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想要远征河南?那是一件好事!”柳畅很随意把赖裕新送来的奏折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石汀兰和杨长妹,然后才说道:“他要枪炮补充,我也答应下来,只是他要一个军的番号,我不能同意!”石汀兰低下头去,这件事与她有关系,她不能也不方便开口。倒是一向和她有过交情的许月桂却问了一句:“殿下,为何既支持翼王远征,又答应给他枪炮补充,却不肯给一个番号?”现在是柳畅自已家里的家庭会议,许多话都可以挑明了说,柳畅心中自有主张:“翼王若要一个军的番号,我怎么可能舍不得,天王首义诸王,除去天王之后,也就只有翼王尚存了!”许月桂已经明白过来了,这样的后宫会议虽然很多时候谈的是家事,甚至是演变成肉帛相见的欢宴,但正因为是一家人,所以能提前定下调子,她小心地问道:“是不是因为翼王还不肯过来的原因?”现在不仅仅石汀兰低下头来,许多太平天国过来的女官都垂下来了,这毕竟与她们的过去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冯思贤在这里的话,还能认得其中就有他在天京曾经遇到过的清冷妃子,现在都是恭瑾已极地听着柳畅的训示。在这段时间的共处之后,这些旧太平天国的女子,特别是昔年洪秀全的妃子们,已经彻底转换了思想,她们彻底与过去割裂,成为新政权的女官,她们对于旧天国有着过多的仇恨。柳畅点点头说道:“月桂说得对,现在我们虹军只有两个军,如果翼王肯过来的话,我再给一个军的名义又能怎么样!可是现在翼王不肯过来,首鼠”两端。这样的话我给他一个军的番号,又怎么能服众啊!”一听到这句话,石汀兰就暗暗怨恨自己的哥哥来,实在是太过小鸡肚肠了。以致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现在正是柳畅这位燕王称皇建制的关健时候,马上就要用兵天下了,如果现在过来的话,石达开身边还有安庆数万之众,不但能成为一军之长,也能与瞿杰、霍虬、孙胡子这些开国功臣相提并论,可是哥哥格局太小。硬是放不下自己这点实力,既要投靠柳畅,又要保持自己的独立性,最后反而错过了机会。她现在是柳畅的妃子,接下去如果柳畅称章建制,石达开能率众起义的话,把安庆这座名城交出来的话,那对于自己争皇后的位置那是大有益处。可是自己哥哥居然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了。她不得不为自己考虑了,要知道现在她与杨长妹是最有希望登上正宫娘娘的位置,可惜肚子不争气。而叶语蝶虽然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但是出身摆在那里,想要成为皇后基本没戏。而且除了叶语蝶之后,现在后宫又有不少新的竞争者,石汀兰在这群女官的身上扫了一圈,她们当中可是有人已经怀了龙种。不过叶语蝶也有自己的优势,一想到这些,石汀兰不由微微一叹,那边叶娘子倒是问了一句:“殿下不担心翼王违约?他若是不肯如期让出安庆,那怎么办?”柳畅回答道:“两湖已入我手。安徽战场已经无关轻重,现在整个战场的关健已经在徐州了!”与已经沦为黄泛区的淮北相比,徐州确实要比雉河集、毫州这些苦地方要强得多,更不要说这里驻扎着满清最后一支可以依靠的强大武力。江南大营、江北大营、僧王军、胜保军,甚至连临淮军的一部都会集在徐州附近,面对着南方越来越强大的攻势。拼死坚守这座在南北争战最为关健的名城。清军很清楚,只要徐州一失,整个山东与河南都落入虹军下一步的攻势之中,因此他们宁可也不愿意放弃这座城市。只是这些队伍已经有了新的称号,过去他们来源于不同的建制,现在却统称为“梁王军”。张国梁,这位降人出身的汉人武将,现在已经统辖整个江苏方向的清军,准备与不断北上的虹军做决一死战,只是现在的他却有着失意之感:“王爷,我看这徐州也守不了多久,中枢还是尽快给个意思,下一步我们该守哪里?”僧格林沁还是痛恨当初咸丰将僧王、胜保部与江南大营余部尽数调集到徐州的决定:“若不是扬州仓促失守,我们至少还能多守一年!”江北大营的德阿兴一听这话,当即怒道:“僧格林沁,你是什么意思?意思都是咱们江北大营的错?”僧林林沁知道江北大营战斗力脆弱,可没想到江北大营几乎是一触即溃就丢失了整个扬州府,占据了扬州府之后,陆战旅与第三师的一部采取跑马圈地的战术,不断向四周扩展势力。与完全采取机动作战的北伐军不同,陆战旅采取的是不断扩大根据地的办法,他们一步步吞食江北大营控制的地盘,并把新占领区经营成自己的根据地,现在南面那些州县都已经有了虹军的独立营、独立连、乡兵排,甚至还有独立团的存在。北伐军过境,事后可以轻易地派兵恢复,而在虹军的攻势之下,无论是丢掉一个县还是一个乡,都是永远性的损失,现在连徐州都要彻底丢掉了,因此僧格林沁不得不愤恨江北大营的不争气,他气鼓鼓地说道:“德都统,我说的不是事实吗?”德阿兴也闹起了性子:“这是我们满人的江山,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僧林格沁与爱新觉罗家再亲近,终究只是蒙古人而已,终清一世,满清都对蒙古人采取又拉又打的战术,只是这真是让僧格林沁炸了:“德阿兴,你既是这个意思,我不干就是!”胜保胜宫保看到僧林格沁与德阿兴闹起来,当即以满人的立场出面主持公道:“德都统,这就是你的不是,满蒙一家,你胡说八道,影响了大局,我斩了你!”胜保说话还是有几份力量,德阿兴只能气鼓鼓地不说话,倒是张国梁还是说那个问题:“诸位,大家好歹替大清朝效力,虽然这大清朝的气数,我看是不长久了,可好歹帮我拿个主意,不守徐州,我们守哪里?”张国梁在封王之后,起初那是得意非凡,大清朝两百年以来除了国初的三顺王和三藩之后,也没有什么封王的先例,他一个降人能得以封王,这是何等尊荣之事。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不是一件好事,虽然驻守徐州这等关健之地,可是满清忙于用俄罗斯军火编练新军,他们这些在前线拼生拼死的队伍却被经常遗忘了,只发来了一部分新式枪炮,却根本不是陆战旅米尼步枪的对手。更大的麻烦是兵员的补充,江南大营历史就是一支雇佣兵,虽然名义用绿营兵编成,但是主力却是两广、两湖加上四川的兵勇,自从退到徐州之后,每个月都至少有上千人的减员,可是象以前那样补充已经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先是两广兵源被截断,现在在两湖补充也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只能辗转从四川获得少量兵员的补给,但是根本不够消耗,被迫补充起一部分徐州和山东土著,只是官兵之间的矛盾一下子爆发起来,跑的比补充进来的新兵还要多。加上军饷军食不继,现在张国梁是绝望了,他只求尽快向后退守,好让自己的队伍有一个喘息的机会。有这个想法的不止是他,在座这些战将谁也不愿意继续呆在徐州这个兵家必争之地,陆战旅与第三师的攻势虽然不是雷霆猛击,但是一旦缠上来几个小时,一两千人的队伍就丢了大半,再这么守下去,就是守死的结局,纵便他们当中不乏满蒙勋贵,也不愿意毫无意义守死在徐州。“梁王!梁王!”因此就有江南大营出身的大将秦如虎说道:“中枢的意思够明显了,是希望我们去河南!”站在军机处来看,这支梁王军自然是去河南最好,这支部队久经百战,虽然是屡败之师,但经过与虹军的长期作战,已经对防御作战有一套了得,只要他们加入河南战场,就可以在河南多坚持几个月。“去开封?”张国梁额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那是中州百战之地。”僧格林沁、胜保这些满人和蒙古人都不说话,他们也不愿意去河南这个百战之地,这等于刚从徐州这个百战之地脱身出来,马上就跳入另一个无休无止的苦海,面对虹军一轮又一轮无休止的攻势,把整个部队都拖跨。“可是不去开封?”秦如虎还是心直口快说出问题:“我们能去哪里?不管怎么样,要养活我们五六万人马,总得一省的地盘。”只是他刚这么说,当即就有人反驳道:“正因为我们有五六万人马,所以万万不能去河南,如今我们的生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勤王!”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