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州牧府居室。刘备、糜竺、曹宏三人来到陶谦病床前。陶谦招招手让三人坐下,然后让刘备上前,“玄德啊,那三万兵卒就交给你了。曹操不会甘心失败,彭城是徐州门户,我等安危全在玄德身上了。”刘备俯身拱手,“使君,方才众目睽睽之下备不好多言。但这道兵符沉甸甸,我才疏学浅、威望不高,实在不能接受,请使君收回。”“玄德,陶使君将如此重任托付与你,是经过缜密思量。徐州再也没有值得依靠的托付之人。”糜竺着急道。“孙文台将军不仅素有威望,帐下更是英杰云集,何不托付与他?”刘备试探道。糜竺唉了一声,“玄德,陶使君要找的托付之人,不仅要能保徐州不被曹操侵袭,还要保徐州世家大族的利益。他孙坚是什么人?猛虎啊!侵吞传国玉玺的他能安分地保全乡里么?”刘备低头不语,像是在难以决定,许久他终于深深一拜,“备自身荣辱是小,徐州的安危是大,就是舍弃身家性命也要换取徐州的安宁。”陶谦舒了一口气,“我的身体是越来越不行了,不过现今内有玄德,在外也结了袁家这个强援,这算是我为徐州做的最后一件事。”说着说着陶谦突然抓住刘备的衣袖,“玄德,你是汉室宗亲,有仁义之名,能体恤官民疾苦,又有匡复社稷的志向。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领了这徐州牧去吧。”曹宏大惊,“大人,此事干系重大,不能轻言啊!”他想不到陶谦竟然会将整个徐州都托付给刘备。刘备从呆立中惊醒,跪了下去,“使君折杀刘备也,现在的重托还使备诚惶诚恐,哪敢有什么领一州之牧的心思!使君要再这么说,备只好避嫌以另投他处。”陶谦知道不能逼迫,摆手道:“好好,我不强求你,但万一有什么变故,还请玄德挑起重担,护佑我徐州。”刘备拱手施礼,眼中除了感激还有说不明的东西。■■■汉,初平四年六月。将钱粮辎重的押运安排妥当的袁尚,带着一众亲卫,快马先行回到了临淄。田丰、国渊等文吏被紧急召来刺史府,向袁尚汇报大小政务。田丰先是将冀州的告急文书递给袁尚看,“冀州战事吃紧,张燕、公孙瓒两面夹击,使袁车骑首尾不能相顾!”田丰缓了缓气,“短时间里,冀州的战局不会再恶化,但现今三方进入了对恃,正急需一支生力军打破目前的僵局。冬麦正在收割,我也已经在各地调集粮秣,就等出征徐州的大军回来。”袁尚将告急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递给郭嘉,“奉孝,你也看看该如何处置。”郭嘉将文书接过后,袁尚又询问起田丰、国渊两人青州政务。如今在民政方面,是国渊在主持,他答道:“公子,今年初基本将青州兵的军户安置完毕,春播事宜也是异常顺利,现今冬麦正在抢收,熬盐、捕鱼、纺织、开矿、冶炼等事宜也有条不絮地进行!”“琅琊三地迁来的乡民安置的怎么样了?”国渊答道:“徐北多有我青州逃难过去的流民,这次迁回来的青州籍乡民多达三分之一,算是回归故里了。其他州郡的流民也有不少,都给安置下来了。”田丰眉头紧皱,“公子,恕在下直言,你迁徙乡民充实青州人丁本意是好,但你想过没有,抢夺了那些大家士族的人丁,天下的士人会怎么看你?”“先生担忧过虑了,这事我自有思量,即便我等不去攻打徐州,他徐州的世家豪族,还不是支持陶谦跟我袁家作对?此举是要天下的那些世家大族们知道,支持我们的,青州军可以保他们利益。对我们有敌意的,青州军可以剥夺他们的一切。包括性命!”袁尚不以为意道。田丰、国渊两人心中思绪杂陈,却没有再说什么。郭嘉将文书细细看了,他沉思许久,试探道:“公子的意思是暂缓出兵?”袁尚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田丰站起身,惊怒道:“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冀州正等着我军挽回败局,我等怎可以见死不救?”袁尚上前扶住田丰,让他坐下,“先生莫急,且听我说来。现今冀州的战局已经达到微妙的平衡,我军一出必然可以将局势来个大逆转。然青州兵征战三月,士卒疲乏,不做休整安能再战?”郭嘉也帮衬道:“我军安危是小,累及友军是大啊,公子也是想休整一番,一出即刻击溃张燕、公孙瓒。”田丰沉默一阵,所谓关心则乱,他听到魏郡邺城陷落的消息,又因为情况不明,就乱了分寸。转念一想,袁绍也只是发来文书通报情况,并没有让他们出兵。郭嘉见田丰神色缓和,继续道:“但是我等还是该立即出兵的!”“你这话怎么说?一会出兵,一会不暂缓出兵!”田丰问道,他料想郭嘉的话中必有深意。郭嘉笑了笑,“青州军是留作扭转战局的杀手锏,故要筹备周详。但公子身为人子,父母受困又怎能坐视不理?所以公子可先带本部精骑先行返回冀州。”田丰心里一突,他明白出于孝道是一方面,争宠示好何尝不是另一方面?他最担心的是这个强势的三公子,挑起袁家内部的纷争。那将大大削弱冀州的实力。但现在冀州高层文吏间,除了沮授、荀谌没有表态。辛家、郭图是站在袁谭一边。审配、逢纪、许攸则倾向于袁尚,田丰虽然自认为严守中立,但出任青州的别驾,肯定被认为袁尚一党。加上袁绍的宠爱,老大袁谭的继承人之位岌岌可危。袁尚让众人都下去准备,等到骑兵全部回到青州,稍作休整就可出发。■■■袁尚一回到主居室的院子,就看到娇艳绝美的貂蝉,还有淡雅如兰的蔡琰。袁尚感到一阵欣慰,在外厮杀但这里还有时刻牵挂自己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或许是紧绷的心松懈的缘故,他又感到阵阵疲惫。没有太多的话语,貂蝉将袁尚迎进了里室,婢女随即端上果脯甜点。服侍袁尚卸下战袍,换上常服。貂蝉眼圈微红,“你一出征就是三个多月,幸亏蔡姐姐每日都来陪伴。”袁尚感激地对蔡琰点头示意,“多谢师妹了,不知老师交代收编史籍的事做的怎么样了?我军政要务缠身,实在帮不上什么。”“多亏公子引荐,才能结识郑大师、管先生、邴先生,琰从他们那学到不少东西,但收编史籍恐非一日之功。”蔡琰也感激道。袁尚看着娇弱憔悴的貂蝉,歉意道:“将你独自留在这里实在难为你了,只是过不了几日我还要出征河北。”貂蝉脸色苍白掩饰不住的失落,但却强笑道:“男儿以大业为重,不需为我担心。你外出征战,才需要处处小心。”蔡琰心中说不出的复杂,她再说了几句就离开刺史府。看着蔡琰落寞的背影,貂蝉若有所思,“你想怎么安置蔡姐姐?”袁尚愣了愣神,没有回答。这除了袁绍给定的大婚正房,他想娶多少女人都行。假如今后打下天下,那更加是毫无禁忌。但蔡琰不同其她女子,她是名儒之后,还是寡妇,要纳娶还需一番周折。貂蝉以为他犹豫,继续道:“蔡姐姐很苦,别看她平日里淡漠无争,清雅闲适的样子。在夜里她睡着才悄悄地流泪。蔡姐姐对你的心意明眼人都能看出,你要好好待她。”袁尚感触良多,他紧紧搂住貂蝉,“难得你这么贤惠,处处为她着想,待大婚后我会让德高的长辈去求亲的。”貂蝉笑了笑,心中却不是滋味。她何尝想将袁尚跟她人分享?但现实很残酷,袁尚跟甄家联姻已成定局,徐州那边又传来他跟糜家联姻的事。在这种社会风气下,貂蝉知道袁尚所做无可厚非。但比起家世显赫的甄家、糜家,她需要未雨绸缪地拉拢自己的势力。而终究会被袁尚收纳的蔡琰正是她拉拢的对象,她表现的大度会让袁尚更加亲近她。