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敛钱新招多尔衮的反应未免有些矫枉过正了,于是迟疑着说道余郡王这次也应该是无心之过,毕竟他的性子向来直爽,不会拐着弯想那么多,皇上不至于因此而怪罪于他吧?”“阿巴泰这个人,倒是跟阿济格差不多性子,总是不经意地跟我唱反调,甚至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来拆我的台,你说能叫我继续心平气和吗?不管怎么说,他们这些王爷们,一直以自己是太祖之子自居,行事毫无忌惮,我也不能继续容忍他们胡来。这六部的事务,涉及中枢,岂能让他们插手?元朝当年何等强盛,还不是诸王分权,皇帝说话不算数,政令不通,运转不畅,才早早灭亡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我自然要格外警醒。”帝王之术,本来就是玄而又玄的阴谋,甚至是毫无道义毫无品格的阴谋,可是由多尔衮说来,却俨然是理之所在,大义凛然。面对他这样的说法,我算是哑口无言了。“那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此事?”“星讷此番处置失当,罚俸半年,革职留任,以观后效。至于阿巴泰,毕竟是我的七哥,面子上也不能过不去,”多尔衮说到这里,指点着面前的一本奏折,“山东巡抚方大遒的折子刚到,说是他那边又不太平了。满家洞一带土寇猖獗,他只有区区三千人马,疲于应付,反而越剿越多,请求朝廷派兵支援。我这就把阿巴泰派去山东好了。免得这些大爷们一闲下来就要替我添出点麻烦来。”我心中明白,比起明面上的处罚来,这种安排对于一位能征善战地王爷来说实在是不小的羞辱。阿巴泰在打仗方面的能力绝对属于眼下大清诸王中的第一次序,可以与阿济格、多铎并驾齐驱,如今多尔衮却故意安排他去山东剿匪,明摆着就是不仗义,大材小用,给阿巴泰一个难堪。这种做法。是不是过分了点?我本来想说说前年的事情。如果不是阿巴泰及时制止了一场兵变。那么多尔衮三兄弟肯定死无葬身之地了。但是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帝王的忌讳似乎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提那些昔日功劳,更不喜欢恃功自傲的臣子,而我这时候再念叨这些,显然是吃力不讨好,徒惹他不痛快。“无将可用。当然是最大的麻烦;然而手头地大将太多,如何利用和平衡却也不是一件简单地事情,用牛刀来杀鸡,也算是眼下大清地一大奇观了。”我微笑着说道。多尔衮当然明白我的弦外之音,“这么处置确实有点过火,但是却不能不给他一个警示。不过也委屈不了多久,眼下博洛正随多铎在淮安一带征战,相信不到秋天就能全功。到时候起码封个贝勒;岳乐那边。正跟着满达海干得不错,赏他个辅国公当当,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到时候两个儿子都抖起来了。还怕他这个老子嫌委屈,整日价抱怨我不仗义吗?”“我看皇上急着把这些王公贝勒们打发出去打仗,恐怕还有另外一层考虑吧?”我翻开一本厚厚的奏折,这是户部英鄂尔上的。去年时,我好不容易才把那个奏请圈地的折子压了下去,将这个项目推迟了好几个月,不过该来的总归还会来,这不,户部那边已经将京畿一带地“无主荒地”勘测统计完毕,将一份长长的账目明细递交上来了。多尔衮当时也没有明确表示暂不圈地,如今总不能食言而肥吧?多尔衮点了点头,“我所烦恼的正是此事,如今所有待圈土地都核查完毕,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圈地一事,恐怕再也拖不下去了。”这件事实在麻烦,作为清初的六大恶政之一,圈地的危害可着实不小,无数百姓因此这项恶政,从普通佃户变成了依附于满洲贵族生存的农奴,实在是一种生产力的倒退,对于中国日后发展的影响,一直到了两百多年后地近代才充分暴露出来。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一种重任在肩地责任感,促使我不得不极力抵制这桩恶政的发生。然而进谏也是需要语言艺术的,多尔衮这人,向来以本民族利益和满洲贵族地利益为重,哪里会对普通汉人百姓存着什么怜悯?在到达官逼民反的底线之前,他还是会尽量放纵手下的那些人继续从事剥削行业的。我对他大谈仁义道德、百姓疾苦,还不如对牛弹琴。“圈地一事,当然不能避免,否则你那些兄弟侄子们首先就要骂你不够意思,以后还怎么收拢人心,让他们继续给你卖命?”我先对于他的政策给予肯定,然后再试探着说道:“只不过要看怎么个圈法,才能皆大欢喜,在保持京畿稳定的同时,还能让你得到更大的利益。”“哦?你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来听听。”果不其然,多尔衮对于我的开场白起了莫大的兴趣。“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能在收拢人心的同时,还能充实自己的腰包?”“皇上现在最为苦恼的,绝非军事,而是敛钱的法子。现在打仗要钱,犒赏要钱,招抚要钱,兴建宫殿要钱,修建先皇陵寝要钱,安顿京师流民要钱……”我扳着手指头算了算,两只手都算完了,还不够,“况且你一贯大手大脚惯了,吃喝玩乐,打猎放鹰,又要维持这么大一个宫廷,哪一项能省得了?你再不琢磨出新的敛钱法子来,恐怕咱们都得喝西北风了。”“果然是知夫莫若妻,当家方知柴米贵,你这话算是切到要点了,我也正是犯愁这个。”多尔苦恼道:“前明和流寇给我留下这么个烂摊子,的确不好收拾。”我看看火候差不多了。于是不徐不疾地将我地算盘打了出来:“朝廷的收入,无非是赋税、漕运、盐课、铸钱几项。现在江南未下,漕运不通,京师米价掌得很厉害,要不是皇上下令惩治了几个囤积居奇的奸商,现在恐怕早就无法收拾了;而赋税上,各地百姓不堪战乱,流离失所。再加上废除‘三饷’。所收赋税就更是少得可怜了;大清入关之前。以战养战,靠战时掠夺也是一项丰厚的收入,可是眼下为了统一全国,这一项收入自然也就没有了;如今朝廷的财政,只能靠盐课和铸钱两项来支撑,长久下去,绝对不是个办法……”我话音一转。绕回正题,“这次圈地,倒是一个新的进帐项目。”多尔衮不觉失笑:“难不成叫我以身作则,带头圈地?这和我自己封赏自己有什么区别?”“皇上怎么就不能自己封赏自己?”我反问一句,然后“言”道:“你亲率八旗大军入关,定鼎燕京,立万世勋,总归要有点财物上的封赏吧?这也不难。安排几个亲信大臣上书。摆明你的功劳,请求将你列于其中,不就没问题了吗?”多尔衮有点疑惑。“你叫我去收地租?哪有皇帝和大臣们一道堂而皇之地分田地,做地主地例子?就算我想,这面子上也不好看呀!”我摇了摇头,继续阐述自己地想法:“呵呵,变通之处,就在这里了——你可以叫正白旗和两黄旗地大臣们去替你圈了地,这些自然是京畿一带最肥沃的好地。你收了之后,一转手卖给那些大地主,这大把大把的银子岂不是净赚的?这可比慢慢地收地租要痛快多了。”“这办法好是好,可是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似的。”多尔衮踌躇着说道。“呵呵,你放心,我有办法让这些大地主们给你最高的价格。那些土地,本来都是明朝皇室和大贵族们的,他们死地死,逃的逃,剩下大把的土地,那些精明的地主们正惦记得眼红呢。如果你给他们一个收购土地的机会,他们还不抢着上?”接着,我粗略地算了算,“估计光你卖地这一项,就可以收入五六百万两银子,起码到今年年底,你就不用再为筹措打仗的银子犯愁了。”其实我真正的打算并没有说出来。虽然眼下是封建制度的最高峰,土地兼并和剥削方式我没有什么办法改变,但是与其让大量地土地被那些满洲贵族们收去,侵占大批劳动力,过着衣租食税地生活,在畿辅地区建立起一种民族利己主义的新秩序,还不如将这些土地重新还给地主阶级,让他们继续维护农业制度的稳定,同时给国家创造税收,这样岂不更好?多尔衮听得不由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嗯,你这个法子确实很好,可以考虑考虑。”我看看收效不错,于是继续建议:“这个法子所给皇上带来地收益,还不止卖地赚的这几百万两银子。如果田地被咱们自己人圈去,那么就不会上缴一厘税银给国库;但是同样的田地卖给了地主,他们却依旧得像明朝时一样,继续给国家缴税。这两者的区别就是,得利者是个人还是国家,这样一来,皇上每年又可以增加一大笔收益了。当然,你能卖出去的地,只不过是一部分,剩下的仍然要给自己人圈,作为赏赐。但是这种赏赐,却要换一种方式,也就是地契仍然归国家所有,那些王公大臣们只有享受地租的权利,也不准私自买卖,否则将这个权利也收回。当然,这个制度需要更完善些,你可以设立一个专门负责收地租的衙门,将帐目明细统计清楚,每年到了年终,就把收上来的地租按照账册,逐一发放下去。这样一来可以防止他们私下底强占另外的土地;二来也可以避免他们对于名下的佃农门横征暴敛,弄得民不聊生。”多尔衮听到这里,终于提出了一个质疑:“这样一来,还能算是赏赐吗?你的办法未免对自己人太苛刻了点。”我心中一笑,你当你还是以前的王爷,犒赏方面稍有不均,下面的人就得吵翻了天?现在他们谁有这个胆子?“这不算苛刻。有道是富不过三代,如果让土地完全归他们所有,那么等世道太平下来,肯定不出两代,就养出一大群不劳而获、只知享乐的纨绔子弟来,八旗若垮,大清还靠谁支撑?这个道理,皇上肯定要和他们说明白,别忘了太祖太宗皇帝之时,各兄弟子侄们是如何艰难创业的,不能因为眼前这点利益,让不肖子孙们弄垮了得来不易的基业哪!”这次我说到了要点上,的确切中了多尔衮心中的要害。他下了炕,在窗子下缓缓地踱着步子,仔细地思索着。几个来回之后,停了下来。“嗯,这一点的确忽略不得,为了大清的基业能够千秋稳定,就不能先从自己人这里就垮了。你这个法子好,我决定了,就这么办。”说到这里,他那张严肃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笑容,看着我的目光里也充溢着欣赏和赞许,毫不掩饰,“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个女人,在见识上比起众多男子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能有你这样一个贤内助,实在是我莫大的幸事。”接着,多尔衮在我旁边紧挨着坐了下来,伸出手来,温柔地揽住了我,“熙贞,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可以说,在这个世上,还没有哪个女人能有你这般见识,能力,替我分忧解难,给我最大的欣慰和快乐,估计我这辈子也离不开你了……”说实话,他难得有这么温情甚至有点肉麻的时候,我颇为受用,希望他能够多和我腻乎一点,亲热一点。我不奢求他给我那种情人之间的炙热爱恋,只要我们能像普普通通的平民夫妻一样嬉笑怒骂、相濡以沫,让生活不再枯燥无趣,让我的心不再寂寞无依,就别无所求了。在帝王之家,能够得到这些,也算是弥足珍贵了。我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仰面注视着他的眼睛,浅浅一笑,“皇上是最有主见的人,也是大清最英明的统帅,哪里会到了离不开一个妇人的地步?”“就算是最伟大的男人,也不能没有女人的安慰和帮衬,何况我现在的功业,距离汉武帝和唐太宗他们还差得远呢,怎么可能离开你这个贤明聪慧的皇后来辅佐?”我从他的笑容中,寻觅到了久违的柔情和蜜意,心里的那池碧水,如同被掷入一块小小的石子,平静的水面瞬间荡漾出一圈圈柔和的涟漪,萌动出万千缱绻。“经历这么多事情,尤其是每天为这么多繁琐的政务烦恼,疲倦之余,我才发现,原来抱着最心爱的女人,才是我最舒服,最惬意的时候。这时候我就在想,你是完完全全属于我的。浴血厮杀回来的勇士,也需要在酒醉之余,枕着美人的膝盖入眠。有时候我真想抛开这些烦心的事务,整日就躺在你的怀里,什么也不去想。”说着,多尔衮俯身下来,和我脸颊相贴,就这样紧紧地拥着我,久久无言。沉默许久,他居然开始莫名其妙地担心起来了,就像在岔路口彷徨的小孩子,“熙贞,会不会我越来越在乎你,你却会慢慢地不再像以前那么在乎我了呢?我有时候真的害怕,怕你会把心思转移到别人的身上……”清国倾城之摄政王福晋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