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亥又是气恼又是焦虑,撤离乐安,寇略北海之初,他们袭击了孔融在都昌的驻军。那一战他们出其不意偷袭得手,结果大获全胜。这样北海就成了失去护翼的**般,可任其**。北海国储粮最多的地方就应该是北海了,只要攻下北海取得粮秣,不论是继续寇略北海他处,还是遁入大山都可维持生计。攻城的头一天,黄巾军一度攻上了城墙,但最终还是被赶了下来。凭着得利而来的那股锐气一退,黄巾军就像不举了般疲弱。两天下来攻城毫无进展。管亥也担心孔融会求援,于是在部属的建议下,他发出了一道治疗不举的良方:城破之日兵卒可私掠烧杀一天。冷兵器时代,城池久攻不下,士卒疲惫,被压抑到极致之时,不少将领就会许诺屠城,跟烧杀抢掠,以激励士气,释放压力。不仅野蛮蒙昧的游牧民族采用这种方法激励士气,历史上这个时代的曹操也干过屠城的勾当,后世的金兵、蒙古兵就更不必说了。一直到曾国藩的湘军,都还有屠城的劣迹。黄巾军兵卒像吃了猛药似得,一夜之间变得发狂起来,前仆后继地涌向了北海城墙。武安国躲在墙跺后指挥,他也是身上带血,铠甲出现了好几道口子。羽箭檑木已经用完,城墙上早已进行了惨烈的白刃战。云梯架到城墙上,黄巾兵卒一手持盾,一手攀爬。“刺啊!”一排排的北海兵卒手持长矛对着云梯向下捅。血光飞溅,即便没有被刺到的黄巾兵卒也被捅下云梯。底下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摔死的,摔残的混淆在一起。也有身手了得的黄巾兵卒,他们闪过矛尖,一手抓住了矛杆,双方就此展开角力,直到一方摔下城墙。黄巾军身手稍好的弓箭手就用收集来的箭支,定点地向城墙上露出身体的守军射箭。一个黄巾兵卒趁着那个位置守军被射杀,快步登上了城墙。他一手持盾,一手握住环首刀。“嘟”的一声,圆盾挡住了长枪的击刺,黄巾兵卒赶紧移到长枪兵面前。但他的刀还没有挥出,喊杀声起,冰冷的枪尖狠狠扎进他身体,另外几杆长枪将他洞穿。一个,两个,后续的黄巾兵卒蜂拥而上,慢慢地扩大占据的范围。武安国顾不得身上的轻伤,一柄方头长锤抡起,砸向城墙上的黄巾兵卒。“砰砰!”被长锤砸中者,无不兵刃脱手,身手稍有慢的,骨骼应声爆裂,血液脑浆蹦出。但使锤力道必须持久,武安国负伤,血从伤口涌渗出,他渐渐不支。而北海守军兵卒也节节后退。管亥远远地看到黄巾兵卒登上了城墙,他哪会放过这个时机,立即下令自己的亲兵压上城墙,以扩大战果。地面传来阵阵沉闷的震动,战马嘶鸣声起,管亥震惊地看着背后窜出来的大队冀州骑兵。太史慈一马当先,铁枪不住挑刺,点出片片寒芒,径直冲向了城墙下。后面戍卫骑分成一个个纵队,跟在太史慈后面。管亥一看不好,组织起亲兵要抵挡住戍卫骑的冲击。凌乱的踏步声起,黄巾军兵卒紧挨着,排成小方阵。“起!”看到戍卫骑靠近,管亥一声呼吼。“唰!”一排排长矛挺起,像刺猬一般遥指戍卫骑。太史慈一拉缰绳,战马绕个小圈,避过正面的长矛手。他加速从两个小方阵中突了进去。战马稍稍停歇,打横向冲击长矛手小方阵。铁枪大开大合,荡开几杆长矛,看似轻巧地挑了几个长矛手。战马猛冲,其余兵卒被撞翻踏到,纷纷后退躲避。赵云一杆铁枪也如此突击了另一个小方阵。戍卫骑跟着挥出环首刀或长戟,继续冲击。黄巾兵卒惶恐,纷纷涌向后面城墙躲避。然而前面的步卒退溃,冲击得后面方阵大乱。戍卫骑一直冲击到了城墙下才停止。戍卫骑纷纷抛出硫磺油脂,将云梯焚烧起来。另一些骑兵则不住跑动突击,防备黄巾军的合围。城墙上,守军看到冀州援军到来,士气大涨,很快将黄巾兵卒压制住。攻上去的黄巾兵卒是进不得,退不得,抵抗一阵后弃械投降。看着云梯焚烧得差不多,赵云赶紧让部属整队,然后向外突围。“子义,器械已经烧了,先行突围等待公子的大军。”赵云说完亲自在队伍后面压阵。太史慈会意,紧跟着赵云,两个人,两杆枪向后挥出点点寒芒,阻挡靠近的黄巾兵卒。孔融听闻援军到,于是带着一众人等,冒险登上了城楼。看着离去的戍卫骑他不禁皱眉,“形势如此之好,为何不乘胜击破黄巾。”王修摇头,“这部恐怕是冀州军先锋,其中军还未到,到其中军进击黄巾贼时,我等可派兵里应外合,一举击破之。”孔融面带喜色,“如此黄巾指日可破,北海安矣。”■■■在距北海十里外,袁尚中军就跟戍卫骑汇合。在戍卫骑的护翼下,袁尚中军在黄巾军营地对面,扎下营寨。半天后,张辽的四千骑也从乐安赶到。黄巾军撤了北海城北门的兵卒,将营寨垒高,围住东南西三面。袁尚这次出兵北海,对击破黄巾可谓信心满满。以前一烧击多尚且能取胜,现在双方数目持平,而且他手上还有制胜的筹码。让袁尚、郭嘉感到意外的筹码就是大儒郑玄。还在临淄的郑玄在得知袁尚将出兵救援北海后,就要求随军出征。因为当年不相加害郑玄的黄巾首领就是管亥。入夜,主帐中。袁尚等人在为歼灭黄巾,做最后的筹谋。郑玄依旧穿着一件粗麻布青衣,跪坐在袁尚左边。孙乾取出笔墨跟本册子,坐袁尚后面做记录。典韦许褚也一丝不苟地施礼袁尚左右两边。下面,郭嘉、黄忠、张辽、赵云,还有黄巾降将覃远分坐两侧,太史慈也被分到席末。“子龙跟太史子义击破黄巾攻城器械,挫其锐气,当记一功,望两位再接再厉。”袁尚表彰道。两人答谢,太史慈抱拳道:“分内之事不敢邀功,只盼能尽快击破黄巾。”郭嘉听了白日的战报,想不到孔融部下也有如此英勇之人,“子义且宽心,决战即日将至,需缜密谋划,务必全歼这伙黄巾余孽。”太史慈也一直有诛灭青州祸害的志向,“甚好,不如与孔北海里外夹击,如此黄巾一击可破!”袁尚会意,“子义是想进城与孔北海相约一齐攻贼?不必如此,待消弱其士气,让郑大师前去说降即可。不成功再强攻其营寨不迟。”“那某也要回北海城向孔北海复命。”袁尚有些担忧道:“虽然黄巾已经龟缩营地,但恐怕在城门附近布有暗哨。”太史慈笑了笑。“某视那黄巾如土鸡瓦狗,出城一战尚且不惧。”“好!好个东莱太史慈,果然是壮士!”袁尚击掌喝彩,“只是观你甲胃多有残破,如何杀敌?仲康,取来一副精甲。”在火器出现以前,铠甲、战马、兵器,这三样是军士的第二生命。只有好的铠甲兵器,加上战马,才能保命,进而立功。所以军士大都十分珍惜爱护甲胃。像历史上,吕蒙部下就为保护铠甲,取了百姓的斗笠遮盖,而被斩首。武将也以得到精致的铠甲,跟锋利兵器、战马神驹相提并论。而太史慈职位不高,所披的是以大片铁片编成的札甲,属于下层军官和兵卒的铠甲。这也是因为北海一地武备不盛。不一会,许褚捧着一整套的铠甲来到大帐,递给了太史慈。太史慈一看,是件精致的鱼鳞甲。鱼鳞甲是模仿鱼鳞,以小片铁片编缀成的铠甲。里面有用皮革、丝绢做的内衬。不仅防护能力极佳,穿戴起来也舒适。“公子好意子义心领,只是过于贵重,不敢收纳。”太史慈虽然十分想要,但他也知道无功不受禄,不会轻易收下人情。“子义此言差矣,你现今身担重任,送甲胃是让你能完成联络孔北海的大任,须知成败全在你一身。”郭嘉知道袁尚想拉拢他,于是帮衬道。在袁尚、郭嘉,还有赵云的目光下,太史慈收下了铠甲,并正式答谢了一番。郑玄手抚长髯,“公子,如能不动刀兵而让黄巾降了岂不更好?让我去黄巾营中说降管亥。”袁尚当然想兵不血刃地收降了黄巾,但依照覃远等人的说法,管亥十分痛恨官军。他敬重郑玄,是因为郑玄推辞了皇帝的征召,但未必会降了冀州官军。“老师,不可以身犯险啊,如果俘获了管亥,您可以去说降他,但要去黄巾大营,即便管亥不加害,难保其他的黄巾贼没有歹意。”孙乾赶紧劝道。郑玄当然不会畏惧凶险,执意要只身前去黄巾大营。黄巾降将覃远突然说道:“管亥妻子还有叔父不是给咱带来了吗?”郑玄闻言神色大变,怒道:“以妇孺要挟,岂是君子所为!”说罢郑玄起身挥袖,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