白,柳畅不是钱不凑手,是想把自己这支队伍拉到他们虹军那边去,不过这样也好,每个月都有三百银圆可以支领,因此他特意说了一句:“这每月三百银圆,可否充当我的公使钱,暂时不要公开?”对于柳畅来说,这样更好:“这样甚好,这次克复黄岩,张老哥功勋卓著,弟兄们的汤药费与抚恤都由我来出,只要找我们虹军新任命的鼻岩知县报销即可。”对于张承业来说,这又省出了一笔支出,因此他当即问道:“不知道新任知县是哪位?”柳畅告诉化不要急:“暂时还没选好人选,若有人选,会第一时间通知张老哥,对了,雇佣张老哥这队壮勇的事,到时候也可以找他来办,每个月包吃包住包柴火,再支给四两二分银子如何?”这个待遇算是非常不错了,曾国藩创建湘军,其最大利器就是每月四两二分银子,比绿营战守兵甚至马兵高得多,只是张承业却是要同柳畅讨价还价:“壮勇可以拿这个数,象我这样的头目可不行,还有能不能每日结算,做一天算一天钱?”柳畅却不同他讨价还价:“这些事你找新任知县去谈,张老哥,愿意不愿意到我边打一段时间的短工?、,虽然说是“打短工”但是张承业也觉得自己无路可去,为了贪图赏格,已经接连充当内应打开瑞安与黄岩两座县城,恐怕是大清朝那边是出了重金悬赏自己的人头。何况黄岩县是他的故乡,他充当柳绝户内应的事已经众所皆知,再不能象以前那样四处逢源了,只能铁了心跟着柳畅干:“愿意至极,只是检点大人,只是有一点,您千万不要拖欠咱们的卖命钱。“绝对没问题!”柳畅答应下来,他又朝外窗外问了一句:“冯思贤来了没有?”石汀兰回复柳畅:“已经来了,等在外面好一会了!”冯思贤心头有些激动,他不知道柳畅为什么来找自己,只是听石汀兰说似乎与人事任命有些关系,难怪是调回龙枪营的事情有看目了?作为龙枪营的老人,虽然调回龙枪营去他可能降一级去当连长,但是他还是很愿意担任龙枪连的连长,这次打黄岩县城,龙枪连的连长白善叶刚好负了伤,自己回去是恰逢其时。如果不回龙枪营,那对自己又有什么样的安排,难道是去龙枪团团部去辅佐瞿杰,或是要成立新营头?他正在外面干等,周秀英倒是放下了斩马刀,和他一起喝起茶来,两个人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是也能闲聊几句。只是才聊了几句,那边石汀兰已经走过来:“冯营副,检点要见你!”冯思贤停止了思索,当即起身跟着石汀兰身后进了指挥部,嘴里还说道:“麻烦石姑娘了!”“敬礼!”现在虹军已经有几分近代军队的气质,省去清朝兵营传统的跪拜大礼,冯思贤进门之后,当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黄(岩)太(平)独立营副营长冯思贤见过检点!”“坐吧!”柳畅当即吩咐他:“还认得这位张承业张老哥不?”冯思贤对于这位两次帮助虹军打开县城的张承业印象很深,当即又一起身,挥出手:“张承业张老哥对我们虹军帮助极大,思贤自然识得!”只是他不明白柳畅留下了张承业与他相见,这个虽然统率不少台勇,但却绝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人物,从他这鼠头鼠脑的外貌就知道了,柳畅肯定不会用张承业这队台勇搭一营人的架子,只是柳畅找他来认识张承业,必然有所深意。柳畅又问了一句:“在独立营和施退季搭班子,还算愉快吧?”“合作得不错!”虽然他很想回龙枪营,但柳畅一提这事,他嘴角就浮起一丝笑意:“我与施营长配合得很好。”“那就好!”柳畅接下去告诉他:“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愿意不愿意干黄岩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